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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6)

作者:春日负暄 时间:2019-01-01 12:40:37 标签:年上 相爱相杀 都市爱情


  陈昂在看徐蘅,他在何岸面乖得不行,笑也是不多不少的,眼睛却微微眯起来,就像一个,像什么呢,对了,像被老师抽查的学生,竭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样子,不像跟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候,张牙舞爪的,做完爱就趴在那里像条被抽晕在砧板上的鱼,一点也不注意形象。

  何岸说:“没想到你们俩也认识啊,真是太巧了。”

  陈昂在走神,徐蘅连忙说道:“没......其实我,那什么,不是很熟......”

  突如其来的胜负欲让陈昂早就把和徐蘅在其他人面前撇清关系这个事情抛到脑后,他手臂一伸,搭住徐蘅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道:“我们俩是好朋友。”

  徐蘅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肩,往旁边让了让,把陈昂的手甩下去,急匆匆地往外走:“我、我还有事呢,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啊。”

  陈昂耐着性子和何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实不怎么聊得到一块儿去,两人家庭环境相似,陈昂见天在系统里赔笑周旋,何岸却在埃菲尔铁塔下面画画喝咖啡,陈昂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等到他们从吸烟室里出来的时候,化妆师们全都走了,陈婧一个人穿着婚礼那天用的婚纱在卸妆。

  何岸问:“姐夫呢,不来吗。”

  陈婧淡淡道:“他来干嘛,他的衣服已经试过了。”

  陈昂靠在做成巴洛克样式的窗边往外看,徐蘅和他的同事已经走远了。

  啧,没加上微信。

  何岸一路上都没和陈昂提到“徐蘅”,云淡风轻的陈昂自然也不会提起,更不会问何岸要徐蘅的微信,因为该死的胜负欲。

  晚上,陈昂洗过澡,躺在沙发上,点开何岸的微信朋友圈,一路往下翻,完全没有徐蘅的蛛丝马迹。这是自然的,陈昂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陈昂把手机一扔,处理了一堆工作上的事情,到了睡觉前依旧翻来覆去心绪难平。他把平板电脑够过来,下载了一个直播软件,凭借着那天短暂一瞥的记忆,准确地找到了徐蘅的美妆直播账号。

  徐蘅今天没有直播,陈昂随手点开他的一个视频,靠在枕头上看了起来。

  化的什么妆陈昂完全没懂,徐蘅介绍的什么化妆品护肤品他一个不认识,弹幕里说的话都是认识的字,凑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但陈昂出乎意料地看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徐蘅为了展示妆容凑近镜头的时候,脸离得特别近,有时候是眨巴的眼睛,有时候是水润半张着的嘴唇,他偶尔跟粉丝交流的时候会腼腆地笑,抿起小酒窝,特别可人疼,就跟今天和何岸讲话那会儿似的。

  该死的胜负欲又来了,陈昂把平板电脑脸朝下盖在床上,打算立马睡觉。

  刚躺下,陈昂又把平板翻过来。

  就把这个视频看完吧,看完就不看了。

  正好,徐蘅在抹妆前护肤的乳液,乳白色的粘稠液体窝在徐蘅的掌心,他还朝镜头展示了一下,点在脸上准备拍开,一开始抹的时候可能是抹多了,乳液顺着他脸颊往下流了一点,然后就被他伸手抹掉了,差点沾到嘴唇上。

  陈昂硬了。

  下次可以试试弄在他脸上。

  陈昂一边自`慰一边想到。

  12

  见过一面之后,何岸并没有联系徐蘅,徐蘅失落之余又有一点庆幸。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关系就此为止是最好的结果了。虽然何岸的周到熨帖常常使徐蘅忽略他们之间的隔阂,但徐蘅明白,何岸是有点“看不上”自己的,不是很恶劣的看不起或者轻蔑,而是下意识地就没把徐蘅当成重要的角色。

  徐蘅是从小县城出来的,这一点“看不上”,他能够很敏感地察觉出来,包括陈昂,还有他即将结婚的姐姐,都没有将他当成需要慎重以待的对象,这一点他很清楚。

  最近徐蘅的直播间里好像多了个土豪粉丝。

  头像是系统默认里随便选的,资料一片空白,性别也没填,ID是个英文名,“Chris”,徐蘅感觉有点眼熟,但又没想起来。偶尔会看到他出现在直播间里,每次出现必大力打赏。徐蘅只是个小主播,没有什么贵妇粉丝,第一次被砸打赏的时候都有点懵,老半天才道了句谢。

  到了陈婧婚礼那天,徐蘅是要和同事一起过去给化妆的。

  他已经做好了会遇到陈昂的心理准备,当天穿了一身黑,还戴了一顶黑色的渔夫帽,黑口罩,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陈昂又搞点什么幺蛾子,另一个是不想遇到何岸,更不想三个人碰到一起,那场面,想想就要窒息了。

  陈婧和陈昂是亲姐弟,长得像,特别是眉毛鼻子这一块儿,陈昂眉毛浓黑,眉形锋利,放在陈婧脸上也是英气十足,徐蘅按照她的要求给她修得秀气了许多,不笑的时候显得冷艳,笑起来就是晚间新闻的时候见到的端庄漂亮的样子了。

  徐蘅在化妆间里第一次见到了新郎,国字脸高个子,和陈婧不像新婚夫妻,更像是合作无间的同事。

  陈婧:“待会儿你致辞的时候记住按新稿子走,我昨晚给你改的。”

  新郎:“嗯,知道了。”

  陈婧:“还有敬酒的时候,2桌有我们台的领导,小昂年后可能要往市里去,市里的领导也在那桌。”

  新郎有点不耐烦:“行了,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

  陈昂跟在新郎身后进来,忙打圆场:“不会忘的,待会儿我跟着姐夫呢。”

  徐蘅和同事们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成聋子,什么也没听见,徐蘅给新娘一点点修饰脸型和山根,一声不吭,他没想到,自己的一身黑超级显眼。黑色显瘦,越发显得他小小的一个,皮肤又白,后脖子上的纹身显眼的很。

  徐蘅给陈婧化完妆,去上洗手间,外头已经听到了很热闹的人声音乐声了,陈昂和何岸都是伴郎,陪着新郎新娘在大堂迎宾,徐蘅瞄了几眼,陈昂穿着那天试的那套深色条纹三件套西装,头发整齐地梳到脑后,露出额头,肩背处被剪裁合身的布料包裹着,看着就很健硕挺拔。

  徐蘅忙收回视线,急匆匆地上了个洗手间,跟同事们一块儿在化妆间嗑瓜子儿,等着婚礼结束。化妆间里有电子屏,可以看到外头婚礼的情形,徐蘅跟同事们就像看电视似的,一边看一边闲聊。

  婚礼不算特别铺张,但很讲究,陈婧和丈夫就像最称职的演员,合作无间,眼角眉梢都是挑不出毛病的含蓄的幸福感,室外婚礼在草坪上,装饰满了粉色的绣球花,花童撒玫瑰花瓣,伴郎和伴娘们都高挑好看,陈昂在里头更是显眼,胸前口袋里露出一点白色丝巾的边角,弯腰帮他姐理了理裙角。

  他长得高,新娘抛花球的时候,他一伸手就拿到了,旁人都在起哄,要他把花球送给伴娘,他却弯腰把粉色绣球花送给了扎着小花苞头发的花童妹妹。

  室内婚礼则是中式的,陈婧穿着龙凤裙褂,和新郎一起一桌桌地敬酒,陈昂也跟在后头,每一桌他都能有说有笑,不怯场也不过分殷勤,看得出席上的长辈都对他很亲切,徐蘅还看到了陈昂的父母,父亲个高魁梧,不苟言笑,母亲温婉大方。

  一场婚礼下来,徐蘅看着都累。

  直到将宾客全部送走,陈婧才回到化妆间来,徐蘅帮她卸妆,看到她一脸倦容,说道:“陈小姐,新婚快乐啊。”

  陈婧自己动手对镜擦掉口红,淡淡地回了一句:“谢谢。”

  徐蘅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陈昂和他父亲在大堂说话,宾客已经都走了,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在扫飘得到处都是的花瓣,徐蘅未免和陈昂撞个正着,在拐角处等了等。

  陈正德:“我已经给你打好招呼了,年后就有正式的公示了。”

  陈昂在父亲面前正正经经的,两父子都站得笔挺。

  陈昂:“好。”

  陈正德:“好好干吧,别整些不正经的。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天你陆叔叔家的女儿你也见到了,过段时间约人家吃个饭吧。”

  陈昂:“好。”

  “徐蘅,你落了个刷子——”

  “哎。”徐蘅轻轻应了一声,回头去取刷子。

  再出来的时候,大堂已经没人了,天已经黑透了,室外婚礼的草坪上所有花都已经清走了,只有做成花苞形状的灯还亮着,已经入秋了,偶尔会有黄叶落下来。陈昂正站在路边送走最后一家亲戚,小花童捧着新娘的花球,又还给了陈昂,抱着他的腿撒娇:“我把花送给陈昂哥哥,以后我就要当陈昂哥哥的新娘子啦。”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送给谁,陈昂忍俊不禁,蹲下来抓了抓她头上的小花苞,把她往车那边推了推:“快走了,天黑了,妈妈叫你呢。”

  徐蘅同事叫的车已经来了,徐蘅叫的车还没来,司机师傅说绕错路了,让他再等十分钟。

  徐蘅站在远处,看见陈昂送走了亲戚之后也不走,靠在路边的树下,把西装外套脱了搭在树枝上,花球也放上去,马甲也解开,挽起袖子,松了领口,摸出一根烟来抽,路灯昏黄,看不清脸,只看得到轮廓,只有打火机亮起的一刹那,看到了陈昂棱角分明的小半个侧脸。

  “啊......”

  随着第一口烟喷出来,徐蘅听到了陈昂长长地叹了一声。

  “看什么呢。”

  徐蘅拎着化妆箱,渔夫帽抓在手里,小声回道:“没看,我等车呢,叫了车还没来。”

  不远处的酒店门口传来争执声,徐蘅看过去,依稀看到是换了便装出来正准备离开的陈婧和丈夫。他忙说道:“你姐姐跟人吵架,你快去看看。”

  陈昂瞄了一眼,收回目光,往旁边的垃圾桶里抖抖烟灰:“一会儿就好,他们天天这样,没法劝。”

  果然没一会儿,两人就偃旗息鼓,上车走了。

  徐蘅的车还没来,师傅也不接电话,看定位,好像还远着,婚礼的酒店在半山腰上,偏僻得很,山路上黑魆魆的。

  陈昂转身要走了,徐蘅一下没忍住,说道:“你、你走了啊......”

  陈昂满脸无辜:“走啊,不走干嘛,露营吗。”

  化妆箱拎着重,徐蘅换了换手,说道:“那......那再见啊,我车还没来呢,我再等会儿。”

  陈昂插着兜,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另一手拿着那束花,马甲衬衫都解了扣子,穿得吊儿郎当的,“噗嗤”一笑:“逗你呢,我载你走吧。”

  徐蘅松了口气,有点脸红:“谢谢啊,你载我到大路上就行啦。”

  陈昂把花球塞到徐蘅手里:“拿着,我去开车。”

  13

  徐蘅把化妆箱放在后座,正要钻进去,陈昂从后视镜里看他,凉凉地说了一句:“坐前面,我又不是司机。”

  徐蘅只好拿着花球坐到副驾驶去,扣好安全带。

  路灯像一个个圆又亮的月球,被甩到后面去,拖曳出一片片昏黄的光斑,随着车身的颠簸,粉色的绣球花瓣一点点地颤动。徐蘅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指,点点这个花瓣,点点那个花瓣。

  陈昂戒烟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没忍住抽了一根,现在嘴巴里塞一根棒棒糖,咬得嘎嘣响。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时不时用余光扫一眼徐蘅,见徐蘅一手拿着花,一手在摆弄手机,在聊微信,头像看着像是何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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