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一看,那是孔雀明王长年系在腰间的铃铛。
“蘅雾帝姬,你欺人太甚!!!”
沉复醒来的时候,听说时霁昨晚找了一晚上的药材,但好像没有什么结果,这会儿正大发雷霆。
传话的侍女说话恶毒,直言这里又不是他的妖界,冲着咱们又有什么好发火的。
沉复正准备赶过去,但没想到时霁已经回来了,两人刚好撞了个照面。
“哥?”
“你母亲昨日差人送书过来,内含谜题,我以为那谜题是为你留的一条生路,结果没想到我寻找了一整晚,就找到了这么个东西。”
沉复的目光落在了时霁手中的铃铛上。
“这是孔雀明王的铃铛,我找了一整晚就找了这么个东西。”
“原来连师娘觉得我这个妖王血统低劣,不如孔雀明王佛母之尊,师父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吧,沉复,是不是你也——”
沉复有些搞不懂了。
但很快,房门就被时霁关上,他抱着沉复一同摔倒在床上。
“吓到宝贝了是不是,那些话不是我的真心,我是演给别人看的。”
时霁抱着沉复赶紧亲了亲,怕自己刚才太凶,给沉复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没事的,哥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沉复疲惫地靠在时霁的怀里:“哥,再亲亲我好不好?”
“我怕以后亲不到了。”
等待死亡的感觉,最是磨人。
时霁撑着身体,低头吻住了沉复的唇。
沉复大着胆子解开了时霁的腰带。
一夜缱绻。
沉复抱着时霁的手臂睡得很沉。
时霁起身拿了那串佛铃。
铃铛响动,佛音入耳。
沉复胸口的莲花显出淡淡的佛光。
时霁想起那日在天界所看藏书中写着,玉微与佛界结缘,胸口缀有佛界莲花纹样。
师娘留给自己的密码还剩下四个字。
“稍安勿躁。”
第109章
但没有多少时间留给时霁稍安勿躁了。
消息传来,天帝谛辰按捺不住恐惧与猜忌,向魔界出兵。
“她能忍耐这么久可真是不容易,”时霁以为按照谛辰的性格,她会在沉复回到魔界的第二天就出征镇压,“估计是天界的那群老头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吧。”
而且,颜一隐——
时霁自信颜一隐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拦天帝,从目前的现状来看,他估计也失败了。
自己对这个师弟,终究是亏欠了太多。
“颜一隐接替了你的位置,他无法确认你的安危,所以一直不肯出兵魔界,你们师兄弟的感情确实很好,”蘅雾说这话的时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像是想起了过往的岁月,“我好久没见他了。”
时霁与师父拥有一样的有相神骨,所以平日里待在一起的机会要多些。
师娘与颜一隐同修幻术,自然也更亲密些。
只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这段时间时霁也摸清了魔界的状况,如今的魔界没有魔尊夜焚,光凭借这些人,根本不足以与天界抗衡。
原本魔界还有自己和阮知年作为人质,但现在看来天帝谛辰连这一点都不管不顾了。
颜一隐现在怎么样了?
夜相叹了口气:“颜一隐被天界囚禁了,麒麟为他求情,如今还跪在南天门外。不仅仅是颜一隐,还有鬼王身边的那两个小鬼,差点魂飞魄散。”
天帝这次,是下了狠心,连妖界和鬼界的面子都无所谓了。
时霁当即就想去救颜一隐,却被夜相扯住了脊骨上的锁链。
他仍然是阶下囚,与颜一隐的情形别无二致。
“等魔尊复生之后,我们自然会让你们师兄弟团聚,只是希望那个时候妖王不要不知好歹,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破坏魔界与妖界之间的关系。”
“滚!天界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拿沉复的身体去复活夜焚的你们又装什么好人吗?”
许是看时霁怒火中烧,夜相找人把时霁带了回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耗下去。
终于,时霁从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查出了些许的线索。
夜焚早已修炼出不死之身,这种不死不是凡人的长生不老,而是对于他界而言的
无论是神妖鬼魔佛,都有弱点,神魔是元神,妖是妖丹,鬼是三魂六魄,佛为舍利,要是被击中了弱点,都会溃散成浊世间一缕凡尘,而唯有夜焚,早已是元神不灭,永存世间。
但他的元神在他肉身殒灭后存放在哪里,无人知晓。
所以很有可能不是师娘要拿沉复的身体去复活夜焚,而是夜焚挑中了沉复的身体。
他的元神终究是要寄生于沉复的体内的。
拿当年沉复被以之教挖了骨,身体漂浮在外的时候,夜焚为什么不直接趁虚而入呢?
是因为没有灵魂作为药引?还是有相神骨的压制?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亦或者是,还不到时候。
时霁还未曾想明白,魔界的局势就已经不容乐观了。
他本就觉得面对天界,魔界毫无胜算,但没有想到的是,魔界的溃败远比自己想的要快,在天界宣布出兵还不过三日,魔界就已经连输三十城。
一日失十城,就算是从来没有真正领军作战过的时霁都觉得这输得有些不可思议。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没有夜焚的魔界,从始至终就是一盘散沙。”
蘅雾的话勾起了时霁的回忆,这段时间他遍览群书,确实在夜焚出现之前,魔界一直是松散的联盟,与妖界差不多。但若是像妖界这样人口众多,分布范围广,到还是能够凭借人脉与数量威慑天界,但魔界又吃亏在人数不多,又常年征战,更是贫困匮乏,所以在夜焚出现之前,魔界一直被天界压在脑袋上欺负。
如今看到魔界这样惨败,时霁大概也能理解为什么师娘与夜相会这么执着于让夜焚复活了。
与战败随之而来的另一个可怖的消息,是屠城。
天帝谛辰又重演了当年魔尊夜焚死去时的景象,将那三十城的魔界之人,屠杀了个干干净净,男女老少,无一例外。
消息传来时,沉复端起药碗,喝下了母亲为自己准备的药。
他有些恍惚迷惘,却不全然是因为药导致的。
沉复出生的环境里,很少能让他接触到死亡与战争。
他更不会去考虑什么家国大义,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站在统治者的角度去看待一场战争。
他也很难将自己视为统治者。
只觉得可怕。
屠城,杀戮。
就像是一个错,带来了另一个错,而真正在为这场战争付出代价的人不是谛辰不是夜焚,而是无数的无辜者。
沉复救不了他们。
甚至听到他们的名字都只觉得像是书页里单纯无聊的数字。
“你坐在魔尊之位上,却守护不了你的子民。”
喝完药沉复越发觉得困倦,刚要坐下时,脑内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沉复摇了下头。
他本来就不该是魔尊,谈什么子民,谈什么守护。
他唯一的梦想是给时霁做一辈子的蛋糕,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等到有一天时霁厌恶他。
“天帝谛辰如果真的打入魔界,到时候恐怕时霁也无法活,毕竟那个时候你会成为阶下囚甚至死去,和有罪之人成婚过的妖王,要怎么去面对六界的审问?”
沉复撑着头,眼睛慢慢地睁开。
“你深爱他,对吧。”
这一次,沉复开口回答了自己脑内的声音:“对。”
他带我出深渊,给我爱和希望,我如何不爱他。
“为了你,时霁和天界闹掰了,如果你不是魔尊的话,面对愈加强盛的天界,时霁要如何自处?”
沉复慢慢地闭上了眼。
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王者,也不懂所谓的责任与义务。看不懂瞬息万变的局势,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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