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阴影下敛着眉眼,光影被黑伞尽数挡在外面,色调黯淡得仿佛风雨欲来。
透过叶斯宽阔的肩膀,也透过雾蒙蒙的雨雾,他看见林中那座熟悉的独栋旅社。
“学长……”郁光呢喃着,声带有些发紧。
“按照惯例,你在这儿还有一次机会,如果实在害怕,我会送你回去。”叶斯平淡的声调夹杂在雨水滴落伞面的滴答声中传来,“但是突然不想给你这个机会了,小家伙,怎么办呢?”
话音未落,叶斯抓住他的手腕,下一秒他已经被叶斯揽进怀里。
伞面宽阔隔绝出一小块干燥空间,风却能穿越屏障送来湿润的泥土香气,与叶斯身上清幽的草木香交织着蹿入鼻尖。
郁光攥紧手心,尖锐刺痛刺激大脑皮层的细小神经,勉强让他保持清明。
他没有抗拒叶斯的怀抱,即使叶斯的身份呼之欲出——
飞蛾扑火时应当是快乐的,他也是,郁光默默想。
叶斯扣在他腰际的手很紧,甚至有些疼痛,郁光胆怯着,却又沉迷于此。
他喜欢靠近学长时那种清冷又撩拨的气氛,喜欢叶斯强势地揽他入怀……即使学长很有可能是那个手机屏幕背后隐藏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同类。
一想到在自己偷偷窥视学长的时候,可能学长也在某个隐秘的角落注视他,郁光的心砰砰砰疯狂跳动起来。
他亦步亦趋被带着走进那座古朴怪诞的旅社。
迎接他们的是上次他见过的那名服务生,但对方这次不再是送餐服务生的打扮,一身得体燕尾服、黑领结、白手套,恭敬且极有仪式感地鞠躬。
“先生欢迎回家——”
回家……这不是旅社吗?
不等郁光深入思索,穿燕尾服的男人又侧身向他行礼,右手贴左胸口的复古鞠躬礼。
郁光愣了下,局促不安往旁边移了一小步想要躲开这份礼,却被叶斯搭上肩膀按在原地。
燕尾服恭敬道:“郁先生您好,我是家中的管家,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叫我。希望您度过愉快舒适的一天。”
他懵懂地望着管家,又转头看叶斯学长。
男人的衣角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抓皱,视线划过那片褶皱,被烫到似的飞快移开眼。
耳畔传来叶斯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刚才在车里不是很会抹褶皱吗,现在不动手了?”
郁光垂着脑袋没敢接嘴。
他跟着叶斯上去三层,在经过旋转楼梯二层平台时,二楼长廊左侧的一扇门突然开启。
穿着丝绸睡衣的红头发男人打着哈欠倚靠在门边打量他,那双暗红的眸子眯起,懒洋洋的。
男人身上缎面丝绸质地的墨绿睡衣甚至一颗扣子也没扣,大敞着胸口。
对方皮肤很白,一头酒红发色反倒显得精致,长相漂亮得雌雄难辨,但身材却很好。
郁光清楚瞧见光影错落映出的整齐腹肌和隐没在裤腰之下的人鱼线。
郁光记得这个男人——上回开着银黑超跑来接他们去逛商圈的‘司机’。
叶斯下车后单独去驾驶座敲下车窗跟这个男人说话,他当时站的远没听清内容,现在想来,早应该警觉的……
方才在门口,燕尾服管家对叶斯说‘欢迎回家’——
这家旅社其实是叶斯的家。
单纯的司机怎么会不修边幅地住在主人家中,且如此随意来客人面前露脸?
分明是在向他宣誓主权……就像被陌生人侵犯领地的动物,总要做出些反击的。
红发男人嘴角噙着抹让他极为不爽的浅笑,粘黏的视线在他身上游弋,似乎已经对赶走他这个入侵者势在必得。
男人突然笑了几声,红发丝随这个动作颤抖,他朝他扬扬下巴,继而对叶斯道:“这么快就骗回家来了?”
郁光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他不喜欢男人用如此熟稔的语气跟叶斯学长说话,就像……就像他们已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这会让他有种隐约被排除在外的剥离感。
但好在叶斯似乎并未默认对方的自来熟,学长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不悦,狭长的眼压得很低,冷脸冷声,道:“白天少出来晃。”
叶斯走过来挡住了他看向红发男人的视线,话音落下便拉着他往楼上走。
郁光能感觉到黏在自己背后的来自红发男人的目光,他想转头看看那人到底怀有怎样的念头,但叶斯似乎提前洞察了他的心思,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加重几分。
“不许回头看。”
男人语气严厉,郁光根本不敢违逆,乖乖忍住了转头的欲望,闷声跟着叶斯上三楼。
在短短几级阶梯之间,郁光脑子里想了很多。
叶斯扑朔迷离的身份、对他的血液的偏爱、还有……出现在叶斯家中的疑似情敌的家伙。
叶斯学长对待红发男人的态度的确让人捉摸不透,虽然刚才学长说话的语气不好,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特殊对待?
他知道,如果是面对无关紧要的人,叶斯绝不会展露自己真实的一面。
他会是温和的、疏离的,总之绝不会是刚才的模样。
就像校园墙上无数发帖表白的女生的言论:
“叶学长好温柔,今天路上遇到学长去问路了,他会笑着跟我说往哪儿走哎!”
“叶斯就是心软的神吧!我看见男神投喂小黑猫了!”
“……”
诸如此类的讨论层出不穷,郁光每次刷到都会轻嗤一声。
不过是些被表象迷惑的人,真正的叶斯远没有如此烂好人。
他是抽身在外的冷漠无情的神,是黎明来临前最黑暗的时分。
可就是这样的叶斯才让人着迷,想用肮脏的手去触碰神明,想要在黑暗中融化成水……
郁光踩着每一块叶斯踩过的地板,穿过三楼的长廊来到最里那间房。
这段路他熟悉的,很早之前就走过一遍。
在叶斯开启房门之前,郁光拉住对方的衬衣衣角。
男人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转头看他。
大抵是方才面对红头发男人时的严肃还未散去,叶斯此时望向他的神色也有些微冷。
郁光满腹疑问都被对方这一眼压了下去,他克制着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抿唇蹦出几个单薄的字:
“学、学长……你是他吗……?”
叶斯锋利的眉挑起,像是不明白,淡淡询问道:“谁?”
“就是……”话到嘴边,郁光又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顿住好半晌才继续道:“您是……给我发短信的那个人吗?”
叶斯没有回答,只是重新握上房门旋钮,将门打开了——
是那间他在其中被抵在床榻上啃咬后颈的房间。
陈设布局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就连床头那支被他高高举起企图砸晕戴梵文面具的男人的陶瓷花瓶的摆放角度都别无二致……
叶斯告诉了他方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以这样近乎残忍的方式。
郁光愣在门口很久,抬头去找叶斯。
男人就坐在房间唯一一把真皮座椅上瞧他蠢笨的模样。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接,叶斯勾了勾唇。
郁光兜里的手机陡然震动,振动频率隔着一层薄布料烫着皮肤。
“不看看信息?”叶斯扬起下巴点点他的手机。
其实郁光心中已经有预感手机里是什么了,但他不敢不听话。
按亮屏幕跳出来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蓝色APP的推送。
【同类】:别在门口杵着。过来,把门带上。
郁光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好一会儿,没忍住往上翻了翻。
上一组对话的时间不远,前天【同类】问他周日是否有空来一局十点半,他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所以拒绝了。
转头约了叶斯学长去咖啡店聊关于Rhnull血型的事……
可……一直与他通过短信交流的【同类】竟然真的是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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