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陆思榕的礼服是分开去试的。陆思榕问他为什么不一起去,他谎称那边一天只能负责一位客人,因为时间可能比较久。实际上是他不想让陆思榕这么快看到他穿礼服的样子,他对first look有种执念,希望到时候能让对方眼前一亮。
除了跟进礼服进度,时刻和被邀请来参加的客人保持联系以外,他还一边忙着找工作,一边时刻紧盯庄园那边的装饰进度。由于他和陆思榕那套婚房是买在上大学的城市,所以他找工作也就被限制在了这个城市,这就逼得他为了看庄园装饰进度不得不总是两头跑。
刘叔之前心疼他说他来回跑太累,自己在庄园盯着,时不时给他发一些现场视频就行。陆思橞和陆思枷也说他们们可以帮忙照看。江方野倒不是不信他们的审美或者办事效率,只是觉得结婚毕竟还是自己的事,有一些细节还是自己亲历亲为比较好。
陆思榕对他这种行径也表示不理解。之前有几次周末回庄园看进度导致陆思榕在公寓无人陪伴,回去以后被说了好一顿,只好把回庄园的日期都改为工作日。他想着反正自己也还没找到工作,平常回来看看也不是不行,毕竟周末自己也想在增加和陆思榕独处的时间。
江方野其实不太愿意再和陆思榕聊这件事。他们如果讲起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主动提起,比如吐槽一下“有些公司怎么面试以后连拒绝都不给个通知呀。”
或者是自我反省一下:“可能真的是我开始找工作的时间太晚了,很多都已经进入第二轮面试了。”
陆思榕听完以后一般都不会说什么,当然他一开始也没有希望对方给什么建议,既然说了不愿意去陆家公司上班的理由是不想别人议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想被当成吃软饭的,那自己自然也不能说“你帮帮我跟其他公司的负责人通通气”这种话。
只是每次陆思榕脸上的神情好整以暇地像是‘我就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他说了几次觉得泄气,后面也不再说工作的事。
距离结婚当天还有一个月时,江方野收到了来自心仪公司的面试邀请,这对于已经为了各种事焦头烂额两个月的他来说实属一个惊喜。陆思榕下班以后他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跟对方分享,换来的是一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微笑,和一句:
“这样。”
说不失落是假的,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像以往一样问对方工作忙不忙,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他。陆思榕也像之前很多次那样回答他:
“不忙,你就负责婚礼的事就好。”
面试这天江方野起的很早,还精心打扮了一番,用发胶抓了抓头发。之前在网上查的面试攻略说有的面试官会觉得刘海遮住眼睛显得这个人没有精气神,所以他这次专门把刘海抓了上去。
陆思榕出门前看了江方野一眼,没对他改变形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问:
“要不要我送你去?”
江方野赶紧随便检查了一下简历和其他重要物品带了没,抓着包跟在陆思榕后面:
“要的要的,谢谢你呀。”
陆思榕把他在面试公司门口放下便扬长而去。江方野在大堂门口再次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在内心给自己加油鼓劲了几下,推开门乘上电梯去了面试短信里所说的楼层。
整场面试他觉得自己表现的还不错,有几个提前随意准备一下的问题对面换了个问法问他,都自我感觉良好地回答了。这次的面试官给他留下的印象也很好,因为这是迄今为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看到他的脸和名字,然后问他为什么不在陆家自己的公司工作的面试官。
也不是盲目自信,他从会议室出来时感觉这次应该有很大把握。按下内心那点小欣喜,他来到一楼在大堂的咖啡店坐着,等待公交车的到来,根据app上的实时监控显示自己要乘坐的那一班最近的车次还有20分钟。
无聊地刷着手机,咬着冰美式的吸管,他突然听到自己座位后方不远处有人在打电话。听声音很耳熟,回头看了眼是刚刚那位面试官。踌躇了一下,他觉得还是不要上去打招呼比较好,不要让对方以为自己在套近乎。
不上前好像又显得很尴尬,所以江方野把自己往座位里缩了缩。座位旁边就是几根粗大的柱子,倒是帮他挡住了一部分身形。
只不过这能挡住身体,挡不住声音的传播。面试官打电话声音不大,江方野也不是有意要听的,无奈对方拿上咖啡以后在离他较近的一个座位坐下来,他只好随意听了几句。
几分钟以后江方野面色变得凝重,不知是自己其实很少喝咖啡的原因,还是刚刚电话的内容,他此刻觉得胃里的东西涌到喉咙口,让他有点想吐。咖啡还剩一大半但他不想再喝,起身低着头抱着自己的包,从面试官旁边擦身而过。
坐在公交站牌边,他回想起刚刚听到的内容。
面试官先是说:
“对对,有给他面试,您不是一开始就说了收到他简历的话就......他其实回答的挺好。”
不知道对面回答了什么,面试官继续说:
“其实我觉得他确实蛮合适这个岗位,但您说不录取他,我们自然也是不会录取的......”
“哎是是是,给他发面试通知确实也是看您的意思,但他本身也是......”
“好的,好的,都听您的,嗯嗯。”
心脏像是在被啃食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底破土而出在全身蔓延。江方野想了想,对面应该是陆思榕,只能是陆思榕。他手指在陆思榕电话号码旁边停留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只是在微信上发了一句:
[晚上可以早点回来嘛,我有话想跟你说。]
消息刚发出去,这边陆思榕手机屏幕随之亮起。看到锁屏界面显示的是江方野发来的消息,在一旁有人汇报工作的情况下还是点开来查看。只是短短一句话,他的表情凝重了一瞬,在旁边汇报的私人助理就非常有眼力见的噤了声。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消失,他往旁边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挥挥手:
“继续。”
整个汇报又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中间还根据内容又叫了一些相关人负责人进来讨论。最后他下了几个指示,便让助理退了出去。待助理把门关好,他再度拿起手机点开和江方野的对话框,那句我有话想跟你说就这么明晃晃地横在界面上。
盯着界面良久,最后回了句嗯,然后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盯着桌面笔筒里放的那根江方野送的钢笔,他开始想对方要跟他聊什么。
婚礼的事江方野虽然感觉疲惫倒是一直在坚持跟进,颇有点乐在其中的样子,所以肯定不是说悔婚;他们二人相处除了在工作的事上会有点争执以外,总体来说他自认为相处地很融洽,因此他想不到江方野会有什么想跟他说的,需要对方如此郑重地发一句‘有话跟你说’。
这在过去两年是从没出现过的情况。
陆思榕揉揉太阳穴,把桌子上的报表推到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列了所有江方野在招聘网站上投过简历的公司,而至今为止大部分给对方发了面试邀请的单位都是他私底下运作的,而江方野在面试后被刷掉,自然也和他有关。
他本来就不愿江方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工作。在原本的设想里,他根本就不会放江方野出来工作。大学毕业以后如果对方想读研,他会出钱让对方继续深造,毕竟在学校更容易知道行踪,也更容易控制;如果对方不想继续读书,那他会把omega留在家里。
谁知道江方野一声不吭,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找工作的事。如果不是有几个公司的负责人拿到简历后来询问他,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问江方野为什么,对方就很坚持,给出一堆狗屁不是的道理,什么不想公司里的人谈论他们之间的关系,觉得工作氛围会很尴尬等等。
陆思榕听的想笑,他的omega在很多事上都对他言听计从,在这件事上却有着奇怪的不肯让步。
当年omega一声不吭要去洗标记这件事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想,完全标记作为捆在脖子上的项圈没有捆住江方野,结婚戒指作为绑在手上的锁链也没有锁住江方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