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灯、救生衣、冷藏袋,给碳素鱼竿换上3号PE线和5号碳线,竿身一直用凡士林和綿羊油保养,从竿袋里抽出来时闪闪发亮。
食蟹与鲭鱼的季节临近,洄游性鱼类频繁溯入礁区觅食。他们将汽车开到近海沿岸防波堤,从前家庭成员也来这里矶钓多次,钓获大多数是雀鲷、尖梭、白带鱼和小红槽。
照明灯平整架起来,江淼在组钓组。江先生在调他威力巨大的诱饵料,他用麥片混合蛋壳打底,将酒渍黑鲷丸的包装袋撕开,黏实的菜籽粕和鱼肉骨粉、虾蟹壳,酒糟味浓郁极了。
江先生情不自禁深嗅一口,江太太喊道:“越臭越爱闻!”
渔场卖的拌饵杓柄太细,江先生拿的是家庭木质大饭匙。他每次调饵料都像搅一锅汤的家庭厨师,嘴里高兴着:“我喜欢夜矶,日矶总有小雀鲷来盜饵。”
“老妈要不要打饵?”
“不要。让你老爸打,我在他尾流钓。”
江先生笑得不行:“刚不是还嫌臭……”
礁岩嶙峋,晴夜有微浪,海水的颜色像沥青那般浓稠,临近十二点满潮。江淼嚼了两袋海苔,又起一次竿,一尾小鳗鲶在鱼钩下剧烈扑腾。
“今天咬況挺好嘛!”江先生在六公尺左右距离的钓点,声音慢悠悠地飘过来。
“全是沙毛鱼。”江淼用夾鱼钳将鱼嘴取下来,这条光滑的小家伙长有毒棘,印度-太平洋的剧毒鱼种。江淼钳紧它,将它抛下海面。“拜拜!”
她又问道:“你们那边怎样,是在钓贴底吗?”
“刚有中红石斑哦。”
“石斑怎样做都好吃。”江先生兴致勃勃,“特别是浇了味霖焖老姜蒸熟,再用料酒调味,又滑又嫩。”
江淼笑话他是理论派,江先生反驳说烤箱料理做得还不错,上次在港北堤钓虱目鱼,只需要涂上盐、柠檬汁和米酒就能送进烤箱。虱目鱼喜欢群游,那时候江岩用吐司和山楂捲做钓饵也能连中。
“他钓运还不错的。”江先生说,“什么时候叫小乔也来玩?两个男生,最适合帮我搬饵料和活鱼袋。”
“诶诶诶,你都这么不客气了吗?”
海面漆黑的波浪翻着卷,江先生的浮标一黑,尾竿突然重重一坠,鱼线绷紧,一股力道在水面下左冲右突。江先生一阵直刹摇轮,亮闪闪的银白色细鳞浮现在表泳层。
“真鲈!”江先生喊道,“难怪这么会磨线!”
最终将它捞上岸来,细鳞上散落着黑圆斑,江先生夾住吻部将它提起来,被溅了一身水花。
“沉甸甸的!回家可以买点百合药材,给他俩煲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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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回到市区,晴朗的礼拜日,江太太一进门就碰见乔阅安从厨房出来,乔阅安表情空白一瞬,立刻就要90°鞠躬,江太太赶紧喊:“停停停,停。”
“今天吃东西没有?”她笑着问,“不可以在家里饿肚子哦。”
“叫了外送,不好意思……”
“天哪,怎么这么乖。”
老爸还在外面停车,江淼提着冷藏袋走进来,从铝箔层里拿出冻鱼,嘴里说道:“锵锵!”
“有冷冻8小时,然后拿到鱼铺处理好了。”她看见乔阅安惊诧的眼神就想笑,感觉像多了名弟弟,“留下来吃晚餐?”
江岩赶紧出来救他的同龄人:“怎么真的去钓鱼了……钓到几点啊?”
“两点整,不见得睡得比你晚。”
江岩真受不了姊姊的玩笑,父母进厨房了,他犹豫着问了一句:“没有哪里需要我吧……?”
于是江淼指一指正在宕机的乔阅安……
姊姊太可怕了。江岩在心底恍惚地想:他的房间换了床罩,感觉半个月内都不准让江淼进入。
作者有话说:
其实从台北市区去看海会有点麻烦,但新北有山有海,可以沿海岸线骑脚踏车ww 不过这个地图是虚构啦
另关于海钓:如果感兴趣的话,《放学后海堤日记》有很多科普!有一段时间是我的下饭番ww
第33章 远漂吧,顺着地圖上的洋流
推荐函、中英履历、英文证明都整齐铺在地毯上,明天要掃描在校成绩单。申校有条不紊,比最初江淼要轻松很多,那时候大多数学校只接受纸申,要特意去邮局寄材料。
“她的话,你当然也是叫姊姊了。”提到江淼的时候,江岩想了想,“林思豪都是这样喊的。”
江淼之前在曼哈顿上西区的私立大学唸金融,喜欢听戏剧和买酒回家兑着喝,厨艺不靠谱,但週末喜欢与室友逛亚超,和江先生两人拿走了家庭全部的抽烟名额。
她大概也做了林思豪的半个姊姊,江岩唸国一时认识林思豪,那时候班长同学就很熟练地揽住他的肩膀(是的,做了他六年班长!),问:“姊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纽约下雪了,我跟她预订了一罐空气。”
毕竟江淼不能带一罐雪登机。新湾市的冬季只有雨、阴骘的晨雾,那一年纽约州下了罕见的暴雪,于是在美东时区的早晨,她就疯狂打来视讯:“救命……!大学部不能发停课通知吗?”
邻居正费力地将汽车从积雪里掏出来,京都室友搬着一袋融雪盐。她在视讯背景叫喊,日文英文混杂:“淼,你知道日本东北部吗?现在简直像青森一样可怕!”
洛杉矶也很少下雪,穿短袖过圣诞节。准备好的申校方案很多来自东海岸,海螺沙拉、牡蛎餐吧、无叶树,偶尔想体验姊姊的体验恐怕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有姊姊的感觉很好吗?林思豪会率先回答超级棒;那有妹妹的感觉很好吗?乔阅安说不上来,岑顺半句哥哥都没有喊。
大概是年龄有点差,江岩小时候总是在做姊姊出门约会的电燈泡。他稍微长大才意识到这件事,很紧张地问姊姊:“你怎么都不谈恋爱了,是以前被我烦到吗?”江淼就毫不犹豫回答他一个音节:“蛤??”
而乔阅安……好吧,妹妹的初恋,藏着恋爱纪念物的珍宝箱,她的抹茶蕨饼鲷鱼烧、半日潮,乔阅安根本没在跟妹妹客气的,他大概真的需要帮岑顺找一座车厢的男朋友。
岑顺喜欢收集朋友的證件照片,国三毕业前就收集了整整一叠,乔阅安随意看一眼:“好夸张。你好像在读完全中学吧,不都还是那群人。”
岑顺听了就翻白眼,乔阅安懂什么啊?即使还是原来的同学,每个时期的照片都值得收藏啊。
虽然总嘲笑妹妹是小心翼翼贮藏食物的松鼠性格,乔阅安都不知道自己也能变得像那样。
K书中心用隔板将座位隔开,他第一次拿到同龄人从下面递过来的纸条,「我想吃蘑菇铁板麵了qq加半熟蛋那种」,啊,他立刻雀跃起来,好像岑顺喜欢攒旧便条贴也不再奇怪,他也不想还了……
但證件照应该不过分吧……江岩整理的材料有一小袋照片,大概是高一时候拍的,新制服衬衫、口袋上的校徽,令人印象深刻的标致的脸,一种清爽、快乐的神色从他眼底透出来,像海鸟跳跃在白色海浪与黝黑礁石之间。
“那时候还没有打耳洞。”江岩很自然地取一张出来,“你是想要吗?我准备拍新的。”
乔阅安的眼神实在直白明显,江岩跟他开着玩笑:“你应该也有。什么时候给我你的照片?”
“明天。”乔阅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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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阅安整个週末都在外面厮混,回家时候心情好极了,岑先生看一眼就是知道怎么回事。
他在沙发旁看书,儿子就走过来将一枚照片插在书页缝里,岑先生低头去看,蓝底白衬衫。他还没能仔细观察那张脸,乔阅安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圣罗勒淡茶,一口气喝光,然后手指轻轻抽走那张證件照片,飘飘然上楼去了。
岑先生简直无言……真是得意死了!
很少看见儿子这么幼稚的时候,这学期乔阅安逐渐醒得比他更早,岑先生早晨走进厨房,看见餐桌上两片煎培根肉、贝果和橘皮酱,他儿子在做加牛乳的美式炒蛋。岑先生问道:“怎么在家还做美式早餐?每天吃会嗓子冒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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