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学医三年撩汉(16)
唐林生听着学长把王波的情况简洁到位地叙述了一遍，心里有些放心的同时又觉得唐霖晟语气有些疲惫。
他悄悄地问：“唐教授，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唐霖晟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嗯。”
唐林生一听，不敢打扰了，连忙说：“辛苦了！那你赶紧休息吧，下午不是还要去义诊吗。”
虽然嘴巴上说着要挂电话了，但唐林生又有些不舍得，这可是学长给他打的第一个电话！第一个电话！他就想着等学长挂了以后，他再挂电话。
手机里传来唐霖晟磁性中带着些笑意的声音：“给人盖被子确实挺累的。”
瓦……瓦特？
唐林生拿着手机愣住：不会是在说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池的捉虫~
第24章
唐林生想了想自己平常质量贼好的睡眠，不确定地红了脸，应该不是在说他吧，他睡相一直挺好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突然问王波？”唐霖晟问了一句，把车子的座椅放低，好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
王波是学长的病人，唐林生踌躇了一下，试探性地把刚在地铁站碰到的事情跟他说了。
唐霖晟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问：“身为医务人员，我们要做的是我们能做的事。”
唐林生：“嗯……”
“对待患者我们不好过多地去介入他们的生活，”唐霖晟的声音缓慢而又低沉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身为医务工作者，我们能做的是什么呢？”
他说：“不断加强自己的临床能力，对患者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唐林生心生顿悟，不是所有的帮助人家都会满心欢喜的接受，特别是当人们相信你才把内心的痛苦需求告诉你的时候，他们想要的并不是你将这件事的知晓度扩大。如果他们想的话，在一开始他们就可以自我曝光了。
唐林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对，”唐霖晟说，“你想帮助他们是好的，先去问问看他们。能有机会给予帮助也是一件好事。”
唐林生听了他最后一句话，脑子像是突然灵光起来，他悄咪咪地问了一句：“唐教授，你有碰到过一件事，是来不及帮助的吗？”
话刚出口，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样问会不会太突兀了？要是学长不想把这种事说出来，他不就让学长尴尬了吗？
好在唐霖晟回复了他：“两年前有过一件事，让我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
“怎么会！”唐林生连忙迷弟上线，夸赞道：“唐教授你很厉害很棒！不仅医术好而且跟患者之间交流的也很好！”
唐霖晟嘴角勾了勾，说：“谢谢，过奖了。”
唐林生：“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实话！”
唐霖晟听着那人脆生生的一口一个夸赞，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带着笑意说：“具体说说看。”
“额……”唐林生一下子卡壳了，哪里好呢哪里好呢……他连忙说：“之前的孔老师呀，孔老师那么难搞的病人都被你搞定了！而且还乖乖地签字做手术，他儿子事后居然还送锦旗过来，这件事就非常典型惹！”
他说完一大串话，力图把心里对学长的全部赞扬都说出来。却不想他说的口干舌燥，说完等了半天也没见学长回复他，他心想：难道是我说过头了？学长害羞不已，不好意思回话？
他拿开了手机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他手机没电了。他皱了皱眉头，连忙身子扭到一边，拉过充电器充电。
手机重新开机，蹦出来一条微信消息——未来对象大糖糖：去义诊了，回聊。
唐林生发了个超人起飞.jpg过去，忧心忡忡地关了手机。学长听到他的夸赞了不？
唐霖晟听着对方的犹豫，下一秒就电话那头就失去了声音。他睁眼一看发现电话被挂掉了，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留了言，调好闹钟把手机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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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林生那天上完夜跳之后休息了一天才去上班。八东那边的老师已经给了他那个女孩子的联系方式，他尽量委婉地说明了一下他想着帮忙的心，却不想休息那天中午发的消息，到第二天上班了也没收到回复。
唐林生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有些不放心，趁着今天早到了科室就跑去八东问问看情况。
在经过八中的时候，监护室外面坐着一堆人，两个中年妇女面色不愉，在那边哇啦哇啦地对着坐在椅子上一对夫妻说话。椅子上坐着的俩夫妻面容憔悴，眼圈发青却不得不听着身前亲戚像炮轰一样的话。
“我就说那个小姑娘不行！你看看，来喜住院这么几天，那个小姑娘来过吗？”
“对啊，我们一次也没看到过她。”另外一个人帮腔说，“我是来喜的亲姑姑，我又不会害他，上次那个小姑娘芳芳不是挺好的，为人老实长得又清秀，哪像那个女的，穿得嘛不三不四的，来喜一出事就不过来看。”
“对啊，老马，你想想来喜的情况，在监护室呆了这么久，等到出去的时候就不是来喜嫌弃人家小姑娘，是人小姑娘嫌弃来喜了！”
“够了！”原本闷声听的男人站起来，皱着眉头说：“你们好歹也是来喜的姑姑和婶婶，一口一个嫌弃来喜，来喜还没走呢！他还在监护室里面，你们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坐在他边上的妻子拉了拉他的袖子，又往左右看了看。
男人沉闷地叹了口气，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面容讪讪的两个女人，又坐了下去，紧紧牵住自己妻子的手。
唐林生脚步匆忙地赶去八东，也没听个完全，要不是他们声音大了一点，他都不知道这几个家属是马来喜的家属。
之前刚住院的时候，马来喜的女朋友和他朋友不是一直在医院里等的吗？难道后来没来过？
“小唐，你来有啥事不？”八东一护士看到他，笑着跟他打招呼。
唐林生连忙刹住脚步，靠在护士吧台探头问：“上次我问张老师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八东张老师是医院的内科总带教，平常跟护理部联系比较紧密。唐林生之前找到她，跟她了解了一下医院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理方式。当然他举了个相似的例子，并没有把王波这件事给说出去。他想着如果女孩愿意的话，希望张老师可以上报护理部，到时候如果医院出面跟慈善机构谈，筹资应该会更好一点。
那个护士一听，走过来站在他面前说：“张老师说事情可以办的。”
“真的啊！“唐林生喜出望外，“太好了！”
却不想那个护士叹了口气说，“希望你这件事可以来得及帮忙，这些人都挺可怜的。前天你不是关心了那个从急诊上来的病人王波嘛，他家也挺可怜的。你联系到他女儿了吗？”
唐林生心里一悸：“还没联系上，他们家……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教授：想想清楚你应该做点什么。
小唐：报告！想清楚了！我在追你！请问我什么时候能睡到你！
唐教授：？
小唐：流泪捂嘴.jpg
一不小心暴露内心想法了……
第25章
那个护士凑近了他，小声说：“据说他老婆今天早上凌晨在监护室走了。今天凌晨那边监护室给他女儿打电话，结果被他接到了。”她摇了摇头，说：“他好像不知道他老婆情况，一听这结果，情绪一激动就捂着胸口晕过去了。幸好高主任刚从监护室里出来，抢救也方便一点。”
唐林生：“那，他们现在呢？”
“不太清楚，”那个护士说，“去了有一段时间了，王波手术后恢复得挺好的，本来今天都可以出院了，要不是被这个消息一刺激，可能需要观察几天床位就能空出来了。”
唐林生想到前几天自己一个人躲在地铁站边上哭的女孩子，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他借口要去上班，也没继续跟那个护士唠嗑。
电梯要从负一楼上来，他就掏出手机又看了看短信，那个女孩子还没回复他。
唐林生想发个信息再问一下，又觉得自己这样太突兀，反反复复还是一字未发。
电梯门打开，唐林生一抬头就跟王波的女儿打了个照面。俩人均是神色微愣，唐林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对她点了点头。
王波的女儿刚从告别室上来，要去楼上找医生拿她妈妈的死亡证明，心情难过的很，也没心思跟唐林生打招呼，沉默地低着头等电梯门关上。
唐林生看着往上的电梯，叹了口气。在学校里的时候他就接受过教育，死亡是生命的最后一个阶段，是必不可少的阶段。但是每一个人必定迎来的结果放在不同的境遇之下，所引发的心情也是不尽相同。
虽然已经接触不少了，但是每一次，唐林生碰到在医院离去的病人，总是会心情低落很久。
他情绪蔫蔫地到了手术室，看了看手术病人的单子，今天周四，做造影的人果真如学长说的，非常多。他又是器械护士，要洗手上台，他已经能够预想到自己下班后的惨状了。
再加上今天在这间房间做手术的不是学长，是魏主任，唐林生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魏主任身边还带了几个学生，一边做手术一边给他们讲解，一整天下来到也不是特别枯燥无味。唐林生虽然心情还没调剂好，但也尽本职工作配合好每一台手术。
果不其然，又是加班的一天。
下午三点的时候，一台手术结束，下一个病人还没下来，唐林生得到了点空闲时间。他跑到配膳室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消息，这一看就看到王波的女儿给他回了消息。
“护士，谢谢您之前在地铁站愿意听我的倾诉，原本我还想过是不是可以麻烦您帮我联系医院寻求一下医疗慈善机构的帮助，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我妈虽然走得匆忙，但对她来说也是种解脱，我不想再看到我妈妈被病痛折磨的样子了。她很早就让监护室的护士帮忙写下了想对我和我爸说的话，我会像她希望的那样好好地跟我爸生活。抱歉，刚在电梯上碰到您的时候我心情还没调整过来，望您见谅。”
两段话隔了有一定的时间，唐林生看到消息的时候，距离最后一个短信发过来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
唐林生叹了口气，连忙打字回复，可打了一大长串，他挠挠头又把这些内容给删了，只发过去简单的一句话。“要继续好好地，坚强地生活！”
“小唐，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呢？”
唐林生正唏嘘不已，魏主任就进来了，看见他这样就顺口问了一句。
“就是之前的一个病人走了。”事关患者因素，如果不是患者自己说出来唐林生也不好说，他就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魏主任喝了口水，面容慈爱地坐在他面前，看着他说：“我就说你一活泼外向的孩子今天怎么乖乖的一句话不说，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唐林生：“……嗯，想想他们挺可怜的。”
“哪个来住院的不是可怜的？”魏主任说，“要你一个个可怜过去，你要可怜到什么时候？”
唐林生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魏主任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从一旁的自动饮水机那边给他倒了水：“行了，喝口水调整一下心情。我们抓紧把剩下来的病人给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