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95)

　　姜云用另一只手抚着陆念之的脸，又揉捏了下这人的耳垂。
　　陆念之呼吸一滞。
　　天空是蔚蓝色的，泛着浅淡的灰，云层堆叠在一边。从窗户里看，远处的景色有些模糊，像笼罩了一层抹不开的薄雾。
　　没多久，两人转到了窗帘后面，在两层厚布的遮挡下吻着。
　　这一次的陆念之与以往都不一样，她的嘴唇红润，半张半合，眼眸里含着风情，她很主动，又有点张扬，一直追逐着姜云。
　　她搂住了姜云白细的脖颈，小声地在姜云耳畔说了句过分造次的情话，缱绻绵缠的语调就像是此刻的清风。
　　姜云不大适应，抿了抿唇，耳根子都红了。
　　两人之间头一回多了种名为情调的东西，又暧昧又下流，好似先前那颗薄荷糖，冰凉凉的感觉刺激着口腔，但余味全是甘甜。
　　凉风吹起了窗帘了一角，透亮的光泄进房间，照着这里面的一切。
　　这么折腾了一番，又是大半个小时过去。姜云进浴室洗了次手，然后出来补妆，算着时间要出去了。
　　某人懒懒散散地坐在一边，像是还没回过味儿来，见她弄得差不多了，就没皮没脸地说:“我还没涂口红，你帮我画一个。”
　　自打今早上那句话说出口，这个人就不太一样了，之前都还算中规中矩，现在却变了，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反正就是不一样。
　　姜云还记得这人方才说得那些话，还没从那种过分荒唐越距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她有点不习惯，手下的动作一停，憋了半晌，淡淡地说:“你自己来。”
　　言罢，把口红递过去。
　　陆念之却不接，只是看着。
　　最终还是她帮她涂的。
　　姜云不想再被盯着瞧，对方的目光太灼热，里头有什么在烧着。
　　快到五点时，两人一起出门，开的姜云的车。
　　从别墅到北街不是太远，但正值周日，又是暑假期间，路上车多人多，这个时间点恰恰赶上了高峰期，一路过去光是堵车就堵了四次。
　　合然居在北街江园的老榕树旁边，是一栋仿建的古楼建筑，一共三层，包间在二楼。
　　她们到那儿的时候，合然居上上下下都亮起了灯，由于是提前预定了的，还有专门的服务人员在门口接待。自然，这里的消费也不便宜，光是这顿饭就花了姜云小半个月的工资。
　　从工作室那次至今，算来还是有那么久了，她俩经历过的事不算多，但时间一晃就过，新生活让人很不适应，姜云也在慢慢尝试着接受。
　　合然居的菜品十分合陆念之的口味，这人不是C城的，吃不了太辛辣重口的东西，清淡的菜才对口。
　　她们聊了聊工作，以及一些琐碎的杂事，一句不提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也没谈及感情相关的话。陆念之的那句表白就是一颗落水的石子，在当时掀起了阵阵涟漪，过后就归于平静。
　　两人都不谈及明因，这不重要，即使这仍是一个小疙瘩。陆念之给姜云夹菜，盛汤，吃到一半时忽而说:“我想把房子卖了，以后就住公寓那里。”
　　姜云一怔。
　　公寓就是之前她们去过的那个，姜云上下班都会路过那边。
　　她看向陆念之，“为什么？”
　　“反正有一边一直都空着，没人住也浪费了。”陆念之回道，停顿了一瞬，又如实交代，“公寓离工作室近一些，也离你那里近点。”
　　别墅在新区，从安和巷开车过去要不了多长时间，可还是有那么远，公寓则近一些，也更方便。
　　她俩的关系还没到那个程度，有些话不适合现在就说，陆念之不会提，但把打算做在了前头。如果搬到了公寓，以后姜云可以随时都过去，哪天下班了想去就去，不必像现在这样挑时间，一般都是周末才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姜云喝了口汤，良久不语，可终归还是嗯了一声。
　　“等搬过去了我再给你一把钥匙。”陆念之说，语气自然，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姜云没有抬头，半晌，回道:“好。”
　　吃完饭结账，离开合然居。
　　时间还早，她们都不着急回去，可以在周围转一转。
　　江园是北街最繁华的地段，比别处都要热闹，不远处是这里的地标建筑，再往前就是各种奢侈品店。姜云和陆念之没往那里去，就在广场上转悠。
　　如今的江园是热门景点，在网上比较出名，大晚上来这边散步的人非常多，卖东西的小贩也多，走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有两个卖发光.气球的小姑娘过来问她们买不买东西。
　　广场的东面人流量更大，那儿有人在唱歌，是一群搞街头艺术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朝气蓬勃，无不青春洋溢。
　　看到这些人，姜云莫名就想起了读书的时候，陆念之就是那样的。
　　她看了旁边的人一眼，陆念之顺着她刚刚的视线望过去，瞧见了那个乐队。
　　小年轻们的表演水平一般般，远不如当初的四人乐队，可他们乐在其中。
　　姜云说:“跟你很像。”
　　陆念之问:“哪儿像？”姜云只笑了笑。
　　她们走过了这边，朝另一边去。
　　两人的手背碰到了一起，陆念之先勾住了姜云的手指，姜云没拒绝。
　　走出一段路，陆念之突然停下。
　　姜云偏头，刚想开口问，对方却先柔声说:“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怎么了？”姜云不解。
　　这人却不正面回答，只说:“几分钟就行。”
　　她松开了姜云的手，要走，可转身前又上前抱了姜云一下。
　　姜云没搞懂怎么回事，感觉这人怪怪的，不过还是等着。
　　兴许对方要去打个电话什么的。
　　陆念之走进了夜色之中，渐行渐远。
　　姜云侯在原地，等着。
　　只是几分钟之后，她并没有等到对方回来。陆念之不知去向，跟消失了似的。
　　姜云耐得住性子，又等了将近十分钟。
　　广场上人来人往，却见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四下看了看，想打个电话问问，刚摸到手机，一个刚到她腰那么高的小女孩扯了扯她的裙子。
　　姜云低头看去。
　　小女孩左手是几张红钞，右手是十来个发光.气球。她把发光.气球的线全部都塞到姜云手里，轻轻说:“大姐姐给你的。”
　　姜云愣了愣，还没说上话，小女孩就跑开了。
　　她到处瞧望，还是没有看到陆念之。
　　直至之前那个唱歌的地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小姐。”
　　“我在这里——”
　　她顿住，抬头朝那边看。
　　陆念之就在一群小年轻中间，抱着一把吉他。
　　隔得太远，她看不见这人的脸，只能依稀辨认出身形和声音。
　　陆念之知道她看见自己了，整个人平静而温柔，微微弯着腰，眸光朝向这边。
　　周围的许多人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陆念之那儿。
　　由于距离比较远，即使姜云拿着一堆显眼的发光.气球，但无人关注到她。
　　她怔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成堆打挤。
　　好多人都在看着，逐渐往那边围聚。
　　姜云犹豫要不要过去。
　　明明隔得那么远，对方却摸准了她所有的心思，在这时倏尔说道:“我看得到你，你不要动。”
　　姜云停住。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方式，不喜欢高调。”陆念之说，把吉他放在胸前背上，再笑了笑，“我跟你一样，也不喜欢。”
　　“你站在那里就行，我一直都看得到。”这人哂道，话里有话。
　　姜云望向那儿。
　　围观的人群纷纷看过去，全都在凑热闹。这些人在寻找另一个主角，可始终没有发现姜云。
　　陆念之像是得逞了一样，张扬地晃了晃手。
　　姜云好笑。
　　陆念之又说:“今天是我不对，我给你唱首歌，你消消气好不好？”
　　广场上的人都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到处都躁动，都在议论。
　　那人却好似没察觉到，随意地拨动了下吉他，语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