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川没应声,陈积玉又说他很久都没回家,家里准备了晚饭,他爸爸也在家,要他一定要回家吃饭。
晚上在饭桌上,陈积玉再次提起尤问,言谈里全是可惜,只觉得尤问真的配傅明川,又要傅明川一定去查清楚尤问是不是真的有财务问题,并帮他解决一下。
一向保持中立不过问他人感情的傅途也说:“你确实应该确认一下有没有妥当安排尤问,这是你的责任。”父子俩讲话一模一样的语气。
傅明川应了声好,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用餐巾擦嘴后站起身退席,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看助理传来的资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还从不知道尤帆竟然用尤问的名义担保了太基的另一笔债权,而且是无限连带责任。这笔钱的风险实在太高,一向爱子如命的尤帆是怎么肯让尤问担保的?
而尤问之前因为处理另一笔尤帆留下的债务不到位,已经将房产暂且抵押给了麦剧,今天本来三方约定将泰隆的债券权转让给麦剧,房产归麦剧所有,麦剧将房产溢价转给泰隆。
结果去办理债转手续的时候,之前已经撤押的泰隆在没提醒的情况下突然解除撤押,导致尤问过户失败,两边欠钱,陷入僵局。
钱不多,傅明川也没多想,当即给陈桉去了一个电话,要陈桉两天之内帮尤问解决掉这个难题。
陈积玉说得对,这确实是他应该做的,没道理尤问跟在他身边三年,临到分手还要背一身的债。
手机又响了一下,傅明川打开手机看到一张照片,是尤问的照片。
照片里尤问被一个看不到脸的男人抱在怀里,人在笑,一点看不出下午站在他身边的局促和疏远。从他身边走开的时候步子也很快,似乎不想同他讲话,也不想见他。
傅明川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回复对方:不必再发他的私人行程给我。
接下来忙忙碌碌了一周,傅明川抽出两分钟想起尤问。
尤问虽然是个小话痨,但是一直是个有礼貌的人,陈桉那边已经帮他解决掉了债务问题,也已经确认他现在没有任何外在和内在的债务,原本傅明川以为尤问会和他说谢谢。
不,也不对,尤问对金钱一直没什么概念,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不是向尤帆撒娇就是向他撒娇。
有一次尤问非说某一条被子上的暗纹花纹很像家里花园里的某一朵白玫瑰,尢帆不肯给他买,他就跑来他这里撒娇。
就算傅家称得上是顶级富豪家庭,傅明川也知道那条价值六十二万的被子过于奢侈,不过尤问开口,傅明川当即就帮他付了钱,但后来尤问走的时候没带走,将它留在了山水居里。
所以一周过去,傅明川没有收到尤问来自任何形式的感谢,他也坦然接受了这一现实。
他不能要求一朵玫瑰不美丽,也不能要求尤问明白世俗人情。
但他没想到的是,大概三周后,他收到了一笔来自尤问的转账,有763万,附一条转账留言:谢谢傅总,其余的钱会慢慢还给您。
傅明川面上有了一些明显的不快,明白自己想错了。
陈桉说尤问拒绝了他安排的大屋,也拒绝了多余的现金。显然,从不过问人间世事的尤问也懂得了人情世故,竟然会和他说谢谢了。
傅明川不知怎么想的,给尤问发去一条看似挑衅的信息:以前那些钱都不还了吗?
足足过了三个小时,傅明川才收到了尤问的回信:虽然我现在很便宜,但以前我也是很贵的,之前的陪伴应该和您付出的金钱能够对等。
第3章
傅明川盯着信息看了许久,这根本不像是尤问会说出口的措辞,尤问和他发信息永远都是:老公在忙什么?
老公什么时候回家?
老公今天想我没有?
给你发了个蛋糕店地址,回家的时候帮我带,好吗老公?
我好想吃。
想和你一起吃。
我学会了做麻辣鸡丝哦,晚上给你做。
你看这个小朋友可爱吗?
哇,是小猫熊!我们去动物园好不好?!
我新买这个皮肤好看吗?
我今天加到一个大神可以带我飞,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是王者了。
一些简短的、聒噪的话,组成了尤问生活的全部,他是个体面人,却从不是装腔作势、会修饰措辞的那种体面人,他的热情永远直接。
这话不是尤问会说的。
有人在他身边。
*
而在尤问身边的周回正拿着尤问的手机在骂人:“有钱了不起啊,以前他给你花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竟然还敢问你要分手费,要不要脸了?”
周回是以前他们二代圈子里唯一一个还愿意和他做朋友,且不嫌弃尤问现在的家太狭小的人。
最近因为得罪了周父无家可归,周回一直住在尤问家里,日常在尤问家的主要活动就是骂傅明川。
“真是看不出傅明川是这种人,我一定帮他宣扬出去,让他以后再也找不到男朋友!”
“妈的,抠逼!”
“上次要不是银行门口没地方停车,我应该和你一起上去把他揍一顿。”
“算什么男人。”
尤问将自己的手机拿回来,看着他回复傅明川的信息一时间语塞。
傅明川帮他新解决的债务花了将近三千万,而他将房子卖掉,也才只还了傅明川七百多万。
到了周回嘴里变成了“虽然我现在很便宜”,再不明世事的尤问也知道这话真的有些过分了。
他拿着手机反复打了好几句话:会还的。
删掉。还不起。
再打:可以分期还吗?
月薪五千五,要分多少期?删掉。
再输入:以前太基和华鼎合作应该是华鼎盈利更多……
没打完,删掉。
最后尤问干脆不回复了,周回还在一旁唠叨:“你要不直接让他滚,或者拉黑他。”
尤问将手机收回来,不肯给周回碰了:“我人品好,还是不要拉黑自己的债主比较好。”
周回走过来要捏他的脸,尤问闪开:“干什么你,不要总动手动脚。”
周回嘟嘟囔囔的说:“总之以后你离他远点。”
以前他就不喜欢傅明川,觉得傅明川对尤问不怎么好,每次傅明川给尤问发信息之前尤问必定已经给他发了十几条,他偶尔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尤问和一只舔狗没什么区别。
尤问连连答应,他现在也没什么途径可以靠近傅明川了,就算有途径,能不能靠近,也全看傅明川愿不愿意。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还有再进入傅明川生活的可能性。
陈积玉那次在银行见过他之后,不知道怎么想的,三不五时的就约他见面,尤问推脱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尤问和她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由陈积玉亲自开车将他送到小区门口。
到了小区后,陈积玉看着略微破败的小区大门忧心忡忡,似乎觉得他不应该住在这种地方,尤问握住她的手想让她放心:“阿姨,这里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我。”
说完这话,陈积玉面上的表情更痛了,一是觉得尤问的生活条件不好,二是尤问不再喊他妈妈。
尤问的妈妈很早就离世了,他第三次到傅家和陈积玉熟悉之后就已经会抱着她的胳膊喊妈妈,陈积玉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好的,做的饭好吃,插的花好看,连给他买的新游戏机卡都比别人买的高清顺畅。
这么可爱一个儿子忽然不再叫她妈妈,陈积玉内心郁结。
后来陈积玉又来过两次,站在小区门口等,看着尤问抱一个小团子回来,说是家长要晚些来接,所以他先将小团子带回家,又邀请陈积玉来家里吃饭。
尤问住一个单间,房间狭小,只能请陈积玉坐在床上,又将小团子安排在一个小婴儿沙发上,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带小团子回家。
做饭的时候尤问不停地和小团子讲话,又说做了陈积玉爱吃的,请她一定要尝一尝。
陈积玉连连说好,坐了没十分钟眼眶就湿了,心酸的要命。
小团子来拉她的手,嘴里喊着:“哥哥,姨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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