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融是为数不多带给他刺激的源头之一,他曾经拿他和记忆中那些面目模糊的男女对比过,但崔融的脸同样激不起他的性欲,在他刻意的幻想中,崔融也只是站在远方一道傲慢的身影,有时会和他父亲的影子重叠,让黎茂生想要摧毁、想要战胜。
他有很多年没有和任何人上过床,他对性失去兴趣的程度,甚至让张荣他们会刻意在他面前避开类似的话题,直到他在崔家的花厅里看见那个少年。
他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放松地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带着天真又好奇的笑,从黎茂生的角度,能从他赤裸的脚,曲线优美的小腿,一直看到隐没在黑暗中的光滑而肉感的大腿,他看见他的一瞬间,就同时尝到了他,蜂蜜的滋味,温暖的肉脂蹭在鼻尖的味道。
欲望像野火一样从他体内燃起。
那一晚他坐立难安,他以为是崔融的拒绝带给了他这样的刺激。
之后他有过很多次春梦,那些梦充斥着暴力和强奸,象牙般的皮肤,咬痕,手指用力捏上去,丰润的肉会从指缝里溢出,看不清面目的少年像一朵花被揉碎在他身下。
他很刻意地远离那个少年。刚开始每次遇见他,他都忍不住心中暴虐的念头,像是要收紧双手,看掌心的那朵花会在怎样的力道下零落成泥。
他一次次地克制这种恶欲,他试着鄙夷他,无视他,反复告诫自己他只要最好的,只有强大的东西才称得上美,他绝不重蹈覆辙,要一个脆弱而美丽的爱人。
有一段时间,他几乎已经克服了这种渴望,也不再做那些梦,他开始能平和地面对他,放纵那些像残留的余烬一样的念头,偶尔触碰他、逗弄他,只是像面对一个消遣的小玩意。
甚至命运的巧合一次次将他带到他面前时,黎茂生也只是觉得有趣,直到推拉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他看见日式走廊里,被阿荣抱在怀中的少年——
不是命运,是他身边另一个男人的欲望,将他一次次带到自己眼前。
黎茂生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路过,那一瞬间他在想,让给他,这没有什么。
让给他,这没有什么。
一整晚他像困兽一样在公寓里走来走去,嫉妒的毒汁烧着他的心,凌晨时他开车去了郊外的马场,他骑着马跑了一圈又一圈,晨雾让他浑身湿透,天色从发出微光到朝阳从林间升起。
让给他,这没有什么。
我要折断他的手,割开他的喉咙,挖掉他的眼睛让他再也不敢看他、碰他!黎茂生想要杀死任何一个胆敢触碰他的男人,狂暴的杀意和强烈的嫉妒在他心里横冲直撞。他走进那间休息室,看见张荣的脸,那张他熟悉的,从小到大的人生轨迹都和他清晰相伴的脸,他儿时的玩伴,如今的挚友。
他又一次想,让给他,这没有什么。
去维港的前夜,他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试图去想母亲那双凋零的眼睛,但他想不起来任何人,他眼前只有象牙般的皮肤,花瓣般的嘴唇,弯起的笑眼,他皮肤上的绒毛,体脂散发出的独特气味,他是最初的性欲也是食欲,是陵墓里的那棵树,黎茂生曾短暂地逃离,但嫉妒烧毁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如今他只能屈服。
崔家的晚宴结束后,一辆辆车驶出山道,黑暗中寂静的山林从车窗外闪过,刘琨开着车,见老板在后座上沉默不语,忍不住搭腔说:“生哥,你吃饱了没,要不要去吃个宵夜?”
黎茂生正忍受着一种更难耐的焦灼和饥饿,他摩擦着自己的指关节:“阿琨,拉提斯的那个女孩,再给她加点工资吧。”
刘琨顶了顶腮,好容易没笑出声,只是问:“加多少?”
“再加个零。”
“这……行,我去说说,不过可不知道人家敢不敢要。”
“他在维港实习过的那家公司,给他们一轮融资。”
就连刘琨也感受到了他那种迫切的渴望,无从下手的焦躁,即将分离的不舍,他应了一声,忍不住说:“生哥,怎么不直接给那位小少爷送点小朋友喜欢的东西,他喜欢什么牌子的跑车?”
“他还不会开车。”
“啊?”刘琨很惊讶,又说:“那请个教练去教他吧?”
这次黎茂生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阿荣不是买了个驾校在教他?”
刘琨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闭上嘴安安静静地开车,不敢再提宵夜不宵夜的事。
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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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留昭在商场里陪着温峤抓娃娃,女孩超过80%的命中率让他们很快就抱了一堆玩偶在手里,温峤玩够之后,两人把抓来的娃娃分给围观的小朋友,留昭把手里的那杯手打柠檬汁递给她,里面的冰已经快完全化了。
商场里暖气开得很高,温峤穿着高领毛衣,稍微有点想抽烟。
“你说我该不该拿?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
“拿着吧,反正你也干不了多久,早点攒完学费就可以去读书了。”
“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读完书多半也是当一个落魄艺术家,现在拿着这种工资我突然觉得可以多干几年,为今后穷困潦倒的生活攒点钱。”
留昭有些好奇地问她:“你到底加了多少工资?”
温峤一脸难以启齿:“我觉得说出来更像我是在白拿钱,而不是赚工资,你能不能跟荣老板说,别给我加太多,翻十倍我已经拿着够烫手了。”
“你让我去说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温峤花了几秒钟来理解他这句话,陡然抬高了声音:“什么意思?!”
“拉提斯不止一个老板吧,我不知道是谁突然要给你的加工资啊。”留昭说得很真诚,温峤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什么意思?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离谱的话?”
留昭并没有觉得有多离谱,他已经足够洁身自好了,至今都只吻过两个人,张荣还是自己撞上来的,虽然有姨妈的前车之鉴,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受到什么威胁。
留昭想着下次回外婆家仔细去问一问情蛊的事。
“我就知道你去你阿嬷家一定会被养歪!”
留昭曾经跟她兴致勃勃地讲解过德夯“典婿”的传统,他们至今没有传统的婚嫁,如果一对青年男女看对眼,女方会给男方一笔礼物,让男方到家中同吃同住几年,生下孩子后,男方依然归家和母亲同住,只在年节偶尔作为亲戚往来。
不过留昭并不是去了苗寨才知道这个传统,小时候他就像任何一个单亲小孩那样,问过爸爸在哪里这种话,当时留茉就很详细地告诉了他德夯的传统,除了典婿之外,有时候苗女们会带着外面的男人回去,有时候她们只留下腹中的孩子。
留茉很严肃地跟他说,她判断那个人并不适合做父亲,所以选择了第二种方式。她很多时候都不太在乎他们的谈话是否少儿适宜,但她的话就此在留昭脑海中留下一个印象,在他和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之间,他是被妈妈选择的,而父亲是被淘汰的。
这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崔月隐有着一种莫名的心理优势和怜悯。
毕竟如果妈妈想要他,她就可以拥有他,苗女身上的情蛊就是为这种情况准备的。
温峤仔细地回想拉提斯的几个幕后老板,觉得这个话题不开黄腔很难聊下去,抓狂地问他:“别告诉我你今天一脸心事重重就是因为被太多男人追?”
“我是因为作业没有做完!”留昭很头痛,他的确是因为一堆作业马上要赶死线,但偏偏时间越紧,他越不想动,还抽了半天时间来和温峤吃饭。
“说实话,我也很想回去上班,拿现在的工资,我请半天假都觉得在犯罪。”
两人对视一眼,都决定停止在商场消磨时间,坐地铁各自打道回府。
留昭回学校之后,抱着笔记本、水瓶和书去了图书馆,临近期末,图书馆里直到深夜还是灯火通明,留昭先看完了教授布置的几个网课视频,做笔记、画图,磨了半个通宵终于把一直不想动的项目写了个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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