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川将外套脱下交给侯琮,吩咐道:“以后不要拿我的衣服给他穿。”他本是回来拿东西,但是侯琮将他的房间收拾好之后他没再想离开。
侯琮本就拿不准他的意思,原本还以为他是关心尤问,这么一看,好像又不是。
也或许只是提前问好,方便避过尤问的纠缠和打扰。
*
接下来一周傅明川果然如他所说没有回家,直到陈积玉给他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找一下尤问在哪里。
已经晚上九点半,尤问不但没回家,也没在幼儿园,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
尤问只是电话没电,因为幼儿园里有个小团子的爸爸赶不过来要他帮忙送一下。
幼儿园离小团子住的小区不远,尤问将小团子送到了小区门口,结果他爸爸还是没赶到,尤问就一直在小区门口等。
小团子爱乱跑,尤问跟着他转了大半个小区,然后在一个岔路口看到站在那里的傅明川。
小团子撞到傅明川身上,又摔了个屁股墩,仰着头看傅明川,似乎等着傅明川扶他,但是傅明川没看他,也没扶他。
傅明川只是看着匆匆赶过来的尤问将小团子抱起来,小团子立刻抱住尤问的脖子指责傅明川:“哥哥,叔叔的腿撞宝宝。”
尤问没来得及问傅明川为什么在这里,只安慰小团子:“那宝宝摔痛了没有?”
小团子歪着头靠在他怀里吃手:“宝宝痛痛。”完全是撒娇,一点看不出有痛的模样。
尤问哄着小团子:“哥哥帮宝宝吹一吹。”
小团子看着傅明川,用小孩子特有的天真语气说:“叔叔看你。”
尤问这才看向傅明川:“这么巧,傅先生。”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傅明川,路灯照在傅明川脸上,一半的五官藏在阴影里,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冷峻,看向你的时候让你觉得他的目光黑冷冷的。
傅明川也看着尤问,他知道尤问的耐心一向很好,也一直知道他喜欢小朋友,但因为他自己不喜欢,尤问从不往山水居带亲戚家的小孩。
“不巧,我来找你,妈妈说你不接电话。”
尤问愣了愣,傅明川说“妈妈”,仿佛陈积玉还是两个人的妈妈。
“手机没电了,送完人马上就回。”
“马上是多久?你已经在这个小区待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傅明川不太赞同尤问的话。
尤问几乎是立刻问:“你怎么知道?”语气有些惊诧。
傅明川觉得尤问是在怀疑自己调查了他,他很平静的解释:“之前你用软件给我开了随时查看定位功能。”
尤问“哦哦”两声:“抱歉,我马上关了。”
傅明川薄唇抿了一下:“不用道歉。”
团子的家长急匆匆的跑来,一边擦汗一边道歉:“尤老师对不起,路上出了点小事故,麻烦您等久了。”
尤问只说没关系,又和对方家长说了几句双方才告别,安静昏黄的路灯下又只剩下了尤问和傅明川。
尤问不想和傅明川同行:“我还要回家一趟,有些东西要拿。”
他本来想接着提议让傅明川先走,结果就听傅明川说:“走吧。”
再次坐上傅明川的车,尤问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司机开车,直到有一次尤问喝多了非要坐在傅明川身上,惹得傅明川差点擦枪走火,那之后每次接送尤问傅明川都亲自开车。
后视镜上挂着一个转经筒,是尤问旅游的时候帮傅明川买的,只花了四十块钱。
他俯身拿储物箱里的湿巾的时候头不小心碰到转经筒,转经筒响起来,引来傅明川的目光,尤问就顺口问:“怎么还没丢掉啊?”
傅明川似乎不理解尤问的逻辑:“为什么要丢掉?”
尤问也不明白,难道傅明川不应该像丢掉他那样将他送的东西也都丢掉吗?
见尤问不答话,还将头扭过去不看他,傅明川又问了一次,这次尤问回答:“不好看。”
起码不符合傅明川的审美,也不符合傅明川的品位。
傅明川用手碰了下古铜色的转经筒,说:“还好。”
话题结束,尤问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找话题,傅明川不说话,他便也不说,漫不经心地想着自己买来放在车窗上排排坐的小木头人去了哪里。
“小木头人也在车屉里。”傅明川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替他解答。
小木头人是尤问的叫法,傅明川不是会给某种物品加形容词的那种性格,但小木头人是尤问每次坐他的车都要提起的。
上车第一件事先将脸上带数字的木头人的脑袋扭向自己,一边扭一边和他说小木头人多可爱,全部扭过来之后司机的电话号码就是倒着念,以至于尤问倒背司机的号码比顺背他的还顺溜。
尤问将湿巾扒拉开,小木头人果然在里面,他没忍住拿在手里转小木头人的脑袋,听傅明川又问:“路口哪边拐?”
尤问看了眼路口:“左边。”
车子很快开到真日花园,尤问又想让傅明川先走,傅明川却跟着他一起下车:“哪栋?”
尤问实在不会拒绝人,只得回答:“4栋。”
才刚走到楼下,傅明川质疑的声音又传来:“怎么住在这里?”
尤问看着有些年头的入户门,还有已显斑驳破旧的入户大堂:“什么地方都有人住,住哪里都一样。”
他不懂傅明川为什么和陈积玉一样这么在意他的住宿条件,不过到了楼上后,傅明川的表情明显比在一楼的时候还要冷峻一些,因为他甚至在楼道里看到了一个光膀子的男人。
尤问看他实在疑惑太大,只得再次解惑:“老小区是有这种情况的。”
傅明川不太满意的“嗯”了一声:“你住哪里?”
尤问已经停下来:“到了。”
傅明川目光落在锁着的房门上,大概是因为大火的原因,门被新换过,门口周围刷了白漆,和周边色彩界限明显,他示意尤问开门。
尤问开门后,没邀请傅明川:“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傅明川没强人所难,但尤问没锁门,他站在门口将屋内的布局一眼望到尽头,半屋子的物品都被烧毁了,虽然收拾过,但已经不能用破旧来形容了。
尤问不知道在找什么,一直在翻东西,直到房东过来,要求尤问承担一半装修费用,并咬定房子被烧和尤问有直接关系。
尤问和他讲道理:“警察已经结案了,是隔壁先起的火,对方房东也愿意负责,这些情况你已经都了解……”
房东打断他:“他只肯出一半,剩下那一半难道要我来付?那我是不是太冤枉了,我都没在这里住。”
“如果你一点钱都不肯出的话,这房子就不租给你了,押金……”
傅明川没让他说完:“他不租了,”又补充,“押金如果你不退的话就和我的律师谈。”
那房东长得五大三粗,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看到傅明川一副更不好惹的模样,到底没敢硬刚:“不租就不租,今天就把东西都收拾走,明天我就装修重新租出去。”
傅明川黑沉沉的目光看着他,他没敢再说话,心里骂了声被人操的小婊子,转身离开。
傅明川踏进尤问的房间,不太高兴的问:“怎么连他都欺负你?”
尤问不大在意:“租他的房子嘛,便宜。”说完想问问傅明川觉得房东会不会给他退押金,忍住了没问。
如果以前遇到这种事,他肯定要先给傅明川告状,然后一天监督傅明川八遍看他有没有帮自己报仇。
现在就算了。
傅明川不言语,近距离打量这几个月尤问生活的地方,房间和客厅甚至厨房都连在一起,空间逼仄,窗户都只有一扇。
以前尤问的房间是很明亮的,窗子有很多扇,他喜欢开着窗吹风,有时候还会坐在窗台上,把脚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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