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不吃东西,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他挨哪怕只有一顿的饥饿。
警员们并没有严刑逼供,只是按照正常的审讯流程对他进行问话,可他太难受了,问讯室中整体呈灰暗色调,这样严肃的装饰能够最大程度击溃一个人的内心防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董缚心还是这一句话,“我只是快死了,我想多赚点钱,我怎么可能和白鸽扯上关系?!我快死了,我可以不要命,我的家人难道也不要命吗?!”
审讯陷入僵局。
会所中没有查出更多消息,董缚心口中也套不出任何有用线索。
“不像演的。”林初涯将情况告诉皓沐,“董缚心的话里找不出破绽,几个被带走的瘾.君.子也说不出所以然,只知道这边有特别带劲的毒.品,但上家是谁,完全不知道。”
现在是晚饭时间,皓沐晚上有安排夜戏,端着盒饭,挑了个远离人群的小角落和林初涯通话。
他已经将这两天的调查记录都看过一遍。
“现在正在调查的是?”皓沐问。
“董缚心的经纪人,燕祁然。”林初涯回答。
“嗯。”皓沐想了想,“他们不仅仅只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吧?”
这很明显。
燕祁然,UR娱乐执行总裁,公司业务铺遍娱乐圈大半江山,手底下艺人和经纪人无数,却偏偏为董缚心鞍前马后。
再结合他的行动轨迹和消费记录。
太明显了。
“对。”林初涯回答,“他们是情侣关系。”
“可以把他放出来了吧?!”另一间问讯室中,燕祁然拍桌而起,“你们凭什么扣留他?!是,你们查出来了,会所有问题,那你们可以继续深入!管理会所的有那么多人,你们可以一一审问,但缚心他身体太虚弱了!!你觉得他能在这边被关多少天?!”
衣冠楚楚的男人脸上布满怒气,几乎是居高临下的直视面前负责问话的警员,经过严格训练的警员必不可能在此刻怯场,便也抬头,看着他。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燕祁然和董缚心大约在三年前在一起。”林初涯继续对皓沐说,“之后燕祁然便放下手上的工作,全心全意为董缚心拉资源,他们感情也很好,董缚心确诊血癌之后,燕祁然没有离开他,投了大量金钱去医治,帮忙照顾他的家人,他们到现在还住在一起。现在……燕祁然也在联系人要我们把董缚心放出去,我们可能扣留不了多久了。”
“我听过他们的CP。”皓沐说。
燕祁然和董缚心关系暧昧几乎是全网皆知的事情。
cp粉们扒出了很多细节。
燕祁然愿意为了董缚心做任何事,他放弃了一场价值几千万上亿的会面,因为董缚心不舒服,咳出了血;
他也愿意一掷千金,在董缚心生日那一天,送了他市中心一整栋楼;
他在自己的产业中通通加上了董缚心的名字,为了医治董缚心的病,重金请来国外的医生,运来国外的器材。
他真的对董缚心很好,好到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脏。
电话那边,皓沐沉默片刻,忽的说道:“查出董缚心血癌的……是私人医院?”
“是的。”林初涯继续说道,“那家医院也和燕祁然有些关系,是他家族投资并经营的私人医院,这几年董缚心都是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
皓沐没有再出声。
他在翻看董缚心的就医记录。
这份医疗记录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详细的记录了他从发病到治疗再到恶化的每一次诊治。
“林初涯。”皓沐终于开口了,“我觉得,我们需要送董缚心去公立医院看一看。”
为什么?
林初涯想这样问,可他并没有问出口。
就在下一秒,关押董缚心的问讯室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医生推开门冲进问讯室里,警员迅速联系救护车,并对林初涯汇报:“董缚心咳血晕过去了!”
另一间问讯室,燕祁然看到面前的警员脸色不对,他几乎不需要猜测,立马就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燕祁然:“缚心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我要出去!我警告你们,你们没有任何理由扣押我!我想踏出这间问讯室,你们就连我袖口都别想碰到!”
燕祁然和董缚心的会所没有直接关系,请他过来,的确是为了配合调查,如今问讯已经结束,警方没有任何理由将他扣押在问讯室中。
燕祁然快步冲出问讯室,只见董缚心已经被放上急救床,急救医生们正在边对他进行救治,边快速推送进救护车中。
燕祁然拦住他们:“去我的医院,把董缚心送去我的医院!”
“别让他去。”林初涯和皓沐的通话并没有挂断,他将现场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去公立医院。”
“为什么?”林初涯问出了口。
“我不知道。”皓沐也找不出头绪,医疗记录,问讯记录都太完美了,没有任何一丝破绽,但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却仍旧盘旋心头。
“我总有种感觉,别让燕祁然碰他,去公立医院,我们还能查到一些东西。”
第51章
听筒另一边,传来轻微争执的声音。
燕祁然试图阻止董缚心被送往公立医院。
人太多了,皓沐没有听清楚他究竟用的是哪些措辞,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私立医院医疗设施更高级”诸如此类的话术,争辩几句之后,通话很快就被掐断了。
忙音在耳边响起,附近依旧一片热闹,拍摄还在继续,工作人员们快速解决了晚饭,开始继续接下来的工作,现在拍摄的是另外两位配角演员,皓沐还要等待一段时间,于是他便戴上耳机,坐到角落的。
眼前人来人往,罗从连在摄影机前回放方才拍摄的片段,和范阳华商量着什么,两位配角演员在互相对戏,做出镜前的准备。
皓沐认真的盯着眼前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
他的手肘抵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撑在下颔。
——他正在思考。
整个案件需要认真的整理几遍。
目前看来,自杀的一共有三个人。
刘如灵。
一位男性隧道设计师。
一位年轻的女孩子。
刘如灵是董缚心的铁粉,女孩去过董缚心的会所。
两个人都和董缚心有所联系,如果硬要说,也可以认为间接和欢送会有联系。
但那位隧道设计师和董缚心有什么关系?
凶手为什么要让他们以模仿白鸽过去案件的方式自杀?
凶手是以什么方法让他们做出这样的举动?
而且,董缚心的病情到底怎么回事?对于送去公立医院,燕祁然的态度又为什么那么奇怪?
楚溪的死和这个案件有关系吗?
皓沐想将拼图拼起来,但碎片太多,疑问也太多,每一个问题他都能做出许多推测,但却缺少一座桥梁将推测与推测链接起来。
应该从哪里入手?
皓沐正想得入神,怀里忽的泛起一股暖意,他低头,一个暖手宝被塞进了他怀里。
顾晚洲在他身边坐下。
“你的手,冻红了。”顾晚洲说。
在陷入思考的时候,皓沐完全没有注意时间,更不会去注意自己的手是不是被冻得通红,直到冻僵的手终于感受到温度,血液在温暖之中重新流动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坐了很长时间。
皓沐仰起头,抿出一个笑,他笑起来时有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很乖。
“现在不冷了。”皓沐说。
“在想什么?”顾晚洲并不想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冷下来,主动扯了话题。
“和案子有关系的。”这次顾晚洲不是当事人也不是目击证人,皓沐没法将案件说得太清楚,他同时也注意到了顾晚洲的不同,“顾老师,你主动和我说话了!”
皓沐丝毫不掩情绪,那点子直白的雀跃几乎要化成实体一样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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