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羽冬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怕你又傻乎乎地乱说话。”梁之盛指的是某句大胆的「台本」发言,他盯着赖羽冬看了几秒,以困惑的口吻说道,“说起来,你话也太少了吧?”
“?”赖羽冬歪了下脑袋。
“就算中文不太好也要尽量多说话,沉默寡言容易没镜头,想多留几轮最好努力social一下。”
“……诶?”
赖羽冬微微睁大眼睛,突如其来的善意提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娱乐圈明争暗斗的八卦他听说过不少,比如买黑热搜、争c位、抢镜头,但现实怎么和他想象中勾心斗角的男团选秀不太一样?
先是徐案,又是梁之盛,姑且算上叽叽喳喳的刘启初,各个都真诚友善,让他心生好感。
如果其他练习生都像他们一样,那就太好了。
赖羽冬不方便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发言总是像是被限制字数似的短小精悍,还经常用肢体动作代替言语,只能回以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梁之盛轻笑一声,拍了拍赖羽冬的肩膀,“走吧,一起回演播厅。”
第10章 场外
101位练习生的后采结束后,直播间关闭了摄像头。
《登峰造星》的录制场地和学员宿舍隔着一段很长的距离,来回需要坐巴士,追过选秀的人都知道,不少粉丝会在附近蹲点拍自家爱豆的“上下班”图。
虽说是24小时多机位直播,但拍摄的是练习生们的宿舍生活和练习日常,上下班这条路不另安排机位。
一是因为后面的主题曲和公演排练期间,大家的作息一定会很放飞且不统一,安排多个摄影师轮班站岗没有必要,放GoPro又有点像保安室的监控视角。
二是因为节目组鼓励粉丝追线下,既能通过探监式互动多一份直播没有的参加感,又能维持节目外的热度——饭拍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兼固粉方式,可谓一举两得。
录制现场外,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许多人都碍于时间原因先回去了,但依旧有不少人留下来继续等候。
她们之中,有些是自带知名度的选手的站姐和粉丝,有些是特地来拍人气选手和潜力股捞钱的代拍,有些是来凑热闹顺便物色新墙头的无粉籍路人,手机、相机、手幅、灯牌等设备道具,至少人手一样。
在寒风凛冽的室外等久了,大家不免议论起来。
“还没出来?”
“再等下去我要站着睡着了。”
“采访不是结束了吗?”
“可能还有其他事要交代,没那么快。”
“早知道录到那么晚我就回去了。”
“还好啦,这才刚开始,以后他们的作息更阴间。”
……
所有人都探着脑袋张望有没有选手出现,就在这时,大门的方向传出一阵骚动。
“出来了!”有人欣喜地喊道。
几个人影从楼内走了出来,隔了两三秒,更多的人陆陆续续地跟在后面。
霎时间,快门声与闪光灯不停地交替着。
“最前面的几个人是谁?走得好快,把其他人都甩在后面了。”
“肆嘉音乐的,我看到莫黎了。”
“曲忻程在哪儿?我没找到他!急急急!”
“中后方,一个红发弟弟的前面。”
“宋颜晞!直播间有你家猫营业!你就安心地待着吧!”
“赵亦枫!大胆唱!丹枫姐姐永远支持你!”
“徐案在对我招手啊啊啊啊!”
昏暗得必须要靠路灯照明方向的夜晚、一段双方间隔如此长的距离、101位风格各异的练习生,三个条件累加在一起,想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连曲忻程——后采环节“颜值最高”被提名较多的选手之一,粉丝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的人影,除非颜值逆天到高其他人一个维度。
最醒目的方式是染一头辨识度极高的发色,典型的例子是那位被当成认人路标的红发学员李绪,茫茫人海中只有他的脑袋红得像一颗圣女果。
其次是迥然不同的特质或行为,比如冲在最前面疑似急着下班的网剧组、身高凹进去一截的尹梓臻、笑着和歌迷挥手打招呼的徐案、独自走在边上小辫一翘一翘的赵亦枫。
最后才是长相,在人人平等的镜头前,谁更出众一目了然。
以上三点,有个人全都满足。
浅金发少年不紧不慢地落在队伍的末尾,清冷的月光落在发丝上,好似镀上一层漂亮的银辉,犹如一件正在展览的昂贵艺术品,未经允许切勿随意触碰。
盏盏路灯从身边经过,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哪怕人人都带妆接受月光与灯光的双重洗礼,他的皮肤依旧比大部分人都白一个色号。
他眼眸微垂,双手轻搭外套口袋,走路时上半身丝毫不晃动,良好的仪态使得他在人群中如男模般气质出挑,和一些走路七歪八扭的练习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眼望过去,他在人群中吸睛的程度能排到前三名。
“那个金发的是谁?”举着手机拍自家爱豆的粉丝抵挡不住高颜值带来的视觉诱惑,镜头稍稍偏向那个浅金发男生,良心备受谴责地表演了一个当场爬墙,“长得好好看。”
“莫黎啊,你不是举着他的灯牌吗?”扛着大炮的站姐眼睛也不眨一下,心无旁骛地对着江扬帆狂按快门。
“不是不是,是发色最浅的那个。”
“是不是位置靠后的那个?穿黑外套、白到发光的弟弟?”旁边的人问道。
“对对!是他!”
“他叫三浦佑树。“另一个人好心解释道,“热搜话题下好多人拿着直播截图问这人是谁,论坛也开了好几个他的专楼,除了舔颜还截了很多表情包和名台词,估计是人气选手预备役了,入股不亏。”
“这个名字……莫非是外国人?”
“谁知道他——”
声音戛然而止。
好心人强行打住未说完的话语,她一手举起单反,一手冲着某个方向胡乱地挥舞,声嘶力竭地大喊:“佑树!佑树看镜头!三浦佑树——!宝贝你耳背吗!?”
爬墙粉:“……”
原来是个卖安利的。
……
赖羽冬跟着大部队走出大楼,一出门就感受到强烈的冷暖温差。
失去室内温暖的空调,冬夜的风如刀割般无差别地刺向他的身体,单薄的衣摆在空中飘起又落下,犹如一片随风飘动的枯叶。
他冷得发颤,干涩的美瞳被吹得难受,不得不微微垂下眼睫抵挡朔风的侵袭。
寒意唤醒赖羽冬昏沉的大脑,录制暂时告一段落,弹幕也随之关闭——在坐上大巴抵达宿舍楼前不会开播,久违的清净让他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之后的打算。
话虽如此,他却大脑空空地想不出任何对策。
又不是把他送去考研,每天高强度通宵刷题刷上个几个月,没准儿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选秀不像选美大赛或者唱歌比赛,人生重开练习个八九年再来报名也不一定能随随便便出道,如果仅看脸和实力,压根儿不需要观众一票一票地把练习生送出道,直接请专业人员来打分就可以了。
性格人设、吸粉能力、卖腐炒CP、出圈名场面等等,撇去诸多练习生自身的因素不谈,背后还涉及资本之间的博弈,镜头量和网上舆论全由资本一手操控。
而赖羽冬的临时公司LYD娱乐,听起来像个不靠谱的空壳公司。
与其指望公司能帮上他的忙,还不如祈祷《登峰造星》是一个零黑幕的良心节目。
是以,他对出道持极度悲观的态度。
“佑树!佑树看镜头!”
“三浦佑树!”
“佑树你扭个头!看这里!佑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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