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重晚光(69)

　　奚南犹豫了一会，却没再坚持原先的选择，听姜月亮的话在她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姜月亮把单子递给奚南看，问他，“想喝什么？”
　　奚南对奶茶没多大热爱，当年一直来奶茶店也不过是向晚光在这里工作。所以现在奚南扫了眼姜月亮递过来的东西，无感上边的新品，最后还是点了当年的最爱，“柠檬水，加冰。”
　　姜月亮讶异地看了一眼奚南，却没有多说什么，将奚南的话重复给店员听后，又对着奚南说，“稍等一会就行。”
　　“嗯。”奚南轻声应道，有些局促地看着姜月亮，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
　　倒是姜月亮神态自然地看着奚南，仿佛并不懂他为什么是这幅表现。
　　“月亮姐，”奚南犹豫着开口，“你有……”
　　奚南话没说完，就被姜月亮打断，且她提起的话题和奚南想知道的相差甚远，“这几年怎么样？”
　　“就那样吧。”奚南回答说，“念了个大学后就工作了。”
　　“没读研？”姜月亮问。
　　奚南摇摇头，“没必要。”
　　姜月亮翘起嘴角笑了笑，说，“确实过的挺不错。”
　　奚南睨了眼姜月亮，想起在崔桡那没得到的回答，犹豫了下想问，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再次被姜月亮打断。
　　不过这次姜月亮说的话题却是他感兴趣的。
　　“想问向晚光？”姜月亮笑笑说，“是么？”
　　奚南没想到姜月亮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一时有些怔愣，盯着姜月亮没想到好的回答。而姜月亮在说完那句话后，在观察了会奚南的反应，却是继续翘起嘴角笑。
　　“还记得那个位置么？”姜月亮指指奚南最先要去坐的位置，说，“你们现在就好比那个位置，今非昔比了。”
　　奚南顺着姜月亮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当年他和向晚光的专属位置，如今上边不仅没有堆着的书，甚至当年手写的晚南专属也不见了。
　　“那位置也不知道哪里好，来店里的人都钟意那。”姜月亮回忆了会过去，“这些年也一直是个抢手货。”
　　说话间奶茶店来了新客人，是一对兄弟，两人在点了奶茶后，便直奔姜月亮说的位置，笑着坐下来聊天。
　　奚南盯着开始玩手机的两个男生，伴着奶茶店门口的风铃声，恍惚看见了数年前他和向晚光。那会他常坐在那玩手机，向晚光则在他对面看他的数学作业，若是发现奚南做错了的题，便站起来拿走奚南手里的手机，转而弯下腰给他讲题。
　　往事一幕幕，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日。
　　姜月亮虽然没明说，但是奚南知道姜月亮话里的潜藏意思。
　　店员恰在此时将柠檬水拿了过来，奚南插好吸管喝了一口，随后紧皱眉头。不管过去多久，不是向晚光做的柠檬水，永远不合奚南的口味。
　　“喝不惯下次就换个点，”姜月亮看奚南皱眉，提议道，“奶茶种类这么多，总有合你口味的一款。”
　　“不是的。”奚南否认道。
　　姜月亮笑笑，“哦？”
　　奚南端起柠檬水，又喝了一口，说，“向晚光做的我就很喜欢。”
　　换而言之不是喜欢他做的，是因为是他做的才喜欢。
　　奚南话音一落，姜月亮脸上的笑意淡去。从前姜月亮就长的极好，有股冷艳美，只是因为和两人关系近，气质才显得温和。而现在几年过去，两人关系不仅变陌生，姜月亮也成熟不少，所以冷下脸来的姜月亮，带给人的压迫不小。
　　“昨儿个我才听崔桡说他遇到你了，没想今天就遇到了。”姜月亮声音里的笑意也敛了去，“都七年了吧。”
　　姜月亮侧头往窗外看，只见原本还晴着的天，这会儿却阴了下来。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沉了下去，心情突然烦闷起来。
　　奚南也往外看，见天气突变，路上的行人开始奔跑起来，生怕慢了一点就会不幸中招。然而人的速度总比不过天气的变化，所以饶是行人都在奋力奔跑，可大雨还是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没来得及跑回学校的学生，纷纷往街边的店铺跑，企图等雨过去了再走。而坐在奚南后边的两个男生，在看到下大雨后，也没再玩手机，开始焦虑等会该怎么走，毕竟他们等会儿还要回学校有事，没法等雨停了再走。
　　奚南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想起他的学生时代，但那会他就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因为无论雨多大，向晚光都会准时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伞来接他回家。
　　“准确来说，是七年零三个月十五天。”奚南放下柠檬水，如是说道。
　　姜月亮诧异地看向奚南，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不过她也就惊讶了一瞬，随后表情便恢复了正常，“挺久了。”
　　“奚南，我约你坐这儿也没有什么想说的，毕竟该说的不该说的，昨晚崔桡都说了。”姜月亮表情严肃，语气正经，“他说的那些，也是我想表达的。”
　　“你别怪我狠心，连个问题都不回答你。”姜月亮盯着奚南看，“而是在向晚光这件事上，我和崔桡看法一致，现在的状态是最好的。”
　　姜月亮不想去回想那一两个月的向晚光，也不想将这一段往事告诉奚南，从而让奚南产生类似心疼的情绪。
　　用不着，向晚光也不需要。
　　奚南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姜月亮见奚南这样，也不催他，喝了口奶茶后便继续看窗外，保持沉默等奚南的回答了。
　　早在大学期间，奚南就托同校的要回国的师哥帮他去江城找过向晚光，但是那次师哥给他的回答是说没有这个人。
　　奚南本来以为是师哥运气不好，去的时候向晚光刚好没在奶茶店，姜月亮也正好在外地，所以他看了师哥的消息后，回了句知道了也没再放在心上。
　　只是后面好几次托人去找向晚光，哪怕有一次还让人去了向晚光老家，除了知道向家几年前搬走了，其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奚南起初还以为是那个阶段他找的人能力有限，因而才连向晚光半分消息都打探不得。所以大学毕业后，奚南托了其他人去找向晚光，仍旧没有半点消息。
　　就好像向晚光凭空蒸发了一般。
　　奚南不信这个邪，工作的两年里从没放弃过找向晚光，但是哪怕他亲自去找了，也探听不到向晚光半分消息。而当年和
　　向晚光有关系的那批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奚南本以为向晚光是有意躲他，所以他万般找他不得，可是这两天听了崔桡和姜月亮的话后，奚南却慢慢察觉出不对劲。
　　直觉告诉奚南，事情并非表面这么简单。
　　姜月亮见奚南不说话，当他听进去她说的话，笑了笑便说，“你……”
　　“月亮姐，你跟我说实话。”奚南抬头，直视姜月亮，认真道，“向晚光在哪？”
　　奚南的问话让姜月亮怔住，看着奚南好说话。
　　而奚南却仿佛没注意到姜月亮的怔愣，顿了顿后，换了种方式问，“或者说，他现在怎么样？”
　　“我要听实话，你别骗我。”奚南补充道。
　　闻言姜月亮又愣了会，随后回过神来盯着奚南看了好半天，期间嘴张了又合，似乎有很多想说的话。
　　但是奚南等到最后，却也只听到姜月亮一句，“没什么事。”
　　“至于向晚光，”姜月亮顿顿，垂眸道，“我能告诉你的是他现在很好，并且不能更好了。”
　　奚南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来电人是那个经纪人，“奚总，我们这边好了，您在哪儿？我带艺人过来。”
　　姜月亮和他隔得近，在听到经纪人说的话后，笑了笑打断奚南还要继续聊下去的心，说，“那你先去工作吧，别耽误了正事。”
　　话都被姜月亮说到这地步了，奚南也没有其他能说的了，所以他只能顺着姜月亮的话往下讲。
　　然而外边还在下雨，奚南又没带伞，且这个点又不方便打车，所以姜月亮犹豫了下，站起来说，“我送你过去吧。”
　　奚南没拒绝她的好意。两人一路无话。
　　只是临下车前奚南停顿了下，突然问了姜月亮一个问题，打了她个措手不及，“月亮姐和从哥结婚了吗？”
　　姜月亮只笑了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奚南见姜月亮这样，以为她是不喜欢被他这个故人提起感情问题，也就没有继续问。但是他也没有立马下车，反而又问了句，“我们存个联系方式，下次再聚吧？”
　　“没必要。”姜月亮礼貌地拒绝，“有缘自然就聚到一起了。”
　　怕奚南缠着不放，姜月亮说完这句话后，从车内拿了把伞给他，紧跟着道，“快去工作吧，迟到了不好。”
　　奚南轻声应好，而姜月亮见奚南下了车，笑了下便开车走了。
　　奚南盯着姜月亮离开的方向，眼神变了又变。他拿出手机，翻出那个存了许久的电话，给对方发了条短信过去：帮我查个人。


第七十六章
　　和明星的代言早在线上就聊的差不多了，这次奚南过来，也不过是为确定一些细节，所以谈起来还算轻松。
　　也正因如此，奚南在和经纪人谈合作时，很轻易地走神了。他在想向晚光，也在期待找的人的调查结果。
　　然而直到奚南聊完合作，号称用时断、效率高的侦探都还没有送来奚南想要的东西。
　　经纪人看外边天黑了，且正是晚餐时间，便想着邀请奚南一块用个餐，然后再送奚南回酒店。不过经纪人话才说完，奚南便摇摇头拒绝了，“不用。”
　　“这怎么行？怎么说我们都是东道主，理应招待您的。”经纪人还不放弃，想约下这次饭局。
　　奚南避开经纪人伸过来的手，再次摇头道，“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经纪人脸上有些尴尬，但是听奚南这么说，知道他是铁了心不会去的，也没再继续纠缠，在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带着艺人走了。
　　而他们一走，奚南也带着姜月亮留给他的伞，转身打车去了奶茶店。
　　一中两年前搬了新校区，现在留在老校区的都是三年前入校的那批学生，而今天又是周末，按照一中的惯例，要上课的只有毕业年级。
　　所以奚南到奶茶店时，店里并没什么顾客，几个兼职的学生纷纷坐着在做自己的事，而见奚南进来，先前给奚南端奶茶过来的男生连忙站了起来，问他要喝什么。
　　奚南摇头，示意他坐好，然后在他对面坐下，问，“不介意吧？”
　　虽然询问，但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男生奇怪地看了奚南一眼，点点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