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楼说:“我走楼梯上来的。”
黎棠心说好在我起的晚,不然被他们碰到了,又要瞎起哄。
如今他不再畏惧公开,但总归有点不好意思,尤其蒋楼还是公司的合作伙伴,旧情重燃之类的花边新闻很难不对工作造成影响。
正庆幸着,电梯到一楼,门开,直接和熟人来了个面对面。
是李子初和霍熙辰从海边回来,霍熙辰还抱着个小黄鸭游泳圈,和昨天洗手间碰到的儿子用同款。
李子初把墨镜往鼻梁下扯,翻着眼珠看人:“你俩昨天睡了?”
黎棠整个人炸开:“……没有。”
“那怎么一起下楼?”
“我去他房间拿衣服。”蒋楼接过黎棠手里的纸袋,淡定道,“正好他也刚起床。”
黎棠点头:“对,好巧。”
李子初一脸我不信,还欲盘问,蒋楼不动声色地向霍熙辰递了个眼神,霍熙辰立马抱住李子初的胳膊:“哥哥,我饿了。”
黎棠瞬间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计谋奏效,李子初立刻带着他的宝贝弟弟前去楼上餐厅觅食。
黎棠和蒋楼趁机开溜,先去附近的沙滩溜达一圈,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去错峰用餐。
等餐的时候,黎棠刷了下刚建的微信群,大家各自汇报行程,孙宇翔和李媛媛一大早就去玩水上项目,齐思娴去浮潜,裴浩出去给苏沁晗拍素材,李子初和霍熙辰回来之前在浅海游泳。
“好像就我俩无所事事。”黎棠笑说。
蒋楼给黎棠倒上鲜榨果汁:“吃饭就是头等大事。”
平时很少有机会在人少的地方悠闲地吃饭,这顿饭黎棠吃得惬意放松,除了各类海鲜,还吃下了半只椰子鸡。
饭后溜食,沿着餐厅的栈道走向沙滩,前方海风拂面,天与海融为一色,偶有海鸟啼叫着飞过,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黎棠脱了鞋,踩着细腻的沙子,走着走着觉得热了,把防晒用的薄外套脱下,身旁的蒋楼自然地接过去,挂在臂弯。
两人就这样漫步沙滩,聊天气,聊美食,也聊近况,像许久未见却并不疏远的老朋友,任谁见了也无法想象他们之间曾发生过那么多跌宕起伏的故事。
走到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走近一瞧,是在进行一场沙滩拳击赛。
选手们大概是附近酒店邀请来的,个个人高马大,肌肉发达,一拳一脚都能激起围观群众的热烈欢呼。
黎棠站在外围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视线转向蒋楼,颇含意味地上下打量。
恰逢台上一局结束,负责调动气氛的裁判卖命吆喝,问有没有人愿意上来试一试,选手让一条胳膊,把人打到倒下就算赢,打赢可以获得酒店总统套房免费入住一晚。
围观群众你看我我看你,玩笑怂恿的有,真正敢上去的没几个。
蒋楼则是在接收到黎棠的“指示”之后,径直往台上走去。
人群又开始尖叫鼓掌。蒋楼今天穿了另一件衬衫,看着高瘦颀长,再加上他肤白面冷,气质使然,一点也不像个能打的。
那些专业拳手自然没把他放在眼里,随便派了个人和他玩。
没想连败六局,其中有四局都是开局被秒杀,蒋楼刻意收了力,出拳不狠但极其迅速,经常是对面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攻其不备,一招将对手放倒。
后两局对面选手不得不重视起来,可是心乱则阵脚大乱,轻易让蒋楼找到破绽,攻击下盘使对手重心不稳摔倒,快速结束战斗。
选手摔得满嘴沙,很没面子地啐了一口。裁判大概也没想到真有人能打过专业选手,愣了半天才宣布结果,叫旁边的工作人员喊酒店负责人过来登记顾客信息。
最后是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离开,黎棠跟着享受了一回冠军待遇,心情更加开朗。
走到空旷地带,黎棠忽然说:“你之前让我狠狠揍你,还算不算数?”
蒋楼一怔。是那天在ROJA看改造后的机器人,被问到是否还有阴影,黎棠为蒋楼父亲的死自责,他告诉黎棠这是两件事,第一件事的因与黎棠无关,第二件事的则由他引起,全部的果也由他造成。
他对黎棠说,你应该狠狠地揍我,而不是责怪自己。
原来不是不想揍,而是当时没顾上。
蒋楼也并没有侥幸逃脱惩罚的打算,于是站定,说:“当然。”
黎棠回忆从前蒋楼教过他的招式,面对面的情况下,应该用直拳。
他有意“找茬”,“翻旧帐”,为的不是报仇,而是打破两人之间无形的那道墙。
他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蒋楼会持续用一种愧疚的,低人一头的态度与他相处。虽然被追的感觉很好,但如果要发展一段健康稳定的关系,两人绝不能处在高度不同的位置上。
所以这一拳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蒋楼长期练拳,格斗技巧丰富,擒拿都不在话下,闪避对他来说更是容易至极。
然而蒋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躲避。
黎棠的拳头扎扎实实地擂在蒋楼胸膛,甚至发出一声沉重闷响。
把黎棠给吓傻了:“……你怎么不躲?”
蒋楼身形微晃,很快重新站稳:“再来。”
黎棠连连后退:“不来了不来了。”
蒋楼则上前,送给他打。
见蒋楼没事,黎棠不禁质疑自己实力:“……你不疼吗?”
“不疼。”蒋楼说,“再打几下。”
黎棠记得蒋楼教过他,格斗中最重要的是保持头脑冷静,灵活应变。
因此哪怕好奇加手痒,黎棠也坚决不再动手。
他把手背到身后,手指互相绞紧,低下头,声音很小地嘀咕:“把你打伤了的话……谁追我啊?”
黎棠这话说得笃定,因此度假结束回到首都后,从李子初口中得知杨柏川对他有意思,惊得差点跳起来:“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不信你去问齐思娴。”李子初耸肩道,“咱们公司数她最敏锐。”
黎棠就去问了,下班时间,通过微信。
齐思娴发来斜眼笑的表情:老板您也太迟钝了吧,老板娘都吃过几轮飞醋了
黎棠尬住,赶紧去问李子初应该怎么办。
李子初说:“简单啊,要是感兴趣呢不妨试试看……”
“不感兴趣。”黎棠果断道,“我把员工当孩子看,这是乱伦。”
“首先,我不想当你的孩子。”李子初竖起两根手指,“第二,乱伦这两个字从和亲哥哥谈恋爱的你嘴里说出来,很没有说服力。”
“我当时不知道实情,而且后来真相大白了……”
“真相大白了,你还死不悔改,非要把自己吊死在一颗歪脖树上。”
“……”
黎棠心想,蒋楼盘正条顺智商高,怎么也不能算歪脖树吧。
李子初到底给支了个招,说如果杨柏川约他,可以不用拒绝,但也不只身赴约,多叫一个朋友一起,这样既避免了直接拒绝伤感情,又委婉地表达了“我俩不可能”的意思,可谓一石二鸟。
黎棠觉得这招妙极,欣然采纳。
果不其然,回首都后的第一个周末,杨柏川约黎棠一起逛手串店,黎棠答应了,然后叫上来首都出差的苏沁晗一起。
见是两个人来,杨柏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了,失魂落魄的样子连苏沁晗都看不下去,偷偷跟黎棠咬耳朵:“小棠你好狠的心!”
黎棠说:“那不然怎么办,脚踏两条船?”
苏沁晗竟然真开始思考可行性:“蒋楼还在叙城,距离他们彻底把公司搬到首都至少还有两三个月……”
黎棠听得眼皮直跳:“不必了吧,应付一个就够累了。”
“哦?”苏沁晗又来了兴致,打听道,“哪种应付,怎么应付啊?”
黎棠脸一红,摸出手机假装看文件,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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