朕每天都想退位(59)
谢容想过很多种坦白的场景。
也想过很多铺垫的说辞,怎样才能将这惊天骇地的事情,用最随意又最容易让人接受的话语说出来。
但没想到,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
谢容磕磕巴巴、心情忐忑地坦白了身份来历,因为太紧张,话音落下后,他咬住了唇,咬到唇边都微微泛了白。
甚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沉砚果不其然露出了万分错愕的神色,一时没有说话。
谢容将沉砚的错愕尽收眼底,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他慌乱地垂了头,生怕下一瞬就会迎来沉砚震惊抗拒而充满陌生的目光。
好在沉砚没让他慌乱太久,便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温柔地安抚道:“原来如此……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啊。
没得到最糟糕的回应,谢容一颗心蓦然落地,这才发觉自己的嘴唇被咬得很疼。
他松了牙,舒了口气。胸口因憋气太久而有些闷闷的,他深吸一口气,想缓解一下,结果刚吸到一半,又听沉砚开了口。
“本想过几日再与陛下说的,既然现在这样,那臣也说了罢。”
沉砚叹息一声,语带无奈:“其实……臣也不是沉砚。”
谢容一口气再没能吸起来,他被噎得险些上天:“什、什么?”
……不是沉砚?
……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
接下来是不是可以交换剧本求同存异啦!
*
山里的小松茸今天在勤奋劳动挖坑,不出来营业惹!
第38章
小半个时辰后, 两人从冷宫里回来, 在御书房里坐定,各自拿了纸笔,各自将原本该走的剧情写下来。
谢容寥寥三句话就写完了自己的剧情。
然后咬着笔杆子发呆。
他还以为他的来历会吓沉砚一跳, 结果到头来被吓到的人是他。
沉砚原来也是穿书的。
沉砚居然也是个穿书的!!!
穿的剧情好像还和他的不一样!
谢容整个人都呆滞了,他思绪及其混乱, 懵了好久都没能理解沉砚的意思。
后来还是沉砚没法, 叹了口气, 带他回了御书房,各自分了笔纸,以写代说。
离开冷宫前,沉砚还将那泛黄纸卷捡回了玉盒里, 拿手帕裹着,也一并带了回来。
此时正摆在书案上。
谢容低头看了看自己言简意赅三章死亡的剧情,又抬头看了一会玉盒, 仍旧觉得难以冷静。
他丢下笔, 起身去点熏香。
熏香是很提神醒脑的那块。
谢容病好之后, 觉得这熏香提神效果不错,保留了下来,这会儿刚好能用。
熏香燃起, 轻烟袅袅很快飘起, 谢容盖上小香炉,深吸一口气。
鼻腔里满是清冽冷香,他站了一会, 甩了甩脑袋,终于觉得冷静些了,于是复又坐回书案前。
沉砚还在写,他的剧情看起来挺长的,已经写了大半张纸了。
谢容捧着脸,盯着沉砚发呆,摸不准沉砚看的到底是个什么故事……大概是他的视线太热烈,沉砚停了笔,看了他一眼。
谢容精神一震:“写完了吗?”
沉砚沉吟了一瞬,干脆丢下笔:“差不多了吧。”
谢容立刻揣着自己的纸凑到沉砚身边,塞给沉砚当交换,低头看沉砚写得满满当当的纸。
他内心急切,毫无防备,一目三行匆匆看过几眼——轰的一下,方才好不容易堆起来的冷静烟消云散。
“你……”他磕磕巴巴,“你这是什么……”
什么小暴君将丞相强取豪夺入宫,日夜宠幸,什么寝殿小金链、湖中摇摇船……沉砚写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谢容说不出口,他疑心自己看错了,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终于忍不住拍桌,耳根子红了一半。
他胡乱扯了张空白的纸将那些黄里透黄的剧情概述盖住,一时之间什么忐忑担忧都顾不上了,偏头去凶沉砚:“你是不是在胡闹?!”
沉砚无辜:“这确确实实是我看的话本子。”
他将谢容那张纸随手丢到一旁,谢容写的东西可怜巴巴的,寥寥三句话后惨淡收场,他看着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干脆眼不见为净,长臂一伸,将小暴君……唔,现在不该喊小暴君了。
他将谢容圈进怀里。
容容……谢容。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名字,觉得这名字果然才和怀里这人更相搭,喊起来都绵兮兮的。
……咬起来软乎乎的。
他一时没忍住,偏头在谢容那泛着粉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
这下可好了,那软乎乎的小耳朵是彻底红透了。
可爱得要命,惹人怜惜。
谢容一个哆嗦,脊背崩紧,下意识想起方才看到的“书房某片段概述”。
谢容:“……”
他忙不迭要从沉砚怀里出来,然而沉砚在彻底说开之后顺便也放飞了自己,温文尔雅是什么,那就是天边的浮云,争权夺利,不如欺负谢容容。
于是谢容一顿挣扎,没脱身,反而被沉砚抱了起来,顺势压在了书案上。
谢容上半身被压躺在书案上,沉砚将笔墨等硌人的东西都移开了,唯独没拿开那张写满不可描述的纸。
谢容一想到自己躺在什么上面,登时就慌了:“沉砚之你冷静一点!!!”
沉砚附身轻轻在谢容唇边碰了碰,碰完了也不起身,只呢喃般轻语:“容容的故事不好,不要那个……”
他每个字音里都融着笑意:“换我的故事好不好?”
——不好!!!
谢容头脑一片空白,他生怕沉砚要当场将那些场景化作现实,抬手搭在沉砚肩头,将沉砚推开了些,艰难道:“光、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宣那个什么,不好吧……”
他这拒绝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反倒更让人想欺负。
好在沉砚并不是真要逼迫他什么,逗弄了他一会,便适可而止,将他抱了下来。
不过谢容被沉砚摁着占了好一会便宜,起身时别说脸和耳根,连脖子都泛了红。
在沉砚面前,那提神香就是个摆设,丝毫不起效果。
谢容背抵着沉砚的胸膛,哆哆嗦嗦往沉砚怀里缩了缩,缓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不过闹过这一场,他原本压抑难受的心情几乎是没影了。
他多少猜到沉砚闹他的用意,沉默了一会,回身抱住沉砚的腰身,情真意切地唤了声:“砚之。”
他好奇:“这是你以前真正的名字吗?”
沉砚轻嗯了一声,坦然道:“是我当暗卫之前的小名。”
成了暗卫苗子后他只剩下一个编号,而当了摄政王后他给自己取了个姓,这小名就被彻底藏起来了。
无人知,也无人唤。
算是他为数不多、没沾染过生死鲜血的回忆。
谢容又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沉砚具体经历过什么,不过据他以前看那些小说的经验,他猜测那大多不会美好。
谢容安静了一会,越想越觉得心疼,怪不得沉砚来到这个世界后都不想要权力富贵,也不觊觎皇位了。
肯定是前世尔虞我诈、生死往来,过得太难过了。
谢容想着想着,大男子气概上头,他抬手拍了拍沉砚的肩头,言之凿凿大义凛然地许诺:“好吧,既然你现在是朕的贵妃了,那以后朕护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也尽管开口,朕给你撑腰。”
沉砚何等聪慧,看谢容那模样就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他失笑,笑着笑着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汪了一湖浸满阳光的水。
他喃喃了一声“好”,眨了眨眼,温和问:“那陛下可以革一下臣的丞相一职吗?后宫不得干政,臣总是以贵妃身份干政,似乎不太好。”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