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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纸人仰着脑袋，黑豆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在思考他的提议。
片刻后,它点了点头,同意了,朝他举起纸片的小手。路见星反应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跟它击了个掌。
毛毛看着眼馋：“是小满偷偷放进来的吗？哇,它还有两个眼睛,路哥,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纸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原地背过身。
背影里透着拒绝。
毛毛：“……”
毛毛心碎地缩了回去。
车窗外的景色飞逝而过,小纸人爬上车窗边缘,薄薄的身体整张贴在了车窗上,谨慎地观察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路见星盯着它的背影。据小满说,有眼睛的纸人是家里那群小纸人的老大,也是最聪明的那个，他有印象，这个方脑袋的小纸人是第一个学会洗衣机用法的纸人。
难道它是在记回家的路？
怕吓到前面的司机，他没吭声,让小纸人趴在车窗上看了一路。
等车子在摄影棚外面停下，路见星拉开自己的外套口袋,小纸人老老实实地爬了进去。
与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摄影师的视线落下：“咦？路老师，你口袋里什么东西掉出来了？”
“嗯？”路见星低头，就见口袋里的小纸人不知何时偷偷冒出脑袋，挂在口袋边缘，一双黑豆眼睛露在了外面。
小纸人：“……”
路见星：“……”
他面不改色地把纸人推回口袋里，“是家里小孩的手工，不小心带过来的。”
大家都知道，他家里有个小满大师。摄影师恍然大悟，随口夸了一句，继续和他说今天的拍摄内容。
带着拍摄方提供的衣服走进换衣间，没有视线与摄像头，路见星才重新把纸人拿出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纸人的方脑袋：“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会吓到别人的。”
小纸人：“……”
小纸人低下脑袋。
情绪有点低落。
换上拍摄需要的服装，推开换衣间的门走出去的时候，余光瞥见趴在口袋边缘一动不动的小纸人，路见星想了想，朝那边伸出手：“假装是小满的手工作品，可以吗？”
小纸人仰起脑袋，高兴地爬到了他的掌心里。
化妆师已经等在外面，路见星坐下来的时候，特地将纸人靠在镜子前面摆放。它只是一张薄薄的小纸片，原材料是手工纸，身体轻盈，风一吹就飘走，此刻却稳稳地靠住了，轻薄柔软的身体笔直，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化妆师好奇。
路见星面不改色地说：“是小满的手工。”
“竟然是小满宝宝做的吗？”再看一眼纸人，能看出是个人形，但脑袋方方，手脚有的长有的短，身上还画着奇怪的涂鸦，实在夸不出一句剪得好。化妆师另辟蹊径：“小满宝宝真可爱，自己来不了，就让纸人在身边陪你吗？哈哈。”
路见星：“……嗯。”
化妆师拿起工具，开始根据提早确认好的拍摄风格给他化妆。
路见星的长相出众，尤其眉骨清俊，素颜就很好看，在化妆修饰后，原本温和的帅气便变得有些锋芒毕露。
化妆师兴致勃勃：“星星，睁开眼睛……哎好！完美！这是我这个月画的最完美的一张脸！”
路见星忍不住笑出来，眼角余光瞥见靠在镜子前的小纸人。
明明纸人没有五官，看不出表情，但路见星莫名地从它的身上看到了几分认真。当化妆师从琳琅满目的工具中挑选时，靠在镜子前的小纸人微微侧过身，黑豆豆的眼睛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等到拍摄的时候，他把这个小纸人托付给了毛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拿着这个小纸人，但小满的小纸人头一回肯亲近自己，毛毛狂喜：“你放心好了，路哥，我保证保护好它，不让它皱一点纸片！”
拍摄很快开始。
毛毛端端正正端着手中的纸片，像是捧圣旨的小太监。
摄影棚里人来人往，除了正在拍摄的明星之外，工作人员走来走去。毛毛在原地杵了片刻，很快，几个工作人员搬着大型装饰路过，他往旁边站了站，给人让路。
忽然，他感觉到手有点痒痒，低头一看，就见小纸人的左手在拍打自己，幅度很小，就像是被风微微吹动。
毛毛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又有一个工作人员路过，毛毛再往旁边站站，纸人轻轻拍打他的动作大了一些，比之前更急切。
毛毛：“……？”
他不是小满宝宝，他看不懂啊！
让纸人开口说话更是不可能，毛毛茫然地捧着纸人在原地打转，转到某个方向的时候，拍打的动作忽然停下，小纸人松了一口气，往他的手指上一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毛毛疑惑地抬起头，正前方，闪光灯闪烁，摄影师不停地按着快门。
毛毛：“……”
合着是个爱看热闹的纸人呢。
等拍摄中间休息，路见星换了一套造型归来，毛毛没忍住与他说了这件事。
“是吗？”路见星笑了一下：“可能比较像主人吧。”
他们家小满也是个爱看热闹的小孩。
上午是内景拍摄，下午是外景。
内景拍摄结束后，他们赶到外景的拍摄场地，拍摄前，先吃了一顿午餐的盒饭。纸人不用吃饭，它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靠在一个水杯上，观察着人来人往的人流。
外景不比摄影棚，今日天气不错，唯独风有些大，吃饭间隙，路见星眼角余光瞥见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晃而过，来不及反应是什么，他下意识伸手一抓，将快要被风吹走的纸人抓了回来。
小纸人惊魂未定地抱着他的手指。
外面的风太大，差点把它吹走啦！
等到拍摄开始，外景的服装外套是一件宽松的风衣款式，有个大大的口袋，小纸人早早爬了进去，在里面占好位置。路见星的手伸到口袋里面，它紧抓着口袋的布料，怎么不肯爬出来。
索性口袋足够大，一个小纸片根本不占什么地方，路见星也就由它了。
“怎么这点也像主人。”他嘀咕了一句。
摄影师举着照相机，示意他站到前面的位置：“路老师，这里。”
“好的，马上来。”
路见星站过去，工作人员举起反光板，闪光灯又频繁闪了起来。
小纸人安详地躺在他的口袋里。
外面人多多的，到处都是陌生的气息，到处都是危险，还是熟悉的人比较有安全感。
外面是照相机不停按下快门的咔嚓咔嚓声，但它已经看了一上午，这会儿兴趣已经没那么大。
一天不在，不知道家里的工作有没有被好好完成，它的同伴们会记得今天是要换洗床单的日子吗？
忽然，它仰起脑袋，在口袋里坐了起来。
身为非科学的产物，它的诞生就充满了玄幻的色彩，它的眼睛也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世界，感知到普通人感知不到的存在。
有什么东西忽然出现了。
拍摄中途，正在摆造型的路见星忽然感觉到外套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动作，隔着布料往他的腰间捣弄，里面的小纸人十分急切地想要提醒他什么。
借着动作的变换掩饰住口袋里的异样，路见星捂住口袋，歉意地走过去：“抱歉，可以休息一下吗？”
之前的拍摄很顺利，摄影师很好说话，比了个可以的手势，抱着照相机去检查刚才拍到的照片。
人群也四散开，工作人员们放下道具去旁边休息。
走出去一段距离，口袋里的动静才渐渐安静下来，路见星捧出口袋里的小纸人：“怎么……”
他的话才刚出口，忽然听到身后“砰”地一声巨响，回音震荡，久久不歇。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哗然。
“怎么回事？！”
“天呐！”
“没有人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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