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的大门打开又合上,上面的灯光变成了个红色的“抢救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来不及众人反应,宋斯宁就消失在了门内。
闻南赫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外,过了很久,他才敢转过头看向祁方焱。
祁方焱一身的水和血,他和宋斯宁的血混杂在一起,将衣服染的乱七八糟。
祁方焱却目光紧盯的抢救室的大门,一言不发。
“祁哥,肯定没事的,你别担心。”
闻南赫劝了祁方焱几句,祁方焱一句话都没有应,只是眼睛一直望着大门。
到了晚点的时候,胡姨赶来了。
她不知道听谁说了这件事情,大晚上冰天雪地还往这边跑,直到看见抢救室上面血红的几个大字,又看见祁方焱身上的血,呜的一声止不住的哭了。
后来抢救的时间长了,到了深夜,胡姨渐渐冷静下来,转而开始劝祁方焱了。
她让祁方焱去吃一点饭,再休息一下,这边有她守着,不会有事情。
祁方焱声音嘶哑的恩了一声,说:“胡姨,你先去休息。”
祁方焱回答的心不在焉,只是本能的在说话,胡姨侧过头看着祁方焱,没多久眼睛又红了。
她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用手中的餐巾纸不停擦着眼泪。
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了。
胡姨,江朝默,闻南赫,还有刚刚赶来的几个FOEWORLD集团的高管立刻围了上去,只有祁方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医生摘掉口罩,对众人说:“病人脑震荡,肺部进水感染,加上部分内脏出血,伤势比较严重,但是好在大部分的血都止住了,还需要再观察二十四个小时,才算脱离危险期。”
听见医生这句话,所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口悬着的那口气更是死死的梗在了喉咙里。
最后医生摇了摇头,补充了一句:“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能够伤成这样,已经很幸运了,唉.......”
那一声唉,仿佛是在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珍惜生命。
祁方焱听了之后,站起身大步的走到楼梯间里,垂下眼睛点了一支烟。
呛人的烟味进入了喉咙里,祁方焱手指用力的几乎要将烟头给掐断。
刚刚医生的这句话再一次提醒了祁方焱,宋斯宁是真的奔着自杀去的。
可能再高一点,可能落下时与水面接触的面积大一点。
结果就是天人永隔了。
-
重症监护室里,宋斯宁躺在床上,身上带了各种各样的仪器,滴滴滴的作响。
那些仪器上面的数据监测着宋斯宁的身体状况,而宋斯宁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身体单薄的跟一张纸片似的,好像风一吹就不见了。
祁方焱站在玻璃外面望着宋斯宁。
他没有吃饭没有睡觉,就像是当年等着宋斯宁做眼睛手术时那样,坐在外面守着,生怕他的眼睛一挪开,仪器上的波纹就会变成一条直线。
其他的人陆陆续续撑不住了,回去休息,江朝默到了第二天早上八九点也回去补了一觉。
一直到二十四个小时过去。
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医生确定宋斯宁的情况稳定了,将宋斯宁转到普通的病房,允许有人进去照顾探望。
祁方焱和江朝默坐在重症病房外的椅子上,看着宋斯宁的病床从重症监护室里推出来,渐渐远处。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他们没有跟上去。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过了很久,祁方焱才开口说了这二十四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问江朝默:“........宋斯宁怎么了?”
江朝默说:“不知道。”
祁方焱声音没有起伏的又问:“你不是他未婚夫吗?”
江朝默转过头望了祁方焱很久,忽然他低下头笑了一声,笑着说:“是啊,我是他的未婚夫,可是未婚夫就应该什么都知道吗?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你爱他,你什么都知道吗?”
祁方焱转过头也望着他。
两个人目光一浓一淡,却锋芒相对。
这个时候胡姨走了过来。
得知宋斯宁脱离危险,她的脸色比昨天好很多。
她走到祁方焱的身边对他说:“祁少爷,您从前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合过眼,也没吃过东西,先去休息一会吧,刚刚医生不是说了,少爷目前已经脱离危险,我守着少爷不会有什么事,您去休息吧。”
看见祁方焱没有动,胡姨想了想,又说:“祁少爷,您一定要养好身体,我们家少爷的这个身体就算醒过来,估计也还要折腾好一段时间,您身体要是坏了,谁来照顾他啊。”
听见胡姨这样说,祁方焱这才听了劝,站起身走出了医院。
他没有走的太远,就在医院附近开了一间酒店,又让助理给他送了一套新的衣服。
洗完澡之后,他随便吃了两口饭又到医院里。
前后还不超过一个小时,胡姨正在房间里守着宋斯宁,一看见祁方焱来了,愣了一下,说:“祁少爷,您怎么来的这么快?”
祁方焱恩了一声说:“我在这里休息也一样,胡姨你回家吧,我守着他。”
胡姨看着祁方焱这样,心知他离开宋斯宁就不安心,估计也睡不着。
胡姨从床边的座位站起身,对祁方焱说:“行,那我先回家了祁少爷,有什么事情您再叫我。”
祁方焱说好。
胡姨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正要出门的时候,祁方焱忽然喊住了她。
“胡姨。”
胡姨一边穿外套一边回过头望着他。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又问:“宋斯宁怎么了?”
胡姨穿衣服的动作缓缓顿住。
她哪里说的出来宋斯宁怎么了,这八年宋斯宁都在国外,她和宋斯宁的接触也不多,估计也就比祁方焱了解的要多那么一点点。
胡姨叹了口气说:“少爷这些年应该是过的不好,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可能需要问先生和夫人。”
祁方焱又问:“他们在哪?”
胡姨沉默了一会,说:“少爷性格冷淡,和先生夫人也不亲,这些年他们两个人在外面环游世界,也很少和少爷联系,有时候不知道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现在突然出事,可能短时间也回不来。”
祁方焱点了点头,没说话了。
胡姨走了之后,祁方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垂着眼睛望着宋斯宁。
过了一会,他抬起手握住宋斯宁的手。
他的手指粗糙,尤其是在双手指窝处,布满了长年累月捏着摩托车把手的厚茧。
而宋斯宁的手指却纤细漂亮,皮肤细腻如玉,只是没有一点的温度,像极了他昨天下水的时候,抱住宋斯宁的那一刻。
那时宋斯宁浑身柔软,冰凉苍白,像是一块将要碎裂的冰。
让他不敢用力的去抱,却又只能拼命的去抱。
一旦想起昨晚上的事情,祁方焱还是一阵后怕。
他这辈子没怕过什么,可是现在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宋斯宁站在高台上苍白的面孔,以及含泪的双眸。
他当时明明就抓住他了,明明已经抓住他了,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宋斯宁从他手心里脱手而出,像是一段握不住的雾,洋洋洒洒的从空中坠落。
那一刻,祁方焱第一次感觉到怕是什么滋味。
祁方焱用力的握着宋斯宁的手,感受着宋斯宁的体温,这才感觉到安心。
他闭上眼睛仰起头,沉沉的吸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闻南赫来了。
他一进来看见病房里只有祁方焱和宋斯宁两个人,祁方焱还握着宋斯宁的手,立刻小声问:“祁哥,江朝默呢?”
祁方焱闭着眼睛,没理他。
闻南赫就站在祁方焱的身旁,侧着头望着床上的宋斯宁几秒,忽然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宋家,大家族,宋斯宁,大总裁,现在发生这种事,居然一个亲人都没有来,还没有他的员工探望的积极。”
祁方焱握着宋斯宁的手颤了一下,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瞳孔如墨般深黑,说:“我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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