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时霁看沉复的手指都快要拧成麻花了,便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没事,有我在。”
这好像是时霁第一次握住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又很细腻。
欢喜叠加紧张,沉复此刻越发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了。
“跟着我走就行了。”
“我我我我真的要去吗?我想待在车上。”
“不可以哦。”
时霁低下头警告沉复。
自己好不容易安排好的这一切,怎么能轻易地让沉复躲掉呢?
沉复深吸了一口气,他确实没有办法拒绝时霁的要求。
自己在时霁面前,耳根子就格外软。
那就去吧。
不过是去见见记者,又不是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再说了,就算时霁真的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那自己也只能受着。
“挺胸站直头抬高,”时霁的手放在了车把手上,正欲拉开,他沉下声音。
极其温柔,又极其严厉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沉复,我想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的身边。”
不是点缀,不是摆设,不是任人摆布的情人,也非随时可以踢掉的跟班。
你有你的自我意识,你有你的璀璨,你有你的光芒。
而我的责任,就是带你去光明最盛的地方。
带你去看山川险阻,带你去看日月星河,带你看这世界的无穷无尽。
带你找回,那失落的几百年。
他牵着沉复的手,另一只手打开了车门。
瞬间,无数的闪光灯,镜头,光芒,向沉复投射过来。
那是属于名利和光芒的海洋。
沉复与之格格不入。
强行进入这样的世界,就像是人类落入了海洋,注定会被溺死。
可是,就在他因为光芒太过刺眼而闭上双眸,他碰到了时霁的后背。
多少次了,当自己被时霁从那个出租屋里拉出来的时候,当时霁带着自己去问老板讨薪的时候。
他永远都把自己护在身后,永远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要为自己的灰霾劈开一道光明的路。
也就在触碰到的这一瞬间,沉复鼓起勇气,往前走。
那不是刀山火海,
哪怕那是刀山火海。
“时先生,这是你——”
“时霁,最近的有开演唱会的计划吗?
“时霁——”
记者的问题如同机关枪一样接踵而来。
快门按动的嘈杂声中,时霁勾手抱住了沉复的肩膀,两人像是好兄弟一样地站着。
时霁摆出那副公式般的微笑,给记者足够的时间去记录自己和沉复,然后转过头来望向身边人:“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弟弟。”
沉复惊讶地看着时霁。
他在搞什么?
自己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就算带到这里来,也不该过多介绍,不必把宝贵的曝光时间留给自己。
沉复这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时霁。
说好的包养,他却从未碰过自己。
说好的情人,他却让自己住进家里,并且带着自己走到这里。
“是亲弟弟嘛?长得不是很像啊。”
“也要进入娱乐圈吗?”
记者们的问题蜂拥而至。
“他只是来陪我参加活动,不会进入娱乐圈,只是介绍给你们认识,顺带让这小孩见识见识大场面。”
他只是拍了下沉复的肩膀,然后侧过头去跟他说。
“正拍着照,表情自然一点,腰挺直一点。”
沉复的脑子现在时一团浆糊,哪里知道什么是什么,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身处于天堂之中,时霁就像是威严的天父,他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
时霁带着他,走进了铺着红毯的场地。
他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应对着记者的提问,只是每次说完话,眼神都会不自觉地落在沉复的身上。
孔雀爱慕华丽与赞美,爱慕众人的目光。
所以他拉着沉复,也走到了聚光灯聚集的地方。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
妖王自然能保证这一天之后不会有任何人骚扰到沉复,也不会给沉复带来任何困扰,他仍然是自己好好保护着的温室花朵,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坚韧地长大。
只是,时霁想要给沉复自信。
带着他走到这里,告诉他,沉复永远都有站在自己身边的资格。这只是娱乐圈而已,总有一天,他会带着沉复去拱翠宫,去微雨清风楼,去往三界。
他不是隐秘的情人,不是不能说的秘密。
他可以站在阳光下,与自己并肩而立。
他们所签订的真实的“包养合约”。
名为誓言。
“要陪他走过这段人生,要让他堂堂正正地活着,要让忧愁远离他的眉梢,要赌上妖王之命护他周全。”
赌上我妖王之名。
护你生生世世。
平安喜乐。
百岁无忧。
时霁的行为给沉复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就算时间过去很久,躺在床上,闭上眼他仍然能想起那天站在时霁身边时所感受到的,一种能够与时霁并肩而行的错觉。
沉复自始至终都在提醒自己,是情人,是见不得光的下贱存在,他甚至怀疑时霁故意把自己带到镜头之下,是怕日后记者拍到乱写,所以用“弟弟”的身份作为遮掩。
但时霁的行为,却让他控制不住地开始放肆。
时霁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为什么他与自己所听说过的金主全然不一样?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作弟弟一样对待?
他想起朱姐曾经说过的,审视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时霁带着自己走到了光下,给自己可以休憩的家,让自己不用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给自己读书的机会,甚至让自己与他站在一起。
尽管以“情人”的名义,他却从未对自己做过什么。
难不成自己小时候救过时霁?这是所谓的田螺姑娘,或是什么动物的报恩?
沉复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时霁这么花里胡哨的,肯定不是田螺,也不会是仙鹤,或许是凤凰或者孔雀那一挂的吧。
他这么想的时候,某处正在玩游戏的孔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你看你,是不是又在背地里念叨我。”
打喷嚏的孔雀大声抱怨着自己的师弟颜一隐。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除了颜一隐,也不会有人会在背后偷偷说自己的坏话。
“我没有!时霁你给我闭嘴!我在跟我老公打电话!”
颜一隐捂着收音孔,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师兄真是说话办事都不看场合,喊那么大声吓到麒麟了可怎么办?
凶完时霁,他又转过去温言软语地哄着麒麟:“老公,时霁又在胡说八道,吵死了。他还赖在我家里打游戏不走,嗯对,他就是在欺负我。”
时霁也习惯师弟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自己这个师弟,正经的东西没学到,就喜欢添油加醋地在麒麟面前装可怜装无辜,然后骗得麒麟把他捧到天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电话那头的麒麟这次没有着急上火,反而是慢慢悠悠地招呼颜一隐开个免提。
然后中气十足地吼着时霁:“时霁!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跟颜一隐厮混在一起!你是没有老婆嘛!”
这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入了时霁的心窝。
他好像真的,没有老婆。
吼完这一句,麒麟觉得满身轻松。
自己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讽刺时霁的理由。
可是不太对劲啊,平日里这大孔雀一定会威风凛凛地跑来跟自己打个嘴仗,或者是干脆动手大战三百回合,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不对劲。
“哎?时霁为啥不说话了?”
颜一隐抱着胸,一副看戏的样子。
“他现在蹲在角落里用尾羽把自己包裹起来,看起来好像很自闭的样子。”
说完这话,颜一隐就发出了十分狂妄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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