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布吉岛我以前喜欢你(25)
白色小抽屉里堆满了安定类药物,哆嗦着手划拉开一个小瓶,林瓷吞入两粒,打开龙头就着流水把卡在喉咙里的药丸咽了进去。
他是不知所措的,毕竟从未在人前就这样发过病,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不停地生出寒战,冷汗一股股从脊椎上溢出,很快衣服就湿透了。林瓷趴在那里喘气,像一条被突然抛上岸的鱼,他的腮挤入了空气,肺里疼得要死,太阳穴似要炸开。
流水哗啦啦作响,林瓷在这水花飞溅的声音里偷偷溢出几声呜咽。
便在这时门被扣响,是赵逢时的声音,他问:“你还好吗?”
林瓷陡然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泛红,脸色却是煞白,他慌忙地抹去脸上的水滴,关上水龙头,对着门口方向道:“我……我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怎么了?”赵逢时往前一步,看着紧闭的门,眉间浮着一竖深壑。
“林瓷你开一下门。”
赵逢时又喊了几遍,汩汩水声戛然而止,门终于开了。
林瓷撑着门,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他看着赵逢时,眼里的光像是一段碎了的星空。
“我有些难受。”
“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吗?”赵逢时上前一步揽住他的肩膀。
林瓷“嗯”了一声,顺应着由他搂着自己,走回客厅他陷进沙发里。赵逢时低头担忧地看着他,林瓷蹙眉,是难受不安的神色,赵逢时坐在他身边,伸手轻柔抚过他的头发,轻轻磨蹭像是在摸小动物。林瓷的眼皮沉重阖上,身体缓缓舒展,他躺在沙发上,单薄的像一阵烟。
赵逢时的手在他耳边掠过,是安抚的频率,规规矩矩着没有别的动作。他有些失神,无措于林瓷突然的脆弱。赵逢时的手缓缓下挪,他攀着林瓷的肩膀,一寸寸把人按进自己怀里。
林瓷的睫毛微颤,他嵌进那片温柔至极的春水里,像是找到了沉舟浮木,他揪住了赵逢时的袖子,轻声问:“你真的回来了吗?”
赵逢时的身体猛地一震,又听林瓷细弱呢喃,“别再走了。”
一些细雪被撇开,赵逢时的那颗心重新变得炙热,他像是拥有了花不完的力气,开心到了极点,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呆呆钝钝地看着林瓷,慢了半拍才知道要点头的。
爱一个人到了极致那是什么感觉?赵逢时以前是想不明白的,可现在看到林瓷时便看到了答案。
他呼吸出来的气息都是玫瑰。由风雨敲打冰雪跌落,就连受伤也只会是,啊,是一株在雨中在雪里的玫瑰花。
想要小心翼翼对待他,把他从风雪里捞起来,拭去花瓣上的落雨冷雪,告诉他有我在。
林瓷是赵逢时心里的玫瑰,赵逢时却是他心底的悄悄落下的一粒种子。
……
浓夏稠湿的雨季,赵逢时把家安营扎寨在了林瓷身边。他是刚刚搬进来,房子里家具随意摆放,几个纸箱子放在客厅中间,二楼还是空荡荡的,赵逢时倒是不急于把房间整理好。
他像是把压寨夫人带回山头上似的把林瓷领进屋里,带着他从楼上楼下转一圈。这边房子的格局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应该是赵逢时让人把二楼一侧墙壁给做成了一处露台,衍生出来正好对着林瓷主卧房间。
林瓷随着他兜转一圈,下楼的时候没留神被楼梯上堆放的纸箱绊了一下,没有站稳趔趄着往前倾。赵逢时一把拉住他,堪堪拉住时,突然脸色一顿,他把林瓷护在怀里,后背落地发出一声闷哼。
林瓷呆滞数秒,反应过来便立刻爬了起来,他拉着赵逢时的手,就见赵逢时仰躺在地上。纸箱上的灰扑簌簌落下,他脸上蹭了脏,蹙起眉头,身体缓缓蜷紧。
“赵逢时……”
林瓷小心翼翼抹去他脸颊上的灰,赵逢时的眉间落下深川,挤着一只眼,牙齿咬着下嘴唇,看来是痛极的。林瓷从未见过这样的赵逢时,他心里头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额头上的冷汗沁出,他咬着牙齿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能让我看看你的腿吗?”
赵逢时的脸似乎又白了几分,林瓷没有等他回答,伸手便去拉他的裤子。赵逢时吓了一跳,手拉着裤带,哭笑不得道:“你……你别往我这边扯啊。”
林瓷的脸上浮出薄红,松开了赵逢时的裤带,手覆在他的大腿上,滚烫的热度让赵逢时打了个哆嗦。
他在心里叹气,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在林瓷身前卖惨。赵逢时曲起左腿,浅棕色的裤子布料被他慢慢卷起,不经阳光照射的皮肤略显苍白,小腿肌肉单薄包裹着骨头,延伸至上能看到一处狰狞爬开的疤痕,占据了整个膝盖。
林瓷的瞳孔收缩,神情恍惚呆钝,被咬泛红的嘴唇微张,牙齿上下紧合,他似受不了,一颗心被用力砸开,疼痛从四处涌来,眼泪快要流出来的时候,身体就被赵逢时猛地搂进了怀里。
“林瓷我没事,都已经好了。”
林瓷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栗,不停地发抖,脸色煞白牙齿都似乎在痛。他需要药,任何安定类的药物都可以,可他无处逃。
赵逢时抱着他,一遍遍地对他说没事了不要哭一切都过去了。
赵逢时的手抚摸过他的后背,类春风拂面,似温水清心,他成了赵逢时的掌中花,撇去浮末冷雪,终究会痊愈。
第 34 章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快要换季的时节里, 天像是被撕开了一角, 雨水连绵不断落下。赵逢时借房子还在装修厚着脸皮住到了林瓷家里, 本以为是要软磨硬泡一段时间,没想到林瓷很爽快答应了下来, 只是鲁卡就有些难办了。
赵逢时和狗对峙, 林瓷站在边上看着,没过多久身体就被赵逢时抱着, 那位少年时曾与他水火不容的对家可怜兮兮地求救,“救我啊林瓷。”
他小腿发酸,站不稳也不想站稳,仗着自己的身高从后圈住林瓷, 下巴磕在林瓷的肩膀上, 温热的嘴唇擦过微凉的脖颈皮肤,林瓷打了个颤。
他慌忙叫住鲁卡,金毛在他们跟前停下,仰着头瞧着这两个人。林瓷的脸微红, 幸好是背对着赵逢时,他吸了一口气, 伸手攥住赵逢时的手臂,扭过头视线相触。赵逢时的瞳孔黑黝黝的, 林瓷盯着他的那双眼, 轻声道:“我让鲁卡去房间里。”
赵逢时心下一喜,连忙说道:“快去, 可别让它再出来了。”
刚说完就听一声犬吠,赵逢时打了个哆嗦认怂,“瞎说的瞎说的。”
林瓷嘴边擒笑,他把鲁卡呼进了小房间里,可怜的狗子挠了一会儿门,里头的狗狗委屈了,外面的那只大狗却乐了,摇晃着尾巴朝林瓷咧开嘴笑。
二楼有间整理好的客房,木艺床上铺上了凉席,单薄的空调被叠成了一个小方块,中央空调吹着冷气,踩在红木色的地板上能感觉到些许凉意。
赵逢时在床边坐下仰起头看林瓷,“我就住这里?”
“嗯,我的房间在你隔壁。”林瓷不太适应低头看赵逢时,便在他身旁坐下,肩膀之间的距离拉到半个拳头那么近,他问:“你的房子大概什么时候装修好?”
“怎么我都还没住下就急着让我走?”
“没没有,我就问问。”
林瓷一不小心就有些急了,赵逢时见他胸膛起伏的厉害,便露出笑,“和你开玩笑呢,我在你这里大概住一个月,麻烦你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林瓷说:“要不我来做?”
赵逢时脸色一顿,有些为难,“别了吧,你做的菜能吃吗?”
林瓷用胳膊肘子撞他,赵逢时哈哈大笑,听他说:“我现在做菜不难吃了。”
赵逢时迟疑道:“那……试试?”
说是试试可当林瓷打开冰箱一看便尴尬道:“我忘记了,家里没有什么可做的。”
因为没有可供林瓷发挥的食材,他们下午便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赵逢时坐在副驾驶,林瓷的驾照是失明前考的,本以为再也不会有用了,是没想到还会有重见光明的一天,也不会想到这代价会是赵逢时。
他一手打着方向盘,侧头看向正在系安全带的赵逢时,“位子会不会太挤了,要是不舒服可以往后移。”
赵逢时的腿曲在一起的确是不舒服,他的手拨动着一侧,却没有找到按钮。林瓷把车靠边停下,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起身凑过去,半个身体几乎趴在赵逢时怀里。
赵逢时的喉结一滞,呼吸急促在肺里打转,他仰起头脖子上青筋细细浮起。鼻尖飘来林瓷发梢洗发水的味道,很甜很甜像是快熟透了的桃子,他的嘴忍不住张开,手一点点抬起,掌心扣在那段雪白的颈子上。
源源不断的热量从掌心里传递出来,林瓷的动脉在他手心里跳动,他好像抓住了一只脆弱的麻雀,赵逢时低声问:“好了吗?”
林瓷很轻很轻应了一声,他的手在那个按钮上磨蹭,缓慢按下而后脊椎晃动扬起了头。他的脸上是灼灼桃红,不只是脸连耳垂都如豆沙色,赵逢时盯着他目光一寸寸侵入,连绵的暧昧简直要他老命,他作怪的手还搁置在林瓷的后脖上,指腹贪恋皮肤不愿离开。
目光焦灼在一起,热切的潮湿的期盼被一声鸣笛打破,一辆红色跑车从他们车旁驶过,林瓷压低声音,“好了。”
赵逢时陡然回神,手缩了回去,低咳一声,“抱歉。”
车重新行驶,赵逢时的座位调至宽敞,他舒坦地展开两腿,神情和姿态都是懒散。等红灯间隙,林瓷忍不住用余光瞥他,目光略略从他眉毛眼梢鼻梁嘴唇攀过,心里泛起大片大片的柔软和无法言明的喜欢。
车子驶入商场地下车库,因为不是周末商场里的车流不多,林瓷找了个离出口近的车位停下。
他们下车,两个都是很少逛超市的人,走进大商场里就跟掉进了迷宫似的。先是在休闲食品区转了一圈,林瓷拿了几包坚果类食品,又问赵逢时想吃什么。
赵逢时说:“不用了,我不爱吃零食。”似乎要显示些什么,他又补了一句,“小孩子才喜欢吃。”
赵逢时从他身边走过,林瓷呆在原地无奈地笑了。
赵逢时说想吃鱼,他们便直接去了卖河鲜的区域。两人走到一处养着活鱼的水缸前,林瓷问:“要吃什么鱼?”
赵逢时说:“都行。”
林瓷最不适应这样的回答,他皱着眉头看着赵逢时,赵逢时只好说:“我想喝鱼汤,那就买一条黑鱼好了。”
林瓷听了转而看向卖场工作员,“要一条黑鱼。”
趁着杀鱼间隙,林瓷把推车稍微挪开,挤到赵逢时身边,他问:“鱼汤怎么烧?要放什么?就一条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