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春(4)

　　戚故挑眉看他，等着他的回答。
　　林岁春紧攥着床单，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说：“随便吧，你想怎么样都行。”
　　戚故俯下/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这本亲昵的动作他们做起来，却完全没有那种亲密感，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戚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望着身下人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岁岁，你不愿意那为什么不反抗呢？”
　　林岁春睁着眼睛，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透过去在看其他什么，他轻声反问道：“我反抗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戚故注视他半响，忽然笑了出来，他笑的张狂，但却莫名有种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戚故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就算死，也不会放开你。”
　　三月下旬的季节，天气很是凉爽。
　　林岁春起来的时候才六点多，他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洗漱，戚故缩在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瞅他，随着他动作看来看去。
　　林岁春坐到另一张空床上，穿上白袜子和运动鞋，他里面穿着白衬衫，扣子一排排扣好的，再拿起干净的校服外套穿上。
　　林岁春整了整衣袖，关上门就走了。
　　戚故看着门，幽幽的叹了口气。
　　戚故又睡了一觉才起床。他是艺体生，学习怎么也要轻松些，加上他保持良好的成绩，读个名校完全没问题，所以即使临近高考他也没有紧张的情绪。
　　戚故在寝室里逛了逛，才发现林岁春东西少得可怜，睡觉一个床，东西占了两个柜子，其余的都没动，空荡荡的看起来很冷清。他从柜子里随手拿了本书看，一翻开，才发现里面是大块碎纸拼好用胶带黏在一起的。
　　那一道道裂痕就像以前惨烈的回忆，触目惊心。
　　戚故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指尖碰了碰写着笔记的便利贴，上面的字迹工整秀气，和这破烂的纸页格格不入。
　　离高考只剩下两个月，老师讲课是恨不得把所有知识都塞进他们脑袋里，一两节课听下来，脑袋都晕。
　　齐琛没来上课，不过林岁春也习惯了。
　　齐琛上课完全靠心情，他一周不来也没什么，反正又没人管他。
　　林岁春上课就撑着腮帮子看黑板，看书，笔也不动。
　　下课就趴在桌子睡觉。


第三节 课是班主任的课，下课之后班主任把他叫进办公室。
　　班主任喝了一口枸杞茶，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不要荒废自己，要好好学习，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要把握机会争取高考多考点分。
　　林岁春就站着听他说完，也没半点反应，班主任说到最后叹了口气：“我记得你刚来我们学校第一次考试还得了年级第一，超过江意的，怎么到后头，就越发不努力了。”
　　林岁春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
　　班主任失望地摆摆手让他回去，林岁春转身就走。
　　等到放学响了，学校突然喧哗了起来，闹哄哄的。教室里一窝蜂的冲了出去，林岁春拿着饭卡准备去食堂吃饭，突然前桌一男生转过头对他说：“林哥，你看！”
　　他把手机放在林岁春桌上，林岁春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别过脸。手机上是一张女生赤裸的照片，下/身那私密处和胸前都被打了点马赛克，隐隐遮掩，衬着白/皙细嫩的酮/体格外诱人。
　　要不是有厚重的马赛克遮住女生半张脸，只留下了个精致的下巴，身份怕是要公之于众。
　　周围男生也凑过来看了几眼，发出一阵议论声。
　　“哇，这妹子身材不错嘛。”
　　“这该死的马赛克！”
　　前桌贱兮兮露出个笑来：“林哥，这照片的妹子听说还是我们本校的呢。”
　　旁边围观的几个男生都躁动起来。
　　“操！是谁啊？”
　　林岁春看着他，突然开口说：“删了。”
　　“哎？行。”前座一愣，看他冷着脸也没硬着脾气跟他犯冲，一张照片而已，还是张打了马赛克的，也没多重要，顺手就删了。
　　林岁春站起身准备出去，教室外就传来一声哭喊：“林岁春！”
　　林岁春偏头看向教室外，门外是个短发女生，看起来还在哭，一直在擦眼泪。林岁春快步走了出去，那女生就抬着眼皮看他，“呜”地一声哭叫了出来。
　　教室里的人剩下的的几个男生伸着脖子望外瞅，林岁春把这女生拉走，直到一楼的空教室边才停了下来。
　　女生长相姣丽，校服被改良过，能突出她较好的身材，她眼睛画了眼线，虽然哭得很伤心，但总抬着下巴看人，带着股轻视的意味。
　　林岁春说：“你……”
　　女生睁着发红的眼睛看他，开口说话：“陈行拍了我的裸照。”
　　林岁春没说话了，姜郁拿着纸巾擦拭脸上的泪痕，一边带着哭腔说：“陈行这个傻/逼，明明是他的错，他和其他女生玩暧昧我忍了，但是他和其他女人上床，要不是别人告诉我还不知道我头上都是绿的。我忍不了就要和他分手，结果他呢，他还威胁我，说要把我的私密照发给他兄弟看。”
　　“他就不是个人，他就是个畜生！他不就是仗着我没办法嘛。”
　　林岁春就看着她眼泪又滚了出来，给她递了张纸。
　　姜郁从小就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富家女，脾气娇纵，说话也直来直往，高中这几年得罪了一片的人，但是她心地不坏，对朋友还是真心实意的，又没仗着权势欺负过人，最多算性格不好。
　　陈行是齐琛小弟，出了这种事，自然没有人帮他。
　　这学校，要么是齐琛的人，要么就是不敢招惹齐琛的人。
　　姜郁心里委屈得不行，她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本来被绿了就更难过了，前男友还拿着她把柄得意洋洋，她向来都心高气傲，哪里遭受到别人的威胁。可这事情不好与老师说，不能与家长说，只能无助的找唯一一个她认识而且还会打架的人。
　　姜郁垂着眼睛，又长又黑的睫毛沾着泪珠，看起来就让人心生怜惜。
　　林岁春问：“陈行在哪儿？”


第7章
　　陈行正在和人打篮球，几个人看见林岁春和姜郁径直走过来就停下了动作。林岁春冷着脸，姜郁手里抱着个棍子，反正看起就来者不善。
　　林岁春走在陈行面前，抬着眼看他：“手机给我。”
　　他就是副乖乖学生的样，除了脸上有些冷，身上还穿着校服，和裸着胳膊透着戾气的陈行他们一比，也没多威慑力。
　　可是陈行知道，齐琛手下的小弟的人都知道，林岁春不是个善茬。
　　他们一开始认识林岁春，是因为齐琛说不要他好过，于是林岁春就成了了个任人欺负的可怜虫。后来齐琛改性，没让他们招惹林岁春了，林岁春在他们眼里也成了透明人，视而不见就对了。
　　再后来，大家把他忘了差不多的时候，就发生了件大事，他和隔壁学校的那群刺头打了架。在场兄弟回来都啧啧惊叹，说那林岁春可真狠，长得柔柔弱弱的，打人时却浑身一股狠戾劲，拿着人三寸，拽着人头发把脑袋死磕在地上，额头都破了个洞，留了一滩血。
　　而他人还是那种冷冰冰的样，纤细修长的手指上全是凝固的血迹，衬着他冷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寒的黑瞳，像个厉鬼似的，渗人得慌。
　　就这事过后，还有人不信邪非要作死去堵他，当时林岁春就把人打到骨折，那惨叫声简直都让人发颤。于是最后，所有人都称他一声“林哥”。
　　“林岁春，你不会是要帮我前女朋友出头吧？”陈行擦了把脸上的汗，脸色微沉，林岁春帮他前女友出头，这不是在挑衅他吗？
　　“她算什么东西啊，你犯得着吗？”
　　“靠，陈行你个傻/逼！你……”姜郁气得指着他说不出话。
　　不过她也不用说了，林岁春直接一拳揍了过去，那一拳把陈行打个踉跄倒在地上，嘴里一股铁锈味。
　　“操！”陈行咬着牙刚想爬起来，就被林岁春狠狠一脚踩在腹部，那力用得大，陈行瞪着眼，本来帅气的脸上都扭曲了起来。
　　姜郁吓呆了，林岁春看向她，姜郁一懵，看着他的目光又移到她手上，很快就反应过来，把手上的棍子递过去。
　　这木棍是姜郁跑花坛捡的，缝里都有泥土，残破不堪的。
　　林岁春抡起木棍，给陈行脑袋来了一棒，陈行惨叫一声，抱着头嘴里喷出了血，林岁春盯着他说：“连女孩子都要威胁，真不配当人。”
　　他向来说话声音轻，咬牙又慢，感觉软绵绵的，一点气势也没有，可是一点眼睛又冷得很。
　　但是陈行惨白着脸，眼睛一闭，昏死了过去。
　　这场打斗从开始到结束才一两分钟，陈行就惨不忍睹，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也打消了围殴上去的念头，这要是打上去，怕是也要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姜郁被吓得腿都在发颤，她找林岁春还是因为他长得乖看起好说话，事实上也如此，可是谁知道他打人如此凶残。
　　姜郁颤声问：“他，他……不会死吧？”
　　林岁春：“死不了。”
　　林岁春用棍子拍了拍陈行身上的兜，没有硬物。
　　林岁春望向打球的另几人：“他手机呢？”
　　“应该在他外套里面。”其中一个开口回答，指了下放在一边的那堆衣服。
　　林岁春看了眼姜郁，姜郁立马小跑了过去，翻出件眼熟的外套，摸出去个手机。姜郁唇角微翘，立马把相处里的所有照片清空，又上各社交软件瞧瞧，有没有备份。
　　删完后，姜郁把手机放回原处，走过来把外套扔在陈行身上，看着另外几个人，抬着下巴微眯起眼，狐假虎威地说道：“陈行醒来后，就告诉他，要是他再犯贱，就不是脑袋开花这么简单！”
　　说完，她扯高气扬的转身，凑到林岁春旁边，小声又略带兴奋的说：“林岁岁，你也太牛批了，我宣布我以后是你脑残粉了！你以后要罩着我哦！”
　　林岁春没答话。
　　他们边说边走，姜郁完全沉浸在暴打前男友的兴奋之中，“岁哥，等会儿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请你！我们去吃个小火锅庆祝一下！”
　　林岁春拒绝，姜郁就乖乖跟着他去食堂吃饭，两人走了个角落坐，食堂现在这个时候人也没多少，大多都吃完走了。
　　姜郁吃了口饭，立马拧起了秀眉，“食堂这饭也太不好吃了吧。”
　　她从来都是回家吃精心烹饪的菜，哪里吃得惯食堂的东西，来的晚菜都凉了，她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也没心情回家，只好在食堂将就，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
　　林岁春陪她去小卖部买了点零食，他就说要回宿舍，姜郁跟他挥挥手告别，心里大石落地，当然开学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