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生之手(48)
李闯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像有某种钝器在身体里剧烈搅和,火辣辣的疼。可到了后面,那疼里又生出些酥麻,快感像极微弱的电流,一点点刺激着神经。
韩慕坤先释放的,可并没有从李闯身体里退出来,而是就着连接的姿势,帮李闯也撸了出来。之后两个人都不再动,就像叠着的罗汉,静谧的黑暗里,只有浅浅的喘息。
或许是太静了,韩慕坤咬着小孩儿的耳垂逗他:“喂,刚不是叫得挺欢吗,怎么没声儿了?”
“滚蛋,你才叫了呢。”李闯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声音怎么听都没办法气势磅礴。
韩慕坤轻笑出声,舌头像蛇一样钻进小孩儿的耳洞,一舔。
李闯猛的一个战栗,情不自禁的抖起来,在韩慕坤的身子底下乱动想要逃开。
“喂,别动了。”韩慕坤低沉地警告出声。
“操,不是吧……”李闯总算觉出来身体里那个让他要死要活的家伙又精神了。
韩慕坤直接把李闯翻了过来,内壁的摩擦让小孩儿情不自禁的绷直了身体。
“差、差不多行了……”李闯话都说不利索了。
韩慕坤体贴的吻了上去:“还差得多呢。”
面对面和背后位有了质的差别,李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男人独有的气息。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女人香软的纯雄性味道,一时间,李闯又有些乱。
他闭上眼,努力告诉自己这不是韩慕坤这不是韩慕坤,这是苍井空这是苍井空,到后面竟然真的晕晕乎乎把自己说服了,临近高丨潮的时候还纳闷儿呢,怎么这么沉?
那个晚上两个人做了四次。到最后,李闯是又累又困,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偏韩慕坤还要拉他去洗鸳鸯浴,被他一口咬住胸前最脆弱的部分加以威胁,方才作罢。两个人也就在半干不湿的床上睡了一宿。
第二天日上三竿,韩慕坤才起来。作为一个新婚的丈夫,他给媳妇儿热了杯牛奶。
第二天日落西山,李闯才起来,床头柜上的牛奶,快风干了。
但韩慕坤很快乐,因为他终于实现了他的梦想——鸳鸯浴后抱着香喷喷的媳妇儿看新闻联播。
李闯舒服的靠在男人身上,自然的好像他本来就该这么做。
一切都很宁静,温馨而美好。
直到天气预报时间——
“小王八蛋,一直不说话又想啥坏主意呢?”
“一边儿去。”
“说来听听嘛。”
“呃……”
“快点儿。”
“也没啥大不了的啦,就是……那个……我这样得算小三吧?”
“……”
跟韩慕坤的事情,李闯算是先斩后奏的,或者说斩了就迟迟没奏,因为当初那句普通朋友说得太潇洒,现在让他再去跟赵清誉说自己反悔了,不只反悔还变本加厉的跟那人真好上了,且用的他的身体,李闯想想,都不知道咋启齿。
赵清誉这两个多月,过得也并不平静。
从开学起就几乎没了正经课,只一两门选修补补学分,学校天天号召大学生得出去社会实践,辅导员周周动员现在就要为饭碗行动起来,可赵清誉由始至终就想着一件事儿,艾钢跑了。
这个跑不是实际意义上的跑,而是抽象意义上的,他先是以实习为名在外面晃荡了一个多月,好容易回来了又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不住校,赵清誉最初打过几次电话,可都不痛不痒,后来也就不了了之。等他真正实打实地逮到艾钢,已经是四月下旬的事情了。
那是一个阴天,气压很低,冬的寒还在侵袭,风比平时更冷些。
赵清誉在图书馆门口隐隐约约看着那人像,情不自禁的大喊一声,艾钢果然回了头。可赵清誉马上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打这个招呼,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你这阵子跑哪儿去了?都似乎怪怪的。艾钢也跟他一样无措,于是相隔数米,两个人只能不咸不淡地笑笑。
尴尬,像瘟疫一样蔓延。
第 56 章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赵清誉先开了口:“来还书?”
“嗯,”艾钢像找到台阶一般松口气,扬扬手里的几本书,“快到期了,怕罚钱。”
赵清誉几步走过去,故作自然地笑:“那一起吧,我也还。”
艾钢没有其他话可说,只能“”了一声。
还完书,艾钢又在图书馆逗留了半个小时,说是要借书,所以就在借阅区晃啊晃,赵清誉不借书,但他今天是铁了心要把那事儿说明白的,所以也就装傻充愣的跟着艾钢,直到看对方实在太狼狈了,才说:“别逛了,咱俩找个地方说说话。”
艾钢说不上是笑还是无奈,却也认命地方下书跟赵清誉走了出去。
图书馆后面是一处绿化的休憩区,每到夏日,茂密树荫下的石桌石凳便坐满了三三两两的自习学子,只是现在正值冬末,树叶早掉光了,秃秃的枝干没有一丁点儿遮挡能力,石凳石桌都蒙上了厚厚的灰,风从上面吹过,阵阵寒意。
赵清誉把衣服又往紧裹了裹,才跟艾钢说:“这个时候没人来这里。”
艾钢下意识接茬,笑道:“说得像我俩多见不得人似的。”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儿,表情便奇怪起来。
“对啊,本来就没什么见不得人。”赵清誉不笑了,他莫名的很喜欢这种氛围,就像猎人把小动物逼到了绝境而后看着对方逃无可逃的那种快感。
赵清誉觉得自己要变态了,这变态是灵魂互换带来的效应,再加上艾钢的催化,二者合一。同样的事情大一军训的时候他其实就碰到过一次,那也是个直男,也是跟他玩暧昧,结果玩出了火儿,弄得那一届基本都知道了,他却缩了回去,非说是自己引诱的,那时候他觉得天快塌了,要不是怕家里知道他或许真就休学了,而且那之后他刻意的回避掉所有有关那个男生的情况,自欺欺人的当做从来没这么一档子事儿,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他会那么难过一半是因为周遭的异样眼光,一半是因为他真的特别喜欢那个男孩儿吧。而现在,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了,他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忐忑和不安是有的,却真的没一丝丝害怕,因为无论怎么样,起码他不用再考虑父母的心情,不用再考虑世俗的压力,那种无论做什么都是“李闯在做”的感觉,让他有前所未有的解脱和轻松,就像在拿着别人的身份证去犯罪。
眼看着艾钢脸上的笑就要撑不下去了,赵清誉便也不拐那么多弯,温和地笑着开门见山:“你别像受刑似的,我又不是要审问你,我就是想知道温泉那次……你到底怎么想的?”
一阵风乍起,卷起些尘土,有一小粒沙子飞进赵清誉的眼睛里,骤然一痛,他忙抬手去揉,隐约间觉得艾钢笑了,但有不确定,只听见他说:“这都过去多久了。”
赵清誉知道自己捂着一只眼睛的造型比较滑稽,但话还得往下说,他怕一卡壳,自己也没了那莽撞的勇气:“要不是你躲着我,也不至于过这么久,算了不说那些,我就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别……别到头来,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
艾钢愣住,微笑僵在脸上,比滑稽的赵清誉好不到哪儿去。
沙子终于顺着眼泪被揉了出来,眼角有些痛,可赵清誉顾不得那些,艾钢跟个闷葫芦似的,他着急:“你能不能说句话!”
艾钢露出一个很艰难的表情,半晌,才苦笑:“我就是不知道说什么。你问我怎么想的,说实话,我想到现在,也没理出个头绪。”
赵清誉看着艾钢,恨得牙直痒痒,忽然特别能理解李闯那种动不动就想走人的暴躁心情:“那我帮你理。这么说吧,这事儿放到两个正常男人身上就没法解释,你也这么想的对不对,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是GAY,你呢?”
艾钢瞪大眼睛,几乎是立刻就摇了头:“我不是。”
心抽了一下,有点儿疼,但赵清誉还是锲而不舍的继续道:“那我喜欢你,你呢?”
这一次,艾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生平第一次被个男人表白,这感觉……不大好。不是厌恶,更多的惊讶和生理上涌起的那些排斥感。而且,他确实被赵清誉惊着了。他之前躲赵清誉一是自己感觉有些乱,二是害怕赵清誉会对自己在温泉里做的那些事情恶心或者生气,所以他躲,想着时间一长当个玩笑大家伙也就过去了。他从来没想过赵清誉对自己抱着的是这种心思,他全部的精神都用在了怎么跟自己那不正常的危险倾向做斗争,结果却发现对方压根就是不正常的,那他现在是不是可以对自己的反常做个结论了?比如说,跟一个GAY走得太近,所以……
艾钢沉默得时间太长了,长到赵清誉的底气从满满变成半满,再从半满变得虚无缥缈,话一出口他觉着自己都有点儿不要脸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干嘛亲我?”
艾钢没想到他问得那么直接,脸腾一下就红了,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却突兀地响起来。
赵清誉也吓了一跳,但还是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没事儿,你接吧。接完咱俩再说。”赵清誉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犟,非得把事情掰碎了揉烂了弄个彻头彻尾的明明白白。
艾钢走到一旁接了电话。
不过这周围压根儿没什么能挡音的地方,所以赵清誉觉得他这是多此一举。
艾钢并没有说太多,只简单嗯嗯啊啊应了几声,末尾的几句话比较含糊,赵清誉只听见一句“嗯,那你晚上过来吧,我带你吃去。”
等艾钢结束通话回来,赵清誉也不吭声,只歪头那么看着他。
艾钢被盯得有些狼狈,抿紧嘴唇半天,才扯出个有些扭曲的笑,像是说明也像是解释的跟赵清誉说:“我对象。”
赵清誉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艾钢略带歉意地看着他,似乎考虑着要不要进一步说明。
手机又响了,这一次艾钢没有接,直接按了拒绝。赵清誉却被铃声弄回了魂,忽然间,神智仿佛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先是笑了下调解尴尬气氛,然后特自然的拍拍艾钢肩膀——两个人身高相仿,这个动作做起来流畅自然带着称兄道弟的热乎气儿:“有对象你早说啊,让我东南西北乱想一气,那个,之前的话当我没说过你也没听过,反正也没第三个人知道,呵呵,以后该怎么的还怎么的,嗯?”
艾钢眼底闪过几丝不确定,小声问:“还是哥们儿?”
赵清誉有一瞬间的闪神,但马上重重点了头:“嗯,还是朋友。”
风又起来了,这一次猛烈而持久,吹得衣服瑟瑟作响,树枝疯狂摇晃。
艾钢在这样的风里恍惚起来,心底有个地方似乎空落落的,但又说不清少了什么。就像他知道赵清誉和自己其他的哥们儿有些微妙的不一样,却又难以言喻。他看着赵清誉,那人不知何时垂下了头,眸子被隐匿起来,情绪便无从察觉。
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他又觉着赵清誉飘渺了,好像眼前这个实实在在的人下一刻便会消失,所以他总下意识的想对他好,想让他开心,就算被他欺负了,也好像特别心甘情愿……但这些不正常,所以他必须做些正常的事情让自己安心。
“你别生气。”除了这句,艾钢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赵清誉抬起头来,笑得调皮捣蛋:“我生什么气,我是在替你哀悼,唉,一个人的钱两个人花,一个人的饭卡两个人刷。”
艾钢没料到他会说这个,也跟着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