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以为选不到闻扬的失望,以及差点承认自己没猜出来的压力由此转化成了欣喜与自在。
栾亦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向窗外,淡绿色的江面偶尔漾出波澜,须臾忽然出现了许多圈圈点点, 连带着落地窗都偶然有斜飞滑落的水滴。
原来是刚才晴好的天气忽然下起了小雨, 雨势不大,细细斜斜坠在江面上, 随着游船开出, 不至于叫人看不清船外景色, 又多了一丝静谧的安宁。
就像密闭船舱里静静流淌的氛围。
栾亦看着菜单上的特别标注说:“这家餐厅的醉蟹是招牌菜诶。”
他跃跃欲试,闻扬却抬眸看他问道:“你可以吃吗?”
栾亦不能多喝酒,否则很容易醉,这是他初中时候第一次偷尝老爸的白酒后,只喝一口就直接倒头睡了一天一夜,差点把他妈吓死时得出的教训。
这是栾亦和闻扬分享过的无伤大雅的黑历史。
可偏偏栾亦很喜欢酒味和食物结合后那种醇厚的香味,于味觉来说实在是很大的享受。
“只吃一只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栾亦保证, “我实验过的。”
腌制醉蟹用的是花雕酒, 属于黄酒, 度数不会很高, 加上腌制的过程中再挥发掉一定的酒性,就更淡了一点。
栾亦吃个一只,还是可以比较清醒的,不至于会影响节目的拍摄。
【“为什么我隐隐约约总觉得他们俩很熟啊,就好像并不是在这个节目上刚认识的状态【皱眉深思】”
“在所有嘉宾里他们的相处真的最自然!”
“因为是天定的缘分啊嘿嘿嘿。”】
醉蟹同其他点的菜前后被服务员端进来。
栾亦盯着被切成两半的醉蟹从侧边露出的被腌透的蟹黄与蟹肉,真是美妙的美食。
他夹起一块吮了一下,醇香的味道果然在舌尖绽放开来。
栾亦从眼睫嘴角间露出笑意,认真而仔细地一点点品尝,等吃完一只果然就不再动。
又吃了两口菜以后,栾亦盯着闻扬忽然问他:“你的中文是和谁学的?”
“嗯?”闻扬虽不解栾亦这样问的初衷,不过还是回答说:“我小时候与我外婆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请了家庭教师进行了更系统的学习。”
栾亦想了想又忽然用英文问:“那等节目结束,你就要回去了吗?”
闻扬点头,很自然地跟着栾亦切换了语言系统:“暂时的工作重心还在那边,不过我会定期飞过来处理一些工作事务。”
表面上栾亦好像在很正常地和他交流,可闻扬还是看出栾亦的变化来。问题跳跃,语言系统混乱,脸颊也比刚才红了一点,总结起来栾亦好像是有点醉了,只是很不明显。
观众倒是被栾亦的英语吓了一跳,并不在于栾亦说的内容,而在于他流利的又发音准确的口语。
这要回溯到最开始的嘉宾简介环节,其他嘉宾多少都是认真拍摄的,也对嘉宾技能有全方位展示。唯有栾亦的片段基本只透露了他演员的身份,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介绍。
还是随着节目播放大家专门去搜索才知道栾亦并非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实际上他的毕业学府在国内名列前茅,真笨蛋可进不去。
要栾亦自己说,这也是他装死后痛定思痛一心扑在学业上的成果。
【“口口声声叫人家笨蛋老婆却英语四级连败的我此刻心情复杂。”
“搜了下老婆念的大学,忽然发现笨蛋竟是我自己。”】
闻扬为栾亦盛了一碗汤,轻轻放在他面前。
栾亦双目有些放空,视线落到自己面前忽然出现的汤碗上,什么也没说,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两口。
“好喝吗?”闻扬问他。
“好喝呀。”栾亦说,反应要比平时慢了一些,可是说话时眼睛里的茫然又透露出真诚与干净,好像在醉后的每一个字都说的诚恳又乖巧。
待他们吃完饭,窗外的雨也差不多停了下来,栾亦站着将双手放在窗户上往外看,环顾一周都是水。
游船在他们吃饭的过程当中已经驶离了江边,在江中心缓缓往前行进着。
日光被浅浅的夜色代替,船外亮起了点点霓虹,以城市的夜光璀璨作为背景,绚烂又美丽。
栾亦先一步踏上岸边,他低头看向脚下湿润的地面,被雨水打湿的落叶紧紧贴着略有凹凸的地砖,路灯顺着树影落下,有一块斑驳的光落在栾亦的鞋面上。
他盯着那块光挪了挪脚背,光好像在他的脚背上跳动了起来,栾亦因此笑了一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雨后特有的湿润感钻进鼻腔,他下巴微微抬起,夜风吹脸,栾亦后知后觉才感受到自己脸颊上的微微发热。
微醺的醉意顺着脸颊蔓延到了栾亦的一只耳朵上,他的指尖也从自己的脸颊一直摸到自己的那只耳朵。
整个耳朵因为充血而显得红红烫烫的,与另一边白皙的耳垂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色彩。
“我这只耳朵好烫。”栾亦转头将那只耳朵露给闻扬看,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耳廓,然而好像作用不大。
热热的,好像发散不出去的温度一旦被注意到就再难被忽略,几乎有点恼人,给此刻的栾亦带来了真切的燥意。
他们现在站的路是一条沿着江边的漫步小道,路灯从中间车辆行驶的主路上打过来,只照亮了小道的部分区域,剩下的光线难免昏黄一些。
镜头下栾亦的脸也在这样朦胧的光源中显得有些不明晰。
他白皙的脸颊上透着浅浅的红,由一边蔓延到耳后,使得耳垂的颜色近乎于栾亦现在偏红的嘴唇,色差夺目。
闻扬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视线跟着栾亦的话挪到了他的耳垂上,耳垂上有细小的绒毛在微光下闪动,必须以极近的距离才能看得清。小绒毛与柔软的耳垂一起,经由透出的红色在观察者的视角下显得越发可爱。
栾亦的手轻轻在耳垂边上扇风妄图以此降温,不妨却忽然感觉耳垂被什么碰了一下。
他看向闻扬时,闻扬的手还没有收回去,似乎并不担心偷袭的动作被栾亦发现,而只是在认真思考要不要顺着刚才柔软的触感再捏一下,或者点到为止暂时将手收回去。
栾亦睁圆了眼睛看着闻扬,好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闻扬倒因此打消了犹豫与顾虑,就着没有收回去的指尖,又轻轻在栾亦的耳垂上摸了一下。
栾亦可以感受到的是指腹轻轻捻过的触感,细腻的摩擦在瞬息间发生又消失,直到第二次被捏,栾亦才回过神自己的耳朵遭袭。
耳垂比身体的主人反应还快,先一步更红了一些。
他一下捂住自己的整只耳朵,有些懊恼地不满道:“都怪你,这下它更烫了。”
慢吞吞的语速,让认真的责问都好像多了一丝撒娇似的口吻。
【“啊啊啊!我在电脑前面发出鸡叫!”
“为什么摸耳朵这种动作,我感觉比以前看接吻都激动啊!!”
“这种暧昧情愫的流动!我死了,呜呜呜八爪怪好会拍!!”
“我狂亲笨蛋老婆的脸!”
“嘻嘻嘻,太热的话不如舔一舔,用口水降温吧。”】
闻扬的手往后退,放到身侧后微微低下头,侧脸的表情不明晰,然而声音里有显然的笑意:“抱歉,有什么我能做的补救吗?”
慢半拍的反应让栾亦这时候才意识到,刚才闻扬的那个动作透露出的亲昵,他抬眸时刚好迎上闻扬颔首的动作,两人视线交错时栾亦又忍不住把眼睛挪向江面的方向。
欲盖弥彰的闪躲。
他没有说话,只是心跳不那么平稳。因为刚才闻扬说补救的时候,栾亦脑中先出现的补救方法竟然是让闻扬摸一摸他另一只耳朵。
也许两边的温度一样的话,他就不会那么注意到另一边被触碰过后更加过度的灼热感了。
理智告诉栾亦不要说这种话,可是感性上来说,闻扬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会有想要靠近,想要触碰的心情。
全都表达出来,闻扬会觉得他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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