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陈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吧?”陈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至于你去了国外,完全是因为你咎由自取,一直纠缠着他,就像现在这样!”
三个人的位置微妙地形成三角形,于瑾心淡淡地瞥了陈珏一眼,冷笑道:“你说的对,就像现在这样,陈秋澈,你就是这样让我们两个之间闹翻的。两个同谋做了同样的事情,主谋只是被罚了一点钱财,从犯却要坐牢,两个原本有共同利益的人因为不公正的对待,彻底翻脸,以至于这么多年,从犯因为这点难以接受,念念不忘,想找警察去问为什么不公平。”
“他想要见你,好好和你说一句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你面前就行,我却需要用各种办法把你绑过来,再加上些乱七八糟的目的作为障眼法,才能好好地和你说一句话。”
“而这样的手段,在我还没和陈珏闹翻之前,你就用过一次,只是那个时候,你是对我什么都答应,对陈珏避之不及。”于瑾心看着陈秋澈眼中慢慢蓄起的笑意,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生疼。
他知道,他说对了。
陈秋澈的状态更为从容,他是在场的人中唯一一个被禁锢自由的,却比另外三个人还要游刃有余。
他的目光在于瑾心和陈珏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明白了于瑾心的用意,“你是想要我在他们面前说?”
陈秋澈声音略微顿了一些,他轻笑一声,“一个私生子,从小没有太多的关注,母亲想要他成为进陈家的工具,父亲想要他变成抵抗自己父权的工具,一个高高在上、真正陈家继承人的兄长足以让他仰望,嫉恨,想要夺去一切。激烈的、你来我往的交锋中,由于太过关注,情感太过激烈,有时候会产生一种类比喜欢的暧.昧情绪,这个时候稍稍引导……”
陈秋澈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是在邀请谁把手放上去,“在被人忘记的生日那天,找到一个流浪狗一样的男孩,对他伸出手,再说一句不管怎么争斗,我们之间都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
陈珏死死地盯着陈秋澈,听着他像记忆里那天晚上一样叹息一声,说出那句他在心中重复回味无数次的话。
“差一点,我们就可以成为亲兄弟了,我们本可以成为最亲密的伙伴的,陈珏,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是……命运不济。”
陈秋澈洞察人心到了极致,他就像是一个成精的狐狸,巧妙地算好每一个情感的变质的转折点,就像他明明知道就是从这句话开始,陈珏对他有了隐晦的心思,而在当时,这种奇怪的感觉连陈珏自己都分不清。
“我承认。”陈秋澈轻巧地认下,“我又不企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你让我在他面前说出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没有能和我抗争的资本了,如果他能因此而在感情上远离我,我会很感激你的。”
“嗯,你不想得到的,一向是这样,那江桉呢?”于瑾心瞥了一眼一直不发一言的江桉,目光微闪,“当初,你非要和我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于瑾心突然岔开话题,问道。
陈秋澈脸上轻松的神情收了起来,变得冷硬起来,警告一般的,他压低声音道:“于瑾心,别太过分了。”
“因为我背叛了你,欺骗了你。”于瑾心淡淡道:“你说你绝对不会容忍别人的欺骗和背叛,那如果我告诉你,江桉也欺骗了你,背叛了你,你还会喜欢他吗?”
陈秋澈目光微移,落在江桉身上,江桉默默低下头,没有说话。
于瑾心嗤笑一声,说道:“你一直喜欢的都是这种类型,我精心培养了一个我的替身送到你的身边。你喜欢上他了,就如同喜欢上当年的我一样,这不可否认,可惜的是,你这次喜欢上的只是一个我塑造出来的人……”
这次,没等于瑾心的话说完,陈珏先扑了上去,狠狠地打了他一拳。
“你这个疯子!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出现在哥的面前!”
于瑾心没躲,被打倒在地,半边脸飞速地红肿起来,他狼狈地倒在地上,笑得开怀,“陈秋澈,你自以为能算计人心,掌握别人的感情,但是你还是输了,你喜欢上江桉了,你喜欢上他了……”
他眼泪都笑了出来,这个在他心底掩藏许久的秘密耗费他多年的心血,建立在他的痛苦上,他一心一意地从每一个入学的人中挑选出江桉,再忍痛回想起自己当初的模样,将他打磨成那副样子,去接近陈秋澈。
这些事他一句话都没告诉江桉,生怕影响他的生长成最完美的样子,而每次以学长的身份去探听江桉和陈秋澈的相处,于瑾心都像是自虐一般地将自己再凌迟一遍。
他清楚陈秋澈的绝情,他知道陈秋澈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更不可能选择陈珏,那就让他对爱情这种东西彻底失望吧。
他于瑾心不能得到的人,也应该在孤独中和他一起静默地等待着时间的惩罚,当两个人同时身处在痛苦之中被折磨,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两两相对。
“学长……你在说什么?”江桉彻底怔在当地,他印象中那个一尘不染的学长躺在地上,状似疯癫地笑着,说着让他难以置信的话。
陈珏恨不得堵住他的嘴,他再次动手,这次于瑾心还手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陈珏何尝不知道陈秋澈是在引诱利用自己,可他一直觉得自己上钩是曾经设计陈秋澈的报应,他巴不得陈秋澈永远不要把他们之间的利用赤.裸裸地说出来,这样还能保留一点两个人相处的体面和他私心里的幻想,可于瑾心把一切都毁了。
他今天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就是想要毁了他们所有人。
满腔的怨愤只有用武力解决,陈秋澈冷眼看着地上翻滚的两个人,仿佛他们就是把对方打死他也只会做一个冷漠的看客,中途江桉回过神来想要上去拉架,却被陈秋澈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他不敢再看陈秋澈,他虽然还没能完全搞清楚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也隐隐觉得自己在其中充当着一个反派的角色。
在于瑾心和陈珏没有把对方打死之前,警察终于找上门,顺利地解救陈秋澈,将地上两个扭打的人分开。
“这边后续还需要您配合做一下笔录。”控制住场面后,警察对陈秋澈说,“您这边的诉求是什么呢?”
“依法处理就行,后续的事情我会让律师联系您。”陈秋澈看着陈珏和于瑾心被带走,江桉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好像也要跟着去警察局的样子。
陈秋澈忽然道:“江桉,过来。”
他突然出声,已经走出房门口的几个人都回过头来。
众目睽睽之下,陈秋澈忽地笑了,他狡黠的目光落在于瑾心的身上,话却是对江桉说的,“药效没过,我起不来,你帮我一下。”
于瑾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下得药,其中的剂量他最清楚,生怕药会有副作用,于瑾心在陈秋澈的杯子里下得很谨慎,陈秋澈只要醒了,就代表药效过了。
陈秋澈是故意留下江桉的,而留下他的暗示不言而喻。
陈秋澈就像是一根软了的面条,江桉捞了几次都没能捞起来,在陈秋澈把双手环上他脖子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愣着做什么?”陈秋澈微微闭上眼睛,一副累极了模样。
怀着愧疚之心的江桉没有看到陈秋澈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之情,爆红着耳朵将陈秋澈小心翼翼地环抱起来。
江桉这个时候才知道陈秋澈被下了药,满脑子都是要把人送去医院,路过还在客厅查证的警察和蹲在门口的于瑾心,他一眼都没看,更没有注意到陈秋澈忽然睁开眼睛,对着一直注视着他的于瑾心做了一个口型。
“谁输了?”
于瑾心看清楚陈秋澈的口型,更看清楚他的心。
陈秋澈身体力行地告诉他,只要他想,一个赝品也能登堂入室成为超越真品的存在。
被一个自己亲手培养的假货彻底取代,真品的价值不复存在,确实是他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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