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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26)

作者:白芥子 时间:2024-07-05 10:26:39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梁瑾逐渐看出端倪,问傅逢朝:“你爸身边那个女人,是你安排的?”

  “嗯。”傅逢朝没否认,不把人带上船诱上赌桌,这出戏也唱不下去。

  梁瑾道:“你帮他还赌债的话,不是平白扔出去这么多钱?”

  傅逢朝无所谓地说:“能达成目的就行。”

  一个小时后,傅彭来再次将自己面前筹码全部押上,又一次赔光。

  他输的钱算起来已经超过一千万美金,筹码是问赌场赊借的,他再想借,被人直接请去了休息室。

  傅逢朝站起身,冲梁瑾道:“你在这里再坐会儿,晚点去吃饭。”

  梁瑾跟着站起来:“走吧。”

  傅逢朝看着他。

  梁瑾道:“你说的,让我来做帮手,我不跟着去还算什么帮手?”

  傅彭来在休息室里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接待他,倒是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黑人保镖虎视眈眈,让他格外紧张。

  但一想到在赌桌上输的那些钱,他又心头滴血,总想再翻盘。

  不时倒进嘴里的酒也让他头脑发热。

  直到傅逢朝和梁瑾进来。

  傅彭来看到自己儿子先是一愣,随即愕然。

  傅逢朝径直上前,在他对面沙发坐下,跟他打招呼:“爸,好久不见。”

  傅彭来一双浑浊眼睛死死瞪着他,终于明白过来:“是你设计我?”

  傅逢朝长腿交叠靠进沙发里:“是又怎样?”

  “你什么意思?”

  “你一共输了一千二百四十万美金,”傅逢朝提醒他,“下船之前拿不出钱或者足够的抵押物,你知道赌场这些人的手段。”

  傅彭来咬牙切齿。

  他确实没钱,当年出轨离婚时大半身家给了田婉清,他自己又没有半点投资眼光,剩下那些也早已折腾得所剩无几。他虽是华扬最大股东,手里股份没经其他股东同意不能随便转让变现,每年的分红只够养那一堆情妇和私生子,就连能做抵押的固定资产都攥在他小老婆手里。

  只怕今天他死在这条船上,也不会有除了傅逢朝之外的第二个人来捞他。

  “……你少吓唬我!”

  傅彭来张牙舞爪想站起来,被他身后保镖用力按下。

  他牙齿咬得咯噔响:“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逢朝不多废话,将手边文件扔过去:“把这个签了,你欠的赌债我帮你还。”

  傅彭来看过去,那是一份一致行动人协议书,约定今后双方在股东大会、董事会表决时保持完全一致,且无条件以傅逢朝意见为准,由傅逢朝行使相关股东、董事权利。

  傅彭来翻了两页将协议书用力摔下:“你休想!”

  傅逢朝只道:“还不了赌债你只能拿命抵,这里是公海上,船上少一个人没有谁会追究,你自己考虑。”

  “你敢威胁我!我是你老子,你这个畜生!”

  傅彭来破口大骂,一句一句的脏话不断往外飙,傅逢朝不为所动,由着他骂。

  一旁默不作声的梁瑾却听得不舒服,眉心微蹙。

  傅彭来忽而暴起,挣脱了身后保镖的禁锢试图扑向傅逢朝。

  傅逢朝撩起眼皮,冷冷盯着他,却在下一秒,梁瑾随手拿起面前一瓶洋酒,猛地砸向茶几上,“砰”一声响,酒水伴着砸开的碎玻璃飞溅。

  “老实点。”他喝道。

  傅彭来被溅起的一片碎玻璃划伤脸,酒水扑了满面,动作一滞,狰狞面孔变得扭曲,因为狼狈而显得格外滑稽。

  他身后保镖反应迅速地又把他按回了座椅里。

  傅逢朝瞥向梁瑾,垂眼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

  闹到最后傅彭来还是老实把协议书签了,他本也没得选择。

  傅逢朝将协议书拿回,梁瑾开口:“等一下。”

  他问人要了张白纸按到傅彭来面前:“这钱不是白给你的,是傅总帮你问我借的,你写张欠条。”

  傅彭来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梁瑾手指点了点那张白纸,一副流氓做派:“写吧。”

  傅逢朝真正笑出了声音,没有揭穿他,微微颔首:“嗯。”

  傅彭来几乎是被胁迫签下了欠条,嘴里骂骂咧咧但无计可施。

  保镖将他请出去,休息室里没有了别的人,梁瑾将欠条递给傅逢朝:“我会记得问他催债,要到再转给你,欠条你留着。”

  傅逢朝接过,捏在手里扫了一眼:“多谢。”

  梁瑾点点头。

  起身时傅逢朝忽然转身向他,将叠起的欠条塞进他上衣口袋里,垂着眼慢条斯理的动作,做得很自然。

  “写的你的名字,你拿着吧,辛苦梁总帮我讨债了。”

  梁瑾问他:“你不怕我拿了钱不给你?”

  傅逢朝想了想,手指最后擦过他衣料,回答:“也随你。”

 

第23章 哪里都像

  走出赌场,他们自外侧的露天楼梯下楼,听到下方一阵笑声。

  梁瑾停步楼梯上回头看去,是一层主甲板上在放烟花。

  海上夜幕被绚烂光色点亮,接连不断的花火升空绽放,似一个个繁华更旖旎的梦,凋谢在最璀璨盛大时。

  走去下方台阶的傅逢朝同时停步回头,注视前方微仰头静静凝视夜空烟花的那个人。

  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留不住。

  如傅逢朝这些年见过的无数眨眼即逝的奇景,也如他曾经深爱过的人。

  可他总是不信邪,所以习惯了用镜头记录所有他偶然的惊鸿一瞥,也所以偏执地希冀着他爱的那个人还能再回来。

  梁瑾的目光落回,撞上傅逢朝那双含了千言万语的眼睛,微微一滞。

  同样是这双眼睛,从前面对梁玦时是满腔爱意和无限包容,后来变成了厌恶冷漠和隐忍的哀伤,现在似乎又有不同——那些漫不经心地试探之下藏着的,或许是极力克制顷刻间就能将他焚尽的烈焰。

  烟花盛宴尚未到落幕之时,留不住的未必不能勉强。

  傅逢朝先错开眼,转身下楼。

  梁瑾也压下心头情绪,跟下去。

  晚餐在船上的酒吧餐厅,梁瑾吃了感冒药不能喝酒,便只要了一杯苏打水。

  见傅逢朝点了好几种不同的酒和饮料,他问:“你一个人喝,点这么多酒做什么?”

  “调酒。”傅逢朝道。

  酒水送上桌,傅逢朝问侍应生要了个调酒器,拿三种不同的威士忌与橙皮酒混合,加上柠檬汁、石榴汁和冰块,熟练地调出了一款色泽鲜红剔透、散发甜香的鸡尾酒。

  梁瑾看着他的动作,很快明白过来——

  这款酒是从前他调给傅逢朝喝过的,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得意之作。酒的真正滋味他早已不记得,只记得那时喝完酒傅逢朝吻过来时,舌尖的柔软和嘴唇覆上的酒香。

  那是他和傅逢朝认识的第十天,他们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接吻,和第一次的初夜。

  年少时的爱意总是情热似火,放纵的缠绵也无所顾忌,或许是他们太过得意忘形,才会在肆意地燃烧之后,走向戛然而止。

  梁瑾垂下的目光盯住那似血一样鲜红的酒液,半晌没动。

  他和傅逢朝从相识到分开、从春天到那个夏日雨夜,不过短短三个月、一百个日出月落,却要用之后漫长的十年来祭奠和缅怀。

  他其实不想傅逢朝这样,他辜负了这个人,再多的愧疚都于事无补。

  傅逢朝放下调好的酒,桌上烛火映过来的光落进酒水里,显出一种更澄澈的色泽。

  傅逢朝也盯着看了片刻。

  梁瑾轻声问:“我能不能尝一下这个酒?”

  傅逢朝抬眼看着他,不置可否:“感冒了想喝酒?”

  “就喝一口。”

  傅逢朝一抬下巴,示意他随意。

  梁瑾捏起酒杯,酒水滑入喉,早已麻木的味蕾尝不出太多滋味。

  他搁下酒杯,有些失望。

  是对他自己。

  他或许应该向傅逢朝坦白,但是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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