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年瞪大眼睛,嗓子眼儿里沙哑地嗬嗤出气声,上身扭动着就要起来,身上的伤口本就包扎不严,现在更是又一次裂开,渗出殷红的血。
“任燃!你敢!你敢!啊——啊啊啊——!”
医护人员见他情绪太过激动,动弹得太厉害,连忙冲过去使劲按住他的肩膀,但血已经逐渐把病号服打湿。
他痛苦的的嘶吼声对在场的人毫无影响,任燃踱步在房间里慢条斯理地走了两圈,冷眼瞧着姜鹤年疯癫又破烂的脸,蓦地开口道:
“我准备把你送去精神病院。”
姜鹤年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扭曲的表情也顿住,良久,他颤声道:“不可能的,我爸还在世,我还有亲戚朋友,有公司,你不可能,不可能……”
“我可以的,”任燃轻描淡写地打断他,“你下药绑架是犯法的,给你出具精神证明也不难,你会在我精心挑选的精神病院里呆一辈子,有人时时刻刻看着你,天天吃药,天天被打,永远别想见到季灼,也永远别想从那里出去。”
任燃的声音透着凉意,传进姜鹤年耳朵里,让他从头冷到了脚底,浑身冰寒颤栗,如坠寒冬。
“你好歹毒——”
任燃勾着嘴角笑笑:“你的认知还是挺准确的,看来没有疯得太彻底,这很好,有一点正常的意识,在你以后的家里,你会过得更精彩,还记得昨晚季灼看你的眼神吗?虽然我没看到,但我猜,他当时一定很恶心你,很讨厌你,记住那个眼神吧,那是他最后一次看你。”
姜鹤年瞳孔骤缩,整个人在一瞬间颓然下来,像被抽走了全部灵魂,那是一种经历了绝望之后的无望,没了任何动力,只剩一点身体机能在苟延残喘。
他失神地沉默着,片刻后,才定定地看向任燃,眼底残留着的悲哀也渐渐消散,最后只剩空洞:“任燃,你觉得他现在爱你吗?”
任燃脸上的笑意褪去,面无表情:“你想说他不爱吗?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会自己去感受,用不着你这个注定出局的人说三道四。”
姜鹤年苦笑,那笑容不像讥讽,更像是在风中抓住一点自己心底掩埋的不甘:
“不管爱不爱,但爱是瞬息万变的,就算他现在能爱你,能为你停留,可这份爱能坚持多长时间呢?你别忘了,风是可以去到任何地方的,你留不住,爱也一样。”
任燃垂下眼帘:“这些话应该说给你自己听,恭喜你现在终于明白这些了,不过已经晚了,他和我往后的感情,都与你无关。”
说完,任燃没再看姜鹤年,转身离开了病房。
这事过后的一连几天里,季灼都没有联系过任燃,就连任燃给他发信息,也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任燃觉得季灼是在躲他。
他打开朋友圈,那天发的照片下面一溜烟儿的调侃惊讶慰问,但就是没有季灼的影子——
章明辉:好激烈
张俞:哎哟这是怎么了?昨晚去爬季灼的窗摔下来了啊?
周夏阳:可能是被季灼推下来的
周宣:老板!老板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王珏:呵呵,活该,酒店房费记得付一下
田双:谢谢任老板!辛苦您了!我感恩戴德!
……
任燃在家里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拨通田双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后才被接起:“喂?任少?”
田双的声音略带迟疑,任燃眯了眯眼,语气危险:“你是不是不想接我的电话?”
“当然不是!”田双的音量立即飙升,“我刚刚在工作呢!所以接得迟了点,绝对不是在犹豫!”
任燃:“……你老板在干嘛呢?”
田双瞥了一眼拍摄区,小声道:“在拍广告呢。”
“什么时候拍完?”
“下午六点吧。”
“拍这么久?”任燃蹙眉。
“广告都是这样子的啦!对了,任老板你的手怎么样了?受的伤严重吗?”
任燃心头一动:“那天季灼跟你说了什么?你谢我干嘛?”
“那天……我联系灼哥的时候,他让我们在停车场等着,过了一会儿他下来了,我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因为按照正常情况,他会更早一点结束聚会,结果他说确实出了点状况,被你给解决了,不过你可能受了点伤,所以我看到你的照片就猜想到你是伤到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任老板?”
“没什么事,他没说你就别问吧。”
“行吧。”
下午六点,季灼刚收工,就收到任燃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是小橘子苦哈哈地蹲坐在地上,委屈地看着镜头。
任燃的电话在下一秒打了过来。
季灼看着手机来电,瞥了眼田双:“当间谍去了是吧?”
“我没有!”田双举起双手,声音渐弱,“任少又不是敌人,不算间谍!而且他都为了你受伤了,还伤的手,我看八卦小报上写他不是从小弹钢琴的吗……”
季灼眸光轻闪,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眼神幽深,心情微妙。
那晚他虽然被下了药,但基本的意识都还在,他知道自己和任燃做了什么,他知道整个过程,在后来回想的时候,甚至还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那些潮湿的、甜腻的、滚烫的记忆,在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又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里,一点阻塞障碍都没有。
就像流水孜孜不倦温柔冲刷过的路劲,再一次经过时,所有的痕迹都能严丝合缝地接纳新的潺潺流水。
那些画面和感觉都镌刻在了脑子里。
他接起电话:“喂?”
任燃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失真,带着丝丝电流和一点揶揄的笑意:“你是不是在躲我啊,季灼?”
季灼:“……我躲你干什么?”
“你说呢?”
季灼垂眼:“我没有躲你。”
“那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在工作。”
“哦——”任燃也不拆穿他,“那你现在还在工作吗?”
季灼沉默几秒:“……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橘子想你了。”
第40章
“橘子想我?”
季灼脸上露出一丝无语的表情,但又有些想笑。
“她自己告诉你的?”
任燃一本正经地答:“对啊,养狗养久了是能听懂她的叫声的,你不知道吗?”
季灼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弧度:“没养过,不知道。”
“那你要多来看橘子,学习新知识。”
季灼差点没笑出声,过了片刻,他收了笑,低声问:“你手怎么样了?”
“你看到朋友圈图片了?”
“没有,我很少看朋友圈,是你的间谍告诉我的。”
任燃那边愣了两秒,意识到他在说谁之后,眼睛眯了起来,笑道:“好好好,干得漂亮,田双有没有添油加醋,帮我卖一下惨?没帮就不是合格的间谍。”
“不用添油加醋,伤本来就不轻。”
季灼点开任燃的头像,垂眸看着他发在朋友圈的照片。
他记得任燃平时的手,有很修长白皙的手指,不粗不细,柔韧有力,非常漂亮。
照片里却不太好看,包扎的部分暂且不说,食指的指甲盖劈了小半截,绷带外圈的一部分皮肤都看得出来肿了一点,有些瘀血,并不好看。
季灼想起田双说的话,心里不太好受。
任燃微微一愣,眼眸轻闪:“那你要不要来看我?不会真在躲我吧?”
季灼闻言笑了一声,笑声从手机听筒传进任燃耳朵,他仿佛能感受到笑声响起的时候从耳边轻轻掠过的细风,耳廓泛起酥麻,染上滚烫的红色。
“你不是让我去看橘子吗?怎么变成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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