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汀和老爷子走得近一直是沈康时心中的一根刺。他和爷爷关系并不算差,相反,这么多年可以算是祖孙两人相互扶持一路走来的。
但关汀呢?
沈康时难免觉得,关汀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爷爷授意、让他在自己身上报沈家的恩。
更何况,沈老爷子对关汀总不吝于温情,对沈康时却常常疾言厉色。
沈康时联系到关汀近期对自己懈怠的态度,在心中冷笑:关汀就是爷爷的狗罢了,自己再怎么养也养不熟。
这一切所思所想沈康时并未说出一个字,但以关汀对他的熟稔程度,便是从眼神也能猜出他的想法。
关汀心中苦笑,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哪会有人愿意一仆侍二主。
老爷子看似为关汀撑腰,实际却也只是为了敲打沈康时罢了,并未真正体恤关汀的立场,这突然的来访不啻于将关汀架在火上烤。
老爷子和沈康时之间是,沈康时和柳亦久之间亦是。
年少时,关汀在被欺负时能够在沈康时身后躲一躲,这份感激日渐变成了不一样的情愫。
但自沈康时痴迷于柳亦久之后,这关系却不知不觉变味。
关汀好像一直都是三个人的关系中多出来的那个,让原本清晰明了的棋局变得一团乱麻。
沉溺于思绪中,关汀没注意沈康时不知何时已从窗边走开,好似在端详着自己。
发现关汀回神过来,沈康时冷冷丢下最后一句话:“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想取代任何人。好自为之。”
说完开门离去。
关汀何曾想过取代任何人?但他不想剖心证明自己。即使午夜梦回他也会想——
沈康时望向自己的目光里,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包含其他人呢?
第028章 狗
到第二天一早,沈康时又打个电话过来,说先留沈宏恺一命。
关汀轻轻地答“好”。
沈康时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
关汀估计他想问昨晚的事情,但没追问,道:“那我先去跟律师沟通了,沈总。”
其实哪有什么可沟通的呢。
关汀早已预计到沈康时不会当真那么绝情,即便他想,沈老爷子也不会同意,那毕竟是沈老爷子从小宠到大的儿子,调皮是一回事,命又是另一回事。
——挂掉电话之后,关汀忽然发现沈康时没说错。
他的确更像是沈老爷子的“狗”,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如果沈康时真的跟沈老爷子有矛盾,他会听沈老爷子的。
认识到这一点,关汀忽然感觉心里的某些东西轻了一些。
就是那种,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无力感。
正在这时,关汀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沈康时,一看才知道是徐应。
徐应在电话那头有点为难地说:“哥,我能不能把小贝托付给你一周?我要去外地拍戏。”
关汀疑惑道:“为什么叫我哥了?”
“……哥,你重点是不是错了。”徐应弱弱地说:“因为听说你升职了,但不知道该叫关总还是关部长。还是哥好,亲近,而且我这是在拜托你办事,叫哥亲近点。”
关汀没说话,徐应有时候说话挺没谱,但能在娱乐圈混下来,看来还是有自己的门道,挺有意思的。
徐应战战兢兢说:“……你觉得亲近吗,哥。”
关汀回过神来,依旧问:“你没有助理吗?或者找人帮忙照顾。”
“上门的那种肯定不行,”徐应语气很纠结:“我家里都是自己周边,还有很多很贵的高定,一看就是我本人。至于我助理么,跟我一块儿去了,公司里其他的助理我都不放心,属于一些职场斗争……我思来想去,只能拜托关秘,哦不、关部长,哦不,关哥你了。”
徐应的一连串称呼,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但被他这么一闹腾,关汀心头关于柳亦久的那些情绪反而淡了许多。
关汀道:“你什么时候去外地?我去找你。”
徐应高兴极了,连忙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关汀。
关汀开车过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挺劳碌命的。不光要给沈康时当助理,还要在徐应那儿也兼职。
关汀到了徐应那儿,敲门之后,等了一会儿,徐应才来开门。
“哥,你来啦。快进来。”
徐应小心翼翼把关汀迎了进来,还探头探脑看了几眼才关上。
“你这小区很高档,应该不会有私生吧。”
“是同事……公司里有人知道我傍金主了,也想找个金主,正跟我不对付。”徐应忧愁地说。
这其实是徐应找的第一个金主,要不沈康时也不会要了。
关汀问:“谁。”
徐应警觉:“你不会要介绍给沈总吧。”
“……我有那么无聊?”
无不无聊不知道,反正自己跟沈康时的合同,就是关汀来谈的。
想到这里,徐应道:“哥,等柳亦久回来,你还在沈总这里干吗?”
关汀看他一眼。
“那个姓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和我联手对付他吗?”
关汀:“……”
“或者你要是不想在沈总那干了,来娱乐圈也行。明星,统筹,制片……这些工作你都能干,不怕吃不饱饭!”
徐应可真是嘴上不把门,关汀没告诉他自己现在年薪多少,而是若有所思,问:“助理呢?”明星的助理,未必有沈康时的累。
徐应:“……?啊?”
也太屈才了吧。
.
关汀把狗带回家里。
小贝现在还是一只小奶狗,汪呜汪呜的,一直围着关汀的脚旁边打转。
关汀给小贝喂了很多狗粮,是从徐应那里带过来的,徐应说小贝比较馋嘴,一直很爱吃。可关汀喂了之后,小贝竟然也不怎么贪吃,还是围着关汀打转,用手扒拉着关汀的膝盖。
关汀问:“你要上来吗?”
关汀:“可是你的爪子很脏。”
望着小狗水汪汪的眼睛,和那仿佛螺旋桨一般的尾巴,关汀心软了,不顾自己身上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衣,把小狗放在了膝盖上。
阳台上阳光正好,虽然这间屋子已经很难找到自己从小生活的痕迹,但温热的小身体在膝盖上趴着,关汀的心情还是变得柔软而平静。
关汀捧着一本书,在阳台上睡着了。
今天周末,沈康时有个会议要开,本想叫关汀陪着,可关汀现在已经不是秘书,只好叫张助理带着司机过来接。
沈康时走的时候,关汀还在睡觉。开会的时候,他一直想着关汀睡觉时紧紧皱着的眉头,走神地想:关汀最近好像总是睡不好,常常失眠,他在担忧什么吗?
他有什么可担忧的呢?难道是因为柳亦久要回来了?
沈康时又出神地想:关汀睡觉总是缩成一团,还喜欢背对着自己,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这个睡眠习惯真的太差劲了,应该找个机会跟关汀说一下。
因着这些纷繁杂乱的思绪,沈康时并没有留在会场吃午饭,而是让张助理将自己送回了家中——关汀的家中。
于是沈康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关汀坐在阳台的沙发上,阳光从外边投进来,让关汀整个人都发着淡淡的光。
那小狗伏在关汀膝盖上,看起来笨笨的。
沈康时走近半步,那狗立刻醒了过来,冲着沈康时叫。
这叫声把关汀也吵醒了,关汀迷蒙着睁开眼,还有睡意。
“小贝,你叫什么?”关汀带着一点儿鼻音,显得各位温柔,甚至还有一点儿……可爱。
关汀后来才注意到沈康时,然后说:“沈总,你回来了。”又教训小狗:“这是沈总,小时候还抱过你。”
沈康时:“……”
不知为何,看着关汀对一只狗这样和颜悦色的样子,沈康时竟然会觉得恼怒: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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