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情绪太过复杂,从内部将她分裂,才导致了她阴晴不定的性格。
颜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她才在殷北卿魂域里待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热得感觉整个人要烧起来一般,无法想象如果要成功做到净化需要消耗多少气力。
但她不能倒在这,必须快点找到殷北卿在魂域种的本体将她净化,在这里待得时间越长藏息丹的药效流失的越快,她也就越危险。
好在有那些字垫着,让颜钰免于脚掌被尖刀刺破的痛苦,她调整自己的气息保持平稳,尽量在这个状态下,用最快的速度前进。
她也不知道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这片红色里摸索了多久,才终于到达魂域中心,魂域的中心终于有了除开红以外的颜色。
——一朵巨大的重瓣白蔷薇。
在蔷薇之下,并非肥沃的土地,而是一汪正沸腾冒泡的血池。
它纯洁娇嫩的花瓣与周围人间地狱一般的环境截然不符,在粘稠腥味的血色中唯它独自披挂着高亮圣洁的纯白。
若非有血池的衬托,蔷薇也不会白得那样干净。
白蔷薇的花蕊是浅淡的黄色,颜钰要找的人正坐在花蕊中心,双脚盘起、双目紧闭。
颜钰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那里已经被刀尖戳刺得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加上烈火烧灼皮肤周围带着卷边的焦褐。
她终于知道殷北卿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暂时将姬芜关进魂域中慢慢融合,她是绝对不可能把这样不堪的一面展露给别人看的,即便是从自己魂珠中孵化的兽魂。
颜钰甚至可以想象,殷北卿每次进入魂域时,是怎样煎熬地走过长长的刀尖道,她承受着皮肉之苦的极限,背负着满背的囚纹,直到这朵圣洁的蔷薇前。
想想殷北卿确实会对那些贬低自己身世的人感到愤怒,却从未反驳,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心底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蔷薇前她沉思、忏悔,洗刷身上本不存在的罪恶,唯有这样,才敢睁眼迎来初晨的太阳,这也是她只有在颜钰身旁才能睡好的原因。
因为她便是她的蔷薇。
出了魂域,殷北卿就是冷血的阎王,以无视一切的傲慢,在受伤害之前将自己全面武装。
颜钰有一瞬间甚至产生了要立刻从这里消失的想法,她无法想象殷北卿醒过来发现被窥探过的魂域会是怎样的反应,或许比起死亡,这件事更令她无法接受。
不过颜钰打算选择自私一回,就算站到殷北卿的对立面,她也要把人救活。
魂域里的本体象征着殷北卿的意识,因为迷魂术的作用,她现在还处于昏睡的状态。
颜钰知道这是她抓紧时间净化的大好机会。
她用指甲划开指尖,举着冒出的血珠递到殷北卿的唇边,她想要将这滴血喂下去,可对方的唇却紧紧抿住,有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强硬。
僵持太久,颜钰明显有些着急,她动手掰开殷北卿的下巴,强行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她的口腔,结果却被狠狠咬住,怎么也不肯松开。
森白的牙撕裂皮肤,涌出的血液一半流向殷北卿的口腔,一半顺着她紧绷的下巴线条滴落至地面。
有几颗血珠落在她身下的白蔷薇上,那莹白的花瓣微颤着,忽地向上一收,将几滴血送进花蕊。
那些娇嫩的花蕊吸收了血液开始摇摆起来,坐在花蕊上的殷北卿也被带着左右摇晃。
颜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没等想明白,那朵白蔷薇的花瓣开始自己收缩,一层一层地将殷北卿包裹起来,很快就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瞧不着。
没有迟疑,颜钰立刻结起手印施展净化的御术,不过因为藏息丹抑制了魂力的缘故,她对殷北卿体内沼气的感应要比以往迟钝许多,等好不容易推着血液向她的脉络循序渐进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强大的、与她对冲的力量爆发出来,猛地将她冲击得飞撞出去。
即便在迷魂术的作用下,殷北卿的自我防护意识还是如铜墙铁壁一般厚,所产生的应激反应也是令人难以承受的。
这一撞不止把颜钰撞落在地,连她好不容易运进殷北卿脉络里用来清沼的血也被逼退出体外。
颜钰倒在地上,身体还微微发麻,但她无暇顾及那些感受,头顶仿佛化为实体的炙热视线告诉她……迷魂术的效用过了。
她缓缓仰头,对上殷北卿冰冷陌生的双眼,呼吸忽然一窒,撑在地面的手臂开始颤抖。
那似乎要将人随意撕碎的眼神并非她恐惧的根源,真正让她心慌的是,此时殷北卿一双漂亮的银眸已经全部染上红色。
血瞳。
她曾经在殷北卿身上见过一回,那次对方对她明显没有杀意,加上还有那么些走运的成分,所以才能侥幸逃脱。
可这次……
颜钰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她如同死神垂睨蝼蚁一般的目光吸引过去,仅仅几秒,她便感觉浑身的气力随着被血瞳吸走的魂力一起流干了。
作出这个决定,颜钰就没有打算全身而退,就算魂力被吸干她也必须完成净化。
“呲——呲——”这声音同肉块沾到铁板时冒出的水汽声一模一样,跟随殷北卿靠近的脚步,缓慢且间奏平缓地在颜钰耳边响着。
那声音每响一下,就牵着她的肌肉颤一下,直到那熟悉的双足定在眼前,压迫感陡然毕竟。
殷北卿看着半伏在地脸色迅速惨白的人,弯曲了膝盖蹲下身。
她伸出手摸摸对方的脸蛋,果然是冰凉的触感,手指依依不舍地在熟悉的眉眼流连,指腹下的皮肤好似花瓣一样,脆弱得轻轻一戳就要破。
她轻轻叹口气,“已经堕魔到这种程度了吗。”
即便在自己的魂域也会出现幻觉,这幻觉还这样的真实。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这一点,殷北卿身上的攻击性反而消失了,如果沼气已经浸润到她的魂域里,就说明她也已经无药可救。
“那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要是这样,假的也好,让她再多瞧几眼吧。
可“幻觉”实在太真实,她不仅能够触摸,望着自己的眼神也如同现实中一样,尤其是那滴从眼眶中滑落的泪……
泪?
殷北卿表情一变,目光凝视着自己接住泪珠的食指出了神。
这滴泪分明是温热的,泪珠里的盐分顺着她皮肤的伤口撕咬出电流一般的痛感。
“不是幻觉,是我。”即便气若游丝,颜钰还是强撑着握住她的手,直视那双夺人性命于无形的血瞳,“卿儿,你听我说,这里是你的魂域,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想活着,你要活着,你必须活着!”
说完,颜钰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一把抓住殷北卿的手腕扯下来,张嘴狠狠咬在她刻着血契图腾的位置。
同样的动作她也对自己来了一套,并迅速把两人的手腕贴合在一起。
血契贴合,颜钰的气息通过成倍地放大后再次涌入殷北卿的身体,她僵硬地承受着,直到这时候才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内心开始动摇……慌乱……崩塌……
作为内心世界映照结果的魂域也随之迎来震动,地上裂开数道缝,天上如纽扣心一样的囚纹砸落下来,其中一块擦破了殷北卿的额角,血贴着眼皮滴落,满世界都是血色。
情绪失控只会纵容堕魔的速度加快,殷北卿眼前的画面被割裂成碎块,里面全是她不愿面对的回忆。
巨大的信息量让她脑袋几乎炸开,与此同时身体里的沼气也膨胀式地翻涨,它们获得了与神女血对抗的动力,可颜钰也不肯这样轻言放弃,两股力量在殷北卿身体里拉扯,最后,随着她忍无可忍的吼叫声,巨大的冲击波向四周炸开。
那股力量是无形的,比起上一阵却更加霸道凶猛,已经受过伤的颜钰如同轻飘飘的落叶,身子在空中划过抛物线的白影然后重重砸在地面。
殷北卿刚才那一刻的念头,应该是想要把她从这里清除出去的,或许不论是谁,当她察觉到自己的魂域被入侵的时候,下意识里都会是这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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