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是不喜欢陆以朝,可他不知道祁砚清是怎么想的。
他不知道那个选择对祁砚清是致命的。
不知道。
这三个字作为理由让人无法辩驳,可又觉得荒谬。
酒吧。
周简放着很多祁砚清的衣服和饰品,大家都想要,留作纪念。
算来算去,祁砚清的朋友也就只有这几个人。
周简、沈谭舟、文柏、江南眠、祁楚星和谈妄。
一人拿一点东西,正好够。
他们也没想到这天会见到陆以朝。
陆以朝很平静,看起来瘦了很多,他和周简说:“我来拿他的奖杯,后来赢的几个奖杯,他是不是全放你这里了。”
“谁让你进来的。”江南眠指着门口,“滚出去!我这儿不让狗进!”
“他的奖杯凭什么给你。”周简看着他,“都在我那里,但不给你。”
“祁砚清有一个屋子,里面全是他的奖杯,我想摆一起……”
“行啊。”江南眠狠狠地说,“那你他妈倒是都送过来啊!让我摆一面墙!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陆以朝闭了闭眼,声音冷了几度,“我说给我。”
“你他妈还想闹事是不是!”江南眠猛地从吧台翻出去,冷狠狠地站在他面前,“早该替祁砚清打你这个渣男了!你他妈自己送上门来!”
两人剑拔弩张间,谈妄把两人隔开,然后把陆以朝拉走了。
江南眠气的心脏疼,声音哽咽:“他哪来的脸抢东西?!清清的东西凭什么给他!不都是他害的吗!”
祁楚星坐在他们旁边,一看他们哭也跟着哭了。
文柏哭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楚星弟弟,你可要睁大眼睛千万不能喜欢他!”
“……喜欢、谁?”祁楚星抽噎着问,刚出去两个人。
“陆以朝啊!还能是谁!他喜欢你肯定是假的,他这人就喜欢演戏,你别犯傻上当,你……”
“你说陆哥喜欢我?”祁楚星眼泪还挂着眼角,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你不懂!”文柏说,“他就是渣男,他现在喜欢你,转头就能喜欢别人!”
祁楚星说不清了,急着解释,“不是啊,真的没有!陆哥从来都不喜欢我啊!”
沈谭舟拉了下文柏,让他别说了。
谈妄来的时候就说了,祁楚星病得挺厉害,现在急得脸都白了。
这两人虽然气质不像,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看着这张脸就难过。
江南眠最后说了句:“别想了弟弟,你不喜欢他就行,他是渣男。”
祁楚星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他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从他清醒到再次昏迷,他只听到各种人的乱喊声,他错过了什么吗?
另一边,谈妄和陆以朝去了二楼的阳台。
谈妄问他:“你很介意砚清的健康监控在我手机上绑定着?”
陆以朝喉咙滚了几下,没能发出声音。
谈妄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原因,为什么会绑在我这里。”
陆以朝愣了几秒后忽然看向他,脸色煞白,“他病了?你们不是、不是在商量结婚么,他为了你才跟我离婚……”
陆以朝忽然之间脑子里有点乱,他抿着苍白的嘴唇,“他身体出什么状况了?他不是还在跳舞吗?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怎么了!”
谈妄说:“我是医生,年长他几岁也算他哥哥,你们之间的情况我知道一些。砚清是有错,错在偏执,可你没有吗?”
“最后那句话,你说得过瘾吗?”谈妄看向他,镜片后的眼睛温和又刺骨。
陆以朝呼吸一滞,眼里涌出热意,他哆嗦着手拿出一支烟点上,将浓郁呛人的烟草味裹进肺里。
谈妄语气很平静,“当时陆尧的匕首就在楚星头顶,楚星醒过来挣扎得很厉害,你怕他割到绳子,你怕砚清掉下去。”
陆以朝滚动着喉咙,嗓子眼里泛着血腥气,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谈妄:“你当时为什么那么说?因为你想让祁砚清难过,你恨他,习惯性想用刀尖去刺他,去报复他。”
陆以朝呼吸越来越急促,谈妄说的每个字都带着刺,挑开他虬结成疤的伤口。
“你把他弄哭了。”谈妄定定地看着陆以朝,每个字都无比清晰,“你多成功啊,让他那么难过。”
陆以朝用力抽着烟,又被烟呛住,咳嗽地停不下来。
谈妄看了他好一会儿,等他咳嗽完,“我看你现在也不是很高兴,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陆以朝伏低身体撑着栏杆,眼前一片模糊,五脏六腑烧灼不已,紧拧成一团。
他闷头抽着烟,脊背弯曲,神情呆滞,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狼狈。
谈妄叹了口气,“我们都在试图挽留他,只有你总想让他难过。”
【修】
第62章 “他明知后果,却从没想过收手。”
祁砚清很少在人前哭,或者说他很少哭。
就算在少年时代,他也是喜欢藏着情绪,笑着反杀,被人欺负到红眼难过,那不可能。
陆以朝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眼,他用力闭上,看到了那个在自己面前恸哭的祁砚清,隔着几米远都能听到他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他哭得像个讨不到糖的小孩子,他那么委屈。
……从来不哭的祁砚清,在他面前红了好几次眼睛。
陆以朝深吸了一口气,肩膀克制不住地轻抖。
他还记得,那天逼祁砚清回祁家的时候,祁砚清也是这样,很难过。
高傲的祁砚清攥着他的衣领,像只张牙舞爪又被扼制的幼兽。
“哪天他们让你扔了我!你他妈是不是要扔!”
签离婚协议的时候,祁砚清撕碎合同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虚张声势,可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陆以朝,是我不要你了!”
不要就不要,折腾他干什么……陆以朝用力按住眼皮。
他做过很多过分的事,但最不可原谅的是……他明知后果,却从没想过收手。
他多成功啊,让祁砚清那么难过。
他多狠心,将一柄淬毒的匕首推进祁砚清的胸腔,让他痛,让他哭,打断他的傲骨,让他腐烂颓败。
陆以朝攥着烟头,掌心被烫出红点,却抵不过心脏收缩的悸痛。
“陆总。”
耳边恍恍惚惚地响起这道声音,祁砚清喜欢尾音上扬带笑地叫他。
……好像也很久没有叫过了,陆以朝抬脸,他身边没有人。
楼下人都散了,只剩祁楚星在等陆以朝,手里拿着个袋子。
两人出去后,祁楚星才把手里的东西给他。
“我哥的,分你一个。”祁楚星给了他一个小盒子。
陆以朝打开看,是一枚耳钉。
祁楚星眼睛很红,鼻音闷沉的,“收好吧,别弄丢了,弄丢就没有了。”
“我还在找他。”陆以朝握紧耳钉。
楚星低下头,“我也希望我哥能回来,我……”
他没说下去,抿着嘴摇头,眼泪掉在裤子上,他无声地哭着,眼泪洇出大片的水渍。
陆以朝把祁楚星送回家,开着车忽然不知道接下来去哪。
村子里还有无人机在排查,有四五十个村子,看不到祁砚清的尸体他不会死心,找不到就是还活着。
陆以朝在路上游荡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把车开回了家。
他很久没回来了,开门的时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只猫。
花雕照旧站在沙发靠背上,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甩着小黑尾巴,“喵。”
“花雕。”陆以朝摸着猫,笑不出来了,“……差点忘了你。”
他在自动喂食器里填满猫粮,又检查了自动饮水器。
花雕没像平时一样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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