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老婆,没谈过对象,但内心十分疼惜omega的35年单身alpha沈柏渊如是说。
抽到第三支烟时,沈柏渊觉得心里不那么闷了,可以回家配合他妈演十五岁中学生了,刚想转身走,忽然听到招募护士的棚子传来一阵骚乱。
“你怎么回事,想在这闹事啊?”负责招募的主任高声斥责,话语间透着鄙夷的意味,“就你这素质还想去当护士,不如回家多念几年书。”
陈念看着他那副嘴脸就觉得恶心,直接把桌子掀了,毫不示弱地跟他对峙,“……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主任没想到一个看起来瘦弱的omega有这么大力气,差点被砸到,立即指挥旁边的助手:“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来把他赶走!”
陈念仍不准备配合,朝主任伸出手,冷冷地说:“给我报名表,我要报名。”
从沈柏渊的角度只能看到陈念的背影,他正想着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还没认出来是谁,下一秒,陈念已经作势要从主任手里抢报名表了。
沈柏渊心说不好,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赶紧跟着路人大哥一块去劝架。
沈柏渊把闹事的人制住,再仔细一看,好么,这不是小邻居吗,那个管他叫叔叔的陈念。
陈念被高大的alpha钳着手腕,体型上毫无优势,但他梗着脖子,死死瞪着沈柏渊,让沈柏渊觉得这人好像要揍自己,凶得很。
医院的保安赶来了,要把陈念带走,主任在旁边拼命煽动,说陈念执意要去前线,很有可能是反动势力,想去搅乱前线的秩序,必须把他送到警察局。
这罪名在眼下的时局可不好开脱,就算陈念上过报纸也不行。
沈柏渊皱了皱眉,灵机一动,拿出自己的军官证,表情严肃,对保安说:“交给我吧,我把他带到军部审问。”
保安起初半信半疑,但在仔细看过沈柏渊的证件后,还是将陈念交给了他。毕竟把人交给警察以后,涉及到反动嫌疑的一切人和事最后还是要上报军部,这样还省得麻烦。
沈柏渊保持着钳制陈念的姿势,直到将他带离医院才松了点力气。
他刚想开口问问陈念刚才是怎么回事,陈念逮着机会就反手扭住了他的胳膊,对着他的小臂发狠咬了上去。
这一口是真没留情,血渗出来,沈柏渊当即疼得骂了句脏话,“……操。”
周围有人朝他们看过来了,沈柏渊担心刚才演的那一出露馅,忍着疼,扯着陈念的衣服,带他快步走到一条小胡同里。
这里没什么人,他松开陈念,报复似地踹了他屁股一脚,“你个小疯子,怎么还咬人啊!”
刚踹完又后悔了,弯腰给陈念拍裤子上的土,愤愤地数落他:“陈念你这人是不是傻,动动脑子行吗?”
“你这是把我当坏人呢?要不是我想办法带你走,你早被抓起来了。”
沈柏渊这回是真纳闷了,这玫瑰都赠给同一个人了,咋一点余香都没留给我,被叫叔叔就算了,还被咬,这都什么倒霉事儿啊。
陈念低头看着鞋尖,不吭声。
愤怒和冲动过去了,他也意识到是自己理亏,不然他根本不会被踹了还不还手。
沈柏渊小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撕裂似地疼,他问陈念有没有能包扎伤口的东西,陈念别过脸,用舌尖顶了顶侧腮,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
沈柏渊见他还犹豫着不想给,直接伸手抢过来,冷哼一声:“小兔崽子,现在长出良心了?”
“你干啥非要去当护士,看你这样子也不会护理啊,”沈柏渊用手帕按着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也不怪人家不让你报名,你这……你这哪像是去当白衣天使的,简直是恶魔在世啊。”
“而且野战医院跟你想象得不一样,很可怕。打仗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儿,非要往那跑干什么。”
沈柏渊试图语重心长地劝他,不惜自称叔叔,“叔叔不骗你,真的……”
沈柏渊有一颗不太明显的虎牙,说话激动的时候才会露出来,陈念看着他的脸,莫名有些出神,听到“叔叔”两个字才猛地回过神来,冷硬地打断他。
“我要去前线找我哥。”
“你找你哥……”沈柏渊都被他气笑了,“你去野战医院就能找到了?现在边境线附近到处都是战场,你怎么知道你哥在哪个前线?”
沈柏渊前面说的那些话,陈念还能勉强耐着性子听下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但这句话却是戳到了他最碰不得的地方。
他用力推开沈柏渊,冷笑了一声,“叔叔,我想去哪关你什么事?”
“……”沈柏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是不关自己的事,他现在无比后悔,跟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小兔崽子浪费时间。
“行,我得走了,”沈柏渊看了看时间,再不回去就赶不上跟母亲道别了,“你自己长点心眼,回去的时候绕着点路,别被刚才那几个人遇到,把我也给害了。”
陈念没应声,先他一步转身走了。
沈柏渊没空跟他计较,紧赶慢赶回到家属区,看到齐砚行已经拿上了行李,正在公寓楼前跟老婆亲吻。
他顾不上羡慕别人家的温馨,快步跑回自己家,先把母亲的药按照类别和服用剂量依次放进药箱里,具体的服药说明也已经写在纸上了,明天保姆就会来家里照顾,应该不会出岔子。
“你怎么还不去上学,小心迟到了老师又要骂,”沈母把装满中学课本的书包塞给他,一边还在唠叨他,“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也不知道能考上什么学校……”
沈柏渊看着母亲的白发,苦笑了一下,接过书包,抱住母亲。
“妈……我这就上学去了啊。”
齐砚行走后,程问音的生活又一次回到常态。
洗衣做饭,去工会工作,用齐砚行做的卡片一点点教宝宝认识数字,日子不断重复,但每天都很充实。
他想,别离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习惯的事,但安全感是在不断累积的。
曾经有段时间,他觉得家庭、婚姻、爱情,所有看似拥有的东西其实都不归他掌控,甚至很容易陷入一种自怜情绪中。现在的他似乎变得强大了,在混乱的当下反而愿意去相信:无论如何,自己绝对不会失去这些珍贵。
自那天之后,陈念开始想方设法去前线。
他几乎去了每个野战医院的招募点,但都被拒绝,因为报名护士培训要求至少中学学历,他连中学都没念完。
他甚至试过报名参军,和陈今一样的伞兵部队。
然而体检和体能测试,他都没能通过,因为体重太轻,没达到参军标准,再加上低血糖,他根本扛不住伞兵测试中必经的一关——眩晕感。
立秋以后,天气慢慢转凉了,陈念再也没收到过前线寄来的信。
他听说,陈今所在的部队因为人员损失太大,回国重新进行了整顿,但很快又投入到前线的战斗中,在敌后反击战中立了功。
但这些也只是听说,前线的部队太多了,新闻不可能挨个报道他们的动向。
前线最不缺的就是英雄事迹,视死如归、英勇无畏、信仰坚定……报纸头版都刊登不过来。陈今被慢慢遗忘,也不再有记者排着队要采访陈念,试图从他身上挖出兄弟间的感人故事。
有一天,陈念走在街上,看到几个工人正往墙上张贴新的战争债券宣传海报,原来的位置上还贴着陈念的海报。
几个月风吹日晒,海报早已褪了色,但陈今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
那几个工人显然并不打算好好对待旧海报,随手就撕,陈念眼睁睁看着撕开的口子就要到陈今脸上,他冲上去推开工人,拦在海报面前,仿佛是拦在了陈今面前。
他低着头,恳求工人把这些旧海报交给他。
工人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骂他有病,但看他一副可怜样,还是答应了,只是让他动作快点,别耽误事。
陈念将那张海报完整地撕了下来,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破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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