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坏了吧?我给你按按。”余京海略带沙哑的嗓音拂在他的耳后。
说话的语气和捏揉他的动作是如出一辙的憨厚耿拙。
“我没怎么给人按过,我手糙,会不会弄疼你?要是手劲儿大了,你就说。我、我这手艺……我以后再多练练。”
第17章 他是最特殊的那个
粗硬的茧子皮以温存的节奏摩擦过周惜后颈上的腺体,立即引出了一连串明显的颤栗酥麻。
他体内的信息素被无形的手不容置喙地狠狠拖拽出来。
周惜双眼受惊大睁,额头汗珠滚下。
下一秒他仓惶地握住余京海的手腕,扭过身去,用力地将人推开。
余京海没有防备,被推得往后踉跄一摔,撞上了客厅里的那张小木桌。
好在反应没有太慢,身体还是勉强稳住了。
“余哥,不好意思,我……”
周惜微垂着眼皮,话语顿了又顿,耳边冒着薄红,顾不上纷乱的心绪,继续往下解释。
“你也知道我之前交往的对象都是男的,我这方面的取向,和你们不太一样,所以,呃……刚才那样,太近了,我会有点敏感。抱歉啊。”
余京海的手挂在腿边,按过周惜脖子的手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
等周惜道完了歉,余京海碰过他的那只手也攥成了拳状。
周惜处的对象都是男的。
他也是男的。
但周惜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没把他列入对象的考虑范围。
他以为……至少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可能性的。
周惜不像他,又不会闲着没事,也到处帮人忙,就算是他,再怎么帮都不会轻易帮到人家里去。
可周惜这一整天都在为他家里人忙前忙后,一句怨言都没有,什么事儿都替他想全了。
费了这么多心思,真不是因为对他也有感觉?
他这回连信息素都放出来了。
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一个Alpha在一个Omega面前这样做,不是要打炮,就是追求人的意思。
他根本不是那种不确定关系就会随便胡来的人,周惜知道的。
但为什么这会儿却好像在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时间余京海心底翻腾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念头,怎么都不肯相信周惜这意思其实是在拒绝。
两人在狭窄的客厅里姿势僵硬地互相对峙着。
过于沉默寂静的气氛压得他们都有些难以顺畅地喘息。
过了好一会儿,余京海才仿佛不太甘心地开口,“阿惜,我是……”
“余哥,今天也晚了。”周惜慌忙打断了他的话,“我明天还有事,已经订了机票,再不去机场估计就要误机了。”
余京海顿时闭紧了嘴皮,目光沉沉地凝着他。
“对了,护工明天早上就会过来的,我都交代清楚了。”
周惜避开他的视线,艰难地扯动嘴角,勉强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又说:“你也很久没回家了,正好趁着这次的假期,多陪陪家里老人。”
“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再打电话给我就好。”
说完最后一句,周惜便匆匆地走出了屋子。
他离开时的模样不见温文稳利,脚步比平常快了好几倍,仿佛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余京海愣愣地望着门口的方向,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
客厅里的老风扇吱咿吱咿地响着,把人的心扰得更加烦闷。
不够凉爽的微风一缕缕吹拂过去,压根吹不散那些看不见的狼藉凌乱。
余京海在客厅里木着脸,坐了近整晚。
天一亮,护工就来到家里,手脚麻利勤快地照顾老人洗漱、换药。
做完了该做的工作,很识趣地暂时先离开了。
周惜考虑事情真的很细致,选的护工都是住的地方离余京海家最近的。
余老太太被照顾得很好,神清气爽地窝在床头嗑瓜子,拉着难得放假的儿子瞎唠嗑。
当然,现在最大的话题就是周惜。
原本她是想要催儿子回学校上班去,但余京海语气干巴巴地说:“假都请好了,阿惜托关系办的,不好反复,不然又会给人添麻烦,我就在这儿多陪您老几天。”
老太太一听就不对,和昨晚就不是同一个自信的调调,立马眼角一觑,损道:“昨天你怎么不怕给人添麻烦啊?”
“昨天是哪个尾巴都要翘上天咯?今天才知道客气,早干嘛去的,就说了你俩不合适,你非要往上贴,是不是跟人摊牌了?”
余京海老老实实地听完一顿训,然后竹筒倒豆子似的,详细地说起了他眼里心里的周惜。
从他们最初是怎么认识的,说到最后周惜是怎么样固执地非要跟着他赶回镇上。
“……他那脾气也真是实在,那事儿摆明就是我占便宜占大了,但他回头还谢我,还给我送礼,不收就跟我急。”
“我拿他没辙,真没辙了……”
余京海声如蚊呐,好好一把浑烈的嗓子像被箍子给收住的。
“……他对我那是真没话说,我这腿脚不利索,别人看我其实都是低着的,就他没有,他平着看我……”
“他还护着我,就在他待的那办公室里,也不想别人会怎么看……您瞅他那身子骨是薄薄脆脆,但心宽胆阔,什么也不怕不忌讳。”
“……人教语文的,读起课文来,老先生的架子可足了。那调子抓得还好听,气势变来变去,忒灵。”
余京海一脸的沉浸,忍不住憨沉着声笑了出来。
“他是真文绉,您没听过他骂人,甭管是训他那小外甥还是那群学生,再急也蹦不出一个坏字。”
“他就是个慢性子,不会跟人急眼,打架那就更不成了,这要往外头搁,就容易遭人欺负的。”
“我手上硬,只要后边能把这腿弄好了,我肯定能护好他。我就想护着他,护他一辈子。”
“甭管怎么着,我还是觉着他也不是真没把我放心上的……”
老太太听着他翻来覆去地讲着这些事,见他眼里不停地往外冒光,那光还一阵比一阵亮。
老太太随后扔下瓜子壳,拍了一把床板,猛一撂嗓,满满的对着天花板干二锅头的气态。
“搁这儿缩头缩脑的,你要真认准了就是这个媳妇儿,那就去追。大老爷们,甭怂。”
*
余京海给自己打够了气,拎着老太太亲手做的红豆糕,回了学校。
他听周惜的,趁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一直在老家专心陪老母亲,陪得老太太都要拿瓜子皮赶他,嫌他唠叨。
这会儿也临近开学,好多学生和老师都陆续回了校。
周惜回得稍微晚了些,据说是假期去找长住国外的家人聚了聚。
消息都是他从周惜朋友圈发的动态里得知的。
不过那天晚上周惜离开后,也没跟他断了联系,每天都会在微信上问他关于老太太脚伤的事。
还向他要了地址,寄来好些适合老人吃的补品,理由是老人虽然没真的伤筋动骨,但小扭伤也不能忽视,营养一定要跟上。
余京海收到消息的当下,眉眼展得能冲天边去,后来收着了周惜寄来的快件,兴高采烈地拆完包裹,把补品堆满了整个屋子。
有意显摆似的让老太太看得清楚,跟着一块儿心里乐呵。
他怎么想都觉着不是没戏的,就是需要时间,他是要奋起直追,但也不一定非让周惜在这当口就给他明确的答案。
追人吗,哪能不等的。
想通后的余京海闷头讨好。
不是跟着医生给的试行复健方案锻炼,就是在微信里绞尽脑汁,见缝插针地紧盯周惜的每条新动态,一出来就先把爱心赞的图标给点亮。
再认认真真地评论,让周惜天天都能瞧见他的踪影。
还学会了发自己的动态,拍些翻新过的院子里种的那些个花花草草,和他在那些花花草草旁边勤奋练腿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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