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回家(17)
辜可纳看着他动作，许久没有过一本正经地讲话：“我后天就离开崎市回学校。”
谭天明从他身上翻了下来，坐在了床边，他刚刚是有些酒气上来了，缓了缓后又不太想说话了，半晌嗯出一声。
辜可纳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靠在身后的靠背上，沉默了有一会儿才道：“我喜欢你了也挺长时间了，从十五岁开始算勉勉强强也够上7年了。”
谭天明坐在床上背挺得笔直，这辈子他跟谁在一起永远是一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一刻在哪个地方真正放松的时刻，辜可纳是真的觉得挺没劲的。
辜可纳也端正了一会儿自己的坐姿，好一会儿酝酿了下措辞才继续道：“我从前觉得你不晓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样的是喜欢，我总想我在你身边总能告诉你、教你一下。”
他话音才落，谭天明在那边竟然轻笑出了一声，那笑声隐约带着点嘲讽的意思，照往常辜可纳听见了总归要气急败坏一会儿，现在他倒是十分平静，他往日强烈地表达爱恨不过是为了让谭天明这个迟钝的人能清楚明白地感受到罢了，现在想来好像做得也不算是太好，谭天明总觉得他跟闹着玩似的。
辜可纳说：“你也别笑，我再怎么样也应该比你要懂一些。”
谭天明微微侧头看了眼他。
辜可纳半垂着脑袋，十分正式的模样：“喜欢人不是你这样的，谭天明。”
他说：“不会因为我跟你求爱而把我丢到那边远的地方去的。”
他说：“更加不会因为什么原因跑去跟别的女人搞暧昧，弄得周围的人都以为你要跟那个人结婚。”
谭天明看着辜可纳，抓不住重点似地：“谁跟你讲我要跟她结婚？”
辜可纳笑了下：“不是以为要跟他结婚，谭天明。”他说，“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你就是会同随便哪个女人结婚，只要她能帮到你。”
谭天明没讲话。
辜可纳往后倒了倒身子，换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晚上开车出去玩倒还真的不是因为要吓你，我只是下午睡了太长时间晚上有些睡不着。”他说完顿了顿，“不对，可能潜意识里确实有点这个想法吧。”
谭天明的酒有些醒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皱起的裤子，蹙了蹙眉头，突然站起身对辜可纳讲道：“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他又回头看了辜可纳一眼，“你后天回学校？”他想了想，“后天我抽不出时间送你过去，大概要下个星期二才有时间。”
辜可纳伸了个懒腰：“不用你送了，你忙自己的事吧。”
谭天明站在那里看他，跟没听懂他说什么似的。
辜可纳说：“谭天明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人，也能够被人喜欢，跟你是不一样的。”
谭天明还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辜可纳说：“几年前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都想我干脆把你弄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养着得了，反正也吃穿不愁，苦不着你。”
谭天明嗤笑了一声。
辜可纳丝毫不在意：“但我好歹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笑了下，“这得感谢我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
谭天明仍旧抓不住重点般地问出声：“你什么问题要咨询心理老师？”
辜可纳没回话，自顾自地说着：“你当我不知道我那个短命的亲爹辜宗麟给我立了遗嘱他所有的东西到我十八岁后都是我的？”
谭天明呼吸顿了顿，他问：“谁跟你讲的？”
辜可纳甚至觉得他可笑了起来：“但我想你这么爱这些东西，都给你得了，你没这些东西攥在手里没安全感，反正钞票对我来说够用就行了。”
谭天明的脸色沉了沉，没讲话。
辜可纳说：“谭天明你不应该觉得我从来跟你讲的喜欢是在开玩笑，我随便给哪个司法机构寄点辜宗麟死后留给我的东西，你现在所有拿在手上作安全感的东西基本都没有了。”
谭天明仍旧沉着张脸，他这张表情让人觉得他想杀人。
辜可纳笑了下：“怎么，你现在是真的想杀了我啊？”
谭天明没说话。
辜可纳说：“没劲，你拿了我的东西就算了，还不满足想要别人的东西。”
谭天明抿了抿唇。
辜可纳说：“我高估你对我喜欢的程度了，我总以为你原来替我挨得一刀是证明在你心中我的生命比你自己的要重要些。”他说，“现在想来，比你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竟然还不少。”
谭天明顿了顿，突然道：“好了，你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讲。”他说，“我让人安排明天给你做个全身检查。”说着就想要离开。
辜可纳说：“爸爸你是不是受不了我这样跟你说话啊，显得我姿态特别高的样子。”
谭天明都走到了房门口了。
辜可纳说：“爸爸以后少喝些酒咯，你喝了酒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谭天明手都抓上了门把手。
辜可纳说：“我就算了，我是可以喜欢别人的。”
谭天明在门口侧头看他。
辜可纳在那里朝他摆了摆手，还是跟个孩子似地：“爸爸再见。”他顿了顿，慢慢下挪身子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轻声道，“晚安。”
Chapter.26
辜可纳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近中午，苏启明正坐在病房沙发上削苹果，脖子上全是些见不得人的痕迹，他自己也不晓得要遮一下，实在不要脸。
辜可纳睁开眼睛就“嗷”了一声：“苏启明你不能绑个东西在脖子上挡一挡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战况激烈啊？”
苏启明苹果皮削好放下水果刀咬了一口，似模似样地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笑了下：“这么热的天脖子上系个东西挺奇怪的。”
辜可纳翻出一个白眼：“你顶着一脖子的吻痕走在大街上就不奇怪了啊？不要脸！”骂完他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出院手续办好了没有啊，我回家收拾收拾东西滚蛋了。”
苏启明苹果咬得脆响：“不吃些东西再走吗？”
辜可纳觉得苏启明简直有病：“医院东西能好吃吗？”
苏启明吃完一个苹果擦了擦手才从沙发上站起来：“那走吧。”
辜可纳坐在床沿弯腰找了下自己的鞋子，好一会儿突然问：“对了，我淩哥呢？”
苏启明蹲在他床边给他把鞋子拿了出来，头也没抬地回道：“在睡觉吧。”
辜可纳啧了两声，穿好鞋子拿了衣服去洗漱间换下了病号服，出来的时候苏启明在那里打电话。
辜可纳走到床沿坐下弯腰换好了自己的鞋子，苏启明在那边讲：“嗯，现在回去。”
辜可纳站起来试鞋子般地踩了踩地板，苏启明嗯了几声后挂了电话，辜可纳才试好鞋般地回头看他：“走吧，启明叔？”
苏启明慢腾腾地把手机塞进兜里看他：“小可，你不开心吗？”
辜可纳啊了一声，才讲：“不开心吗，还好吧。”
苏启明说：“跟爸爸吵架了？”
辜可纳笑了声：“我哪天不跟他吵架啊？”他打开病房门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讲，“你天天把淩哥搞到下不来床，真的是过分。”
苏启明走在他身后：“你爸爸今天有事，不在家吃饭，他晚上会回去。”
辜可纳哦了一声，侧头看苏启明：“启明叔你喜欢上了我淩哥没有啊？”
苏启明看他，好一会儿，还是跟从前一样笑了声：“都讲了是玩一玩嘛。”
辜可纳啧了声。
苏启明才在那里慢悠悠地继续道：“哪天你问你淩哥他有没有喜欢我。”
辜可纳看他。
苏启明说：“你猜他会怎么讲？”
——喜欢，怎么可能？小孩子才天天把喜欢挂在口头上。
苏启明眯眼笑了笑，辜可纳摇头晃脑地走在前面，摸了摸肚子大声道：“何嫂有没有在家做好饭啊，我饿了。”
苏启明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嗯了一声。
坐上车的的时候辜可纳本来想抱住苏启明的胳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的，但是身子刚贴过去就见到他脖子上一些不堪入目的痕迹，他顿了一下：“淩哥也蛮厉害的哦。”
苏启明几乎眼带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辜可纳百无聊赖得跟个多动症儿童一样在车里左蹭蹭右动动，最后跟无聊似地问出一声：“启明叔，淩哥哪里人啊？”
“怎么？”苏启明问。
“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啊？”辜可纳继续问。
苏启明想了想：“妈妈好像是个小学老师，爸爸好像是县交通局一个小领导。”
辜可纳想了想：“真的啊，他还骗我说他爸妈在家里种地呢。”
苏启明笑出了声，他视线往车外面转了转，辜可纳在一旁嘟囔着：“家庭坏境也没什么问题啊，怎么就是一副贱兮兮地模样呢。”
苏启明几乎是无意识地从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手机时钟显示现在已经上午十一点三十七分，该到吃午饭的时间，他摸了摸手机屏幕，最后还是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辜可纳刚进家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饭香味，他的肚子几乎瞬间就叫了起来，换了鞋子就往餐厅走，边走边让何嫂给他添一碗饭。
饭还没上桌的时候他就已经拿着吃下不少东西下肚，苏启明站在餐厅门口看了他一会儿，在他招手让苏启明坐着一起吃的时候，苏启明就要走了：“不跟你抢了，我还有些事。”
辜可纳接过何嫂给他添的饭瞅了瞅苏启明，觉得简直好笑，这个人不亏跟谭天明一个地方出来的，连喜欢个人这种事情也能别扭死，好像开口讲一句自己喜欢上别人就一定是输了一样，实在没劲。
他夹了一筷子的菜，含含糊糊地说：“苏启明你是不是找淩哥跟他吃饭？”没等苏启明说话他继续道，“喜欢就喜欢咯，一颗心揣自己手里又生不出花来，还不如给出去试试。”
苏启明在那里笑眯眯地跟他表示：“是，小可说的对极了。”
这幅十分敷衍地模样让辜可纳没忍住挥手跟赶苍蝇似地把人给赶走了。
苏启明笑眯眯地跟他和何嫂分别打招呼离开后，何嫂拿了个手机放在辜可纳手边：“今天早上谭先生送过来的呢。”
辜可纳拿了手机含含糊糊地应着还让何嫂坐下一起吃。
他吃完拿着手机就上楼了，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新手机，通讯录里面还是谁的电话号码都没有。他从床上翻了下来，打开房门鬼吼鬼叫着喊何嫂。
何嫂擦着手上楼问他怎么了，他拿着手机说没人电话号码，他还说要加何嫂的微信，等自己回学校了要天天跟何嫂视频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