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爱我的钱(53)

　　关郁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关母说：“你之前说得对，我早就应该放下。之前大师说你命中有火劫，我一直担惊受怕，现在也不知过去了没有，咱们先搬走，过几天我再去庙里看看吧。”
　　关母速度实在是很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房子，一栋带院子的小别墅，与原先的家里相比，简直精致又小巧。她按照自己心意把家里修成喜欢的样子，所有东西都是自己去选的，也给大儿子和儿媳、孙子留了房间。吃饭时，关母拿出了陈凫曾经买的餐具，要和他们好好喝一杯。
　　关郁见陈凫有些走神，在关母到厨房的时候，问他在想什么。
　　“我也想回家看看。”陈凫说。
　　关郁：“明天陪你回去，好吗？”
　　陈凫点了点头。
　　早上还没睡醒，陈凫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接通电话，听到那边兰婉芝的声音。
　　“陈凫！你上网了吗！你看，你快看，不你快回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已近崩溃，尖叫着，化成触手无孔不入，陈凫反应了一会儿，问：“你说什么？”
　　“你快回家，快点回家！”兰婉芝说。
　　他将手机挂断，坐了起来。
　　“怎么了？”关郁醒了，摸到他的手攥紧。
　　陈凫说：“可能……我去看看。”他拿起手机上了微博，热搜第一条就是陈廷卿的名字。
　　向晚舟还是行动了，陈廷卿性侵学生的消息铺天盖地，网友议论纷纷，很快地，他的背景也被扒得一干二净。知识分子家庭，求学一路顺畅，研究成果显赫，表面儒雅有风度，没人想过他会做这种事。
　　“先回家吧。”关郁说：“别看了，我和你一起。”
　　*
　　陈凫又一次看见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她先是默默地哭，随后终于情绪崩溃，也根本没在意有客人在这种事，在陈凫面前砸东西，尖叫，哭诉。陈凫看向关郁，对他说对不起。
　　“怎么办？怎么办？”兰婉芝扑到陈凫面前抓着他的两个胳膊急切问道：“你想想办法啊宝宝！”
　　陈凫出乎意料地冷静。
　　他说：“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你让我怎么办呢，替他辩解？”
　　“可是不然呢，他是你爸爸啊！”兰婉芝激动道：“就算你不为他洗脱罪名，他也会影响到你的，以后你可怎么办呢？他不能坐牢，不能，你也不能有一个强-奸犯的父亲！”
　　陈凫平静地说：“可这是事实啊。”
　　兰婉芝：“我不管，你一定要救他，你要去救他！先把帖子删了再和他联系，我找不到他了！”
　　陈凫突然感到心累，他早知道母亲只能是这个反应，事情败露，第一时间想要遮掩，想要堵住悠悠众口。
　　可谁又能做得到呢？
　　就算做了，真的能心安理得？
　　那些年的噩梦从未消失，没有人关心小时候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怕些什么，他自己活在道德谴责中无法脱身，真正的罪人不但逍遥法外，而且被人捧得那么高。陈凫越看与他有关的新闻越恶心，有段时间他照片被发上网，被称为什么最有气质男神教授，也恶心得陈凫好几天睡不着觉。
　　人自己有多么痛苦，其他人无法感同身受，而当父母也无法理解时，痛苦仿佛跟着加倍。陈凫要被兰婉芝逼疯了，只有逃开、逃开家才能喘口气，暂时摆脱她强烈的控制欲，可是他永远有种直觉——正如此时此刻这般，他又回到原点。
　　关郁将陈凫从她手中解救，他道：“阿姨你冷静一点，我们会处理的，你现在只需要冷静。”
　　“好，我冷静，我冷静……”兰婉芝如梦初醒，关郁看向陈凫说：“你也别刺激她了。”
　　事态严重，陈凫的态度是很消极的，他看着人们义愤填膺，声讨人渣败类，越来越平静。关郁与他留在客厅里，他问：“真的就这样吗，什么也不做？”
　　其实并没有解脱感，哪怕所有人骂出了自己想骂的话，还有不少人猜测陈廷卿儿子也应该是个潜在犯罪分子，遗传强-奸基因，在变态父亲的影响下一定也是个小变态。看见这些，陈凫说：“可能只有我和他谈谈才行。”
　　可他也联系不上陈廷卿。
　　不过很快地，他受到一条陌生号码短信，上面发了一个地址，写道：“宝宝，我在这等你。”
　　陈凫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也许是辩解，也许是要说苦衷……但他还是想听一听。在关郁的护送下，陈凫来到短信上地址，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关郁不放心，要和他一起上去，陈凫想了想也同意了。
　　敲门，门开了，陈廷卿看见关郁在，让陈凫一个人进来。
　　关郁站在门外等。
　　陈廷卿说：“宝宝，他和你，究竟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还能问出来这个，陈凫都快听笑了，他说：“恋人，怎么了？”
　　“你喜欢男的？！”陈廷卿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可你从来没有和你说过。”
　　陈凫：“我没和你说过的东西还少吗？你能不能不要装作很关心我很爱我的样子，为什么啊？”
　　情绪一经外露，陈凫就在提醒自己收敛些，不能这样，他今天上来是要听陈廷卿到底怎么想的，没有其他目的，他尽量保持平静，艰难地说：“这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养老的地方？”
　　陈廷卿没回答他，坐到了沙发上，给自己倒茶。他说：“爸爸不想伤害你，爸爸爱你。”
　　“呵。”陈凫只是冷笑了声。
　　陈廷卿道：“但我做了什么，我清楚，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可是宝宝，爸爸让你失望了。”
　　陈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的爱真的很让人恶心。”
　　陈廷卿：“你不用想着原谅我，我知道，是我的错，可这和爱你这件事并不冲突，如果你想让我收回这份爱，我做不到，但我可以试着满足你。”
　　陈凫：“所以你没有什么解释，没有什么借口，你明知道你会伤害到我和妈妈，伤害到受害人，伤害所有人，还要这么做是吗？”
　　陈廷卿：“这些心路历程，我就不对你讲了。”
　　“好吧。”陈凫这一刻突然看开了，他说：“那我宁愿不要你爱我，不想当你的儿子，我受够了，从今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请千万别提我和你的关系，以及那令人恶心的爱，现在你的麻烦，自己解决，自求多福吧。”
　　陈廷卿道：“其实也没什么麻烦的，我只是担心你。”
　　陈凫觉得自己和他已经没话说了，直到现在这个男人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庆幸的是，从今以后，他不会再被亲情拷问，不会活在爱与痛苦之下，不会了。
　　“我会让人照顾好你妈妈。”陈廷卿继续道。
　　陈凫：“哦，我走了。”
　　“等等！”陈廷卿喊住已经转身走了几步的他，他说：“你真的喜欢男人？宝宝，你别被人骗了……”
　　陈凫：“喜欢，特别喜欢，就算被骗也喜欢，可以吗？”
　　“……”陈廷卿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闭上了嘴。
　　陈凫不想再听他说任何一句，他推开门出去，看见在旁边等着的关郁，带上了门。
　　他知道，他并非一无所有。

　　☆、正文完

　　陈凫答辩这天, 关郁比他还紧张。坐在车里，时不时向外看，再不就看着自己微信，许乐在另一辆车上给他发消息，以平均一秒一条的速度，搞得关郁直接将他拉黑。
　　“咚咚咚。”有人敲车窗，关郁看见车窗外的许乐, 默默低下头继续手机。
　　眼前有学生进进出出，突然，穿着西装出来的陈凫正向他走来。
　　关郁：“！！！！！！！”
　　“乐哥。”陈凫走到许乐面前打招呼, 关郁把车门打开，让他上车。
　　“喂我和你们说……”
　　许乐的话被挡在车门外。
　　关郁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结束了？”
　　陈凫说：“……也就这么一段路。”
　　“好吧。”关郁知道是他要求太高，索性也不说了，按着陈凫的脑袋亲了他一会儿。
　　不是没见过陈凫穿西装, 只是当时还不在意，现在见他这样, 关郁已经打算直接开车回家了。
　　“感觉怎么样？”他将车开到路上后问。
　　“挺，挺好的。”陈凫迷之脸红。
　　关郁：“？”
　　他说：“我问你答辩，你在想什么？”
　　“？？？”陈凫清了清脑子里的泡泡，他说：“很顺利, 终于没让老师失望，我都快没脸见他了。”
　　关郁：“他对你期望很高，当然，你也值得。”
　　陈凫：“嗯, 以前我经常怀疑自己，现在……不会了。”
　　陈廷卿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连陈凫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他也不想关注。在某种程度上，陈廷卿将他保护得还算很好，也不会在外面过多提及自己的儿子，也可能是早料到自己有这么一天。再后来，由于缺乏有力证据，向晚舟的姐姐也改了口，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学校辞退了他，也做了处分，陈廷卿去了国外，但把妻子也带走了。
　　陈凫还想过会不会是陈廷卿得了重病这种狗血戏码，但想想还是算了，这一切都不再与他有关。
　　放弃亲情是极其困难的，但在这期间有关郁在，也便没那么多时间难过。
　　“你很好。”关郁说，“就连新来的女生都在鼓励你安慰你。”
　　陈凫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一看，有个女同事说希望他加油，还说等他答辩结束，要单独请他吃饭。
　　“……”陈凫说：“这不能怪我，我告诉她我有男朋友了。”
　　关郁：“哼。”
　　陈凫：“你这是无理取闹。”
　　关郁说：“我就是无理取闹，怎么了？”
　　陈凫：“好好好。”
　　最近好消息接连不断，《家族觉醒》也终于迎来了公测。短短几日时间，口碑飞升，因为制作精良和逻辑缜密的剧情，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玩家。
　　喜欢冒险的玩家可以自由探索，在大陆上通过各种方式找到失踪亲人的线索，喜欢看风景及收集的朋友也可以自己走，当成收集养成游戏，以每个主角支撑的独立线发展不同，角度也不同，众多角色中哪怕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NPC都有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大串背景，但却并不空洞枯燥，剧情党欢呼春天来临，总之这一款游戏超出了各类玩家想象。
　　一周目还没结束，甚至没人玩到结局，各大论坛上猜测众多，许多观望的人也试着下载了游戏，玩上手就出不去。
　　《家族觉醒》四个主角，小孙子叫方奇妙，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奶奶和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而他要去找。
　　路上他会遇到各种NPC，有的需要将它打败才能得到线索，有的要和它做朋友帮它完成心愿，就会得到奖励。游戏门槛是高的，难度也有些大，攻略贴越来越多，直到一周目结束，剧情已然明朗，可是结局还没人知道。
　　但玩家在游戏里发现的彩蛋越来越多。比如梦境里的角色与现实中的朋友一一对应，但怎么数都多出一个，人们猜测那是梦魔，只要找到他并交给他合适的东西，就可以强行从梦境副本中离开。诸如此类彩蛋多且奇特，一些隐藏成就的达成方法也让人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