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星燃彻底呆住了,他从里面的视角,只能看见闻纪年一点点靠过来,最后将红润的嘴唇贴在他眼睛的位置。
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那块半透明的塑料壳。
那一刻,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了,绵软滚烫地洒了一地。像煮到沸腾的奶茶沫,带着一颗颗细小的泡沫往外扑,逐渐占满他整颗心脏,再也无法控制温度、无法不溢出来。
他想摘掉头套,迎着闻纪年的吻亲上去。
想告诉他,别害怕。
有我陪着你,你从此以后都不是一个人了。
想做很多很多事,但他的身体僵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直到闻纪年转身离开。
头套里的空气变得稀薄,过高的温度让他汗如雨下,险些直接中暑。
仲星燃大口喘着气,发现了一件比中暑更糟糕的事情——他好像完蛋了,他是不是喜欢上闻纪年了?
第28章
闻纪年进到棚里之后,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仲星燃。
其他几对cp围坐在森林小屋前面打牌,四面围满了摄影师,唯独不见仲星燃的身影。
陆谦随招呼闻纪年道:“纪年, 快过来打牌,我输了好几把了,就指望你带我飞呢。”
闻纪年看了看周围问:“你看见仲星燃了吗?”
“没有, 可能补妆去了吧。”陆谦随说, “对了, 晚点你记得躲进花瓣里,我们把蛋糕递给你。”
他们的原计划是, 让闻纪年躲在巨大的莲花玩具里面,然后捧着蛋糕在仲星燃面前缓缓盛开,整个画面充斥着浓重的土狗气息。尽管这场面十分雷人, 却还是获得了所有人的一众支持,反正躲在花瓣里面的也不是他们。
“我一会儿进去,时间还早。”闻纪年搜寻着仲星燃的身影,心不在焉地回答。
奇怪的是,整个下午仲星燃都没有出现, 棚里倒是涌入了一群矮小的哆啦A梦, 围着他绕圈圈玩。
闻纪年被这群小哆啦A梦吸引了注意,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带他们一起玩了几轮游戏。
木绪儒给李明明打了个电话, 那边说是仲星燃身体不太舒服,临时请两个小时假,等晚上切蛋糕的时候再过来。
木绪儒知道他在玩偶服里面闷了很长时间, 担心地小声问:“不会是中暑了吧?”
“没有没有, 您别担心, 不是中暑。”李明明有点一言难尽, 看了看呆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的仲星燃,胡编乱造道,“他只是……有点累着了。”
“好,没有中暑就好。我叫他别躲玩偶服里,这家伙也不听劝,你让他好好休息吧。”木绪儒很无奈。
李明明想起了他的叮嘱:“哦对了,这件事您千万别告诉闻哥啊,我陪他歇一会儿就过去。”
“我知道,他不想让纪年担心嘛。”木绪儒说。
李明明挂断电话,走向仲星燃道:“燃燃,你真的不要紧吧?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我还是叫医生来给你看看,放心,绝对不会让闻哥知道。”
仲星燃挥了挥手,眼睛里仍然没精打采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闻纪年呢?不应该啊,真不应该。
他脑袋里反反复复地回荡着三个字:不应该。
熬过了第一反应所带来的惊悚和吓人,他现在只觉得这件事离谱到堪比彗星撞地球。
他从小到大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个同/性恋,尽管家里家教严格不许早恋,但看见漂亮的女孩子还是会跟兄弟们相视一笑。贾柏言他们一起看片的时候,偶尔他也会参与其中,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青春期男生症状。
直到上了高中以后,不知道是因为艺考压力大,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培训机构里有很多花枝招展的女孩给他递情书、问他要微信,他都清一色地提不起兴趣来,一概推给了他的好兄弟杜康,杜康还调侃问他是不是转性当和尚了。
有一次,哥几个在说机构里哪有个女生长得像一个明星,杜康问仲星燃觉得她好不好看,仲星燃却脱口而出,得了吧,还没我那个走狗同桌好看。
话出口的一瞬间,不止他愣住了,杜康也愣了,好半天才难以确信地问,你是说闻纪年?
仲星燃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了,好像随口损了他两句,把这事儿揭了过去。但话一旦说出来,就在心里形成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概念——他就是觉得闻纪年好看,在遇到他之后,好像所有的男男女女都黯然失色了。
那时的仲星燃会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吗?当然不。
好看归好看,他依然下得去手跟他干架。
但如果现在闻纪年跟他动手,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还手。不仅舍不得还手,还会担心对方的拳头疼不疼。
仲星燃拿了个沙发上的抱枕捂在头上,越想越觉得心脏快要被某种情绪填满了。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又激动又喜悦又难过又挣扎,复杂到如同一罐泡了蜜糖柠檬和苦瓜的水,酸甜苦的滋味让人感到后槽牙阵阵抽筋。
一整个下午,他一直在不断地否定自己、想闻纪年、接着否定自己、接着想闻纪年……反复循环,备受折磨。
直到快到切蛋糕的时间,仲星燃才慢悠悠地走进摄影棚。
他刚洗完冷水澡,头发带着吹干的蓬松感,前几天摘下的墨镜又回到了脸上,嘴角不自觉地紧绷着,看起来似乎有点萎靡不振。
他走得相当磨蹭,好像极其不愿意进棚,这种不情不愿的表情,使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闹脾气的萨摩,惹得白婳和夏斐都盯着他笑了起来。
闻纪年问他:“你去哪儿了?”
“帮吴伯晒鱼干。”仲星燃说出一早想好了说辞,避开他的视线。
他可悲地想,自己甚至连借口生病都不能,因为他不想看见闻纪年露出担心的表情。
没救了,真是没救了,操。
闻纪年觉得他态度怪怪的,想了想转移话题道:“绪导说一会儿聊天的时候要cue我们几个问题,李明明应该告诉你了吧,你准备好答案了吗?”
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去当主动挑起话题的那个,因此问的难免有些生硬。
仲星燃声音闷闷的,“准备了。”
闻纪年终于确定了他不对劲,看着他道:“你怎么了?”
仲星燃瞄了眼旁边的摄像机,说:“没怎么。”
然后便转过身,去看陆谦随的牌面。
这是他第一次把闻纪年一个人放在那儿,闻纪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到这是在直播,忍住了上去问他的冲动。
他感觉仲星燃好像不是生气,而是在躲着自己,可他为什么要躲着他?
直播进行到晚上时,大家都聊了很多童年印象深刻的事情。话题从家人到朋友,再到事业上遇到的问题,他们聊得大部分都很真诚走心,弹幕的氛围也很好。
到了七点,木绪儒开始cue流程。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除了录节目之外,还要给我们仲星燃庆祝他的二十四周岁生日。来,把那朵花推上来。”
“燃哥,生日快乐。”众人齐刷刷地喊道。
因为是打乱顺序坐的,仲星燃坐在了陆谦随旁边,他看了看周围问:“闻纪年呢?”
五分钟前他说去上厕所,然后就再也没看见影子。
陆谦随哈哈笑了,“你们俩还真是默契,白天他问你在哪儿,晚上你问他在哪儿。”
仲星燃看着被推上来的一人高的莲花花骨朵,嘴角抽搐道:“他不会藏在那朵花里吧?”
“咳咳,这可不是我说漏嘴的啊。”陆谦随小声道。
仲星燃满脸无语,显然这是木绪儒会安排的出来的。
“星燃,快过来打开蛋糕吧,朋友们,让我们大声唱起来——”木绪儒边用手机录视频准备发给常晓茹,边激/情四射地指挥道,“今天你生日——”
夏斐和白婳举着灯牌,唱起了生日神曲:“今天你生日,送上我祝福,特别的日子有灿烂的笑容……”
难听到不像是一首歌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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