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狗(5)
却在下手的那一瞬间顿住了。他坐在黑暗里望着对方的脸,似是有些烦不胜烦,又像是无可奈何般,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最后将整条被子扯过来,铺开盖在两人身上,然后面对江白鹭躺下去,一只手环过他的腰,另一只手勒在他的胸膛上,将人从床边拖过来,紧紧地按在自己怀里,扼杀掉了对方再次卷被子的机会。
早上醒来时,江白鹭费了点力气,才从岑戈的怀里爬起来。他低头扫一眼身侧闭着眼睛,呼吸平缓的人,钻出被子,跪坐在床边四处找自己的衣服时,身后的人睁开一双琥珀色的瞳孔,伸出手掐住他的手腕。
江白鹭愣了一秒,匆忙抬手揉掉自己眼角的分泌物,蹭着手背抹掉额头上薄薄的油脂,才回过头去问:“你醒了?”
岑戈面色不愉,“你吵醒的。”
江白鹭毫无内疚地向他道歉,然后动了动手腕道:“我要回去了。”
对方却没有立即放开手。
江白鹭目光从被面上轻轻划过,面露犹疑,“你现在还要做?”
“做什么做?你他妈不晨勃?”岑戈面沉如水,“昨天那杯酒是你搞的鬼?”
“不是。”江白鹭弯起眼睛来,“我只是恰巧事先知道而已。”
岑戈皱着眉坐起来,掐住他手腕的力道更紧一分,一字一顿地问:“江白鹭,谁给你的胆子?”
“当然是宋棠。”江白鹭理直气壮地望着他,“他许诺要给我找工作。”
“你上了我的床,宋氏给你的职位你还敢要?”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岑戈嘲讽般地勾起唇角,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吮痕和大腿根部干涸的精`液,放下手来,极为冷淡地开口赶人:“你走吧。”
江白鹭没说什么,赤裸着身体从床上爬下来。双腿落地,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腿肚子软了软,控制不住地朝地面跪下去。
岑戈下意识地撑着床靠过来,伸出一条手臂去捞他。
江白鹭却飞快地扶住床头柜,自己站稳了。他回头望过去,只看见岑戈的手从他身侧绕过,面不改色地捞过放在床头的那包烟,抽出一支含进嘴里,却不急着去点,反而语气平平地问他:“你还要光着身子在我房间里站上多久?”
江白鹭弯腰捡起自己皱巴巴的衬衫,轻抖了两下,嫌弃地皱起眉来,“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件衣服穿?”
岑戈眼皮都没抬,语气敷衍:“你自己去拿。”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是江白鹭由近及远的脚步声,最后是客厅方向传来的关门声。岑戈扫一眼空荡荡的卧室门口,将自己含在嘴里的烟拿下来,低骂一声,起身去客厅里找打火机。
江白鹭在门外撞上了喻均麟。这位秦一行的大学好友,他来这里两天,却没怎么和对方说过话。喻均麟大概是过来找岑戈,恰巧他从房间里出来,喻均麟挡了他的路,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只是目光平静地打量他。
江白鹭裹着岑戈的黑色羊绒大衣,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
黑绒大衣穿在江白鹭身上,遮不掉他脖子上的吻痕,也盖不住他光裸的两条腿。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过来。只是令喻均麟诧异的是,宋棠百般手段使尽,大半年时间下来都没做到的事,江白鹭才来两天,就做到了。
还是在宋棠的眼皮子底下。
喻均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隔壁那扇门,神情自若地往后退一步,给江白鹭让出来路来。江白鹭语气平稳地道谢,提着手上的鞋子,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
江白鹭离开以后,喻均麟敲开了岑戈旁边那扇门。宋棠满脸不悦地打开门,看见来人时,脸色才稍稍缓和。
喻均麟淡淡地开口问:“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宋棠虽是不明所以,却仍旧紧皱着眉头答道:“不怎么样,有事?”
“没什么事。”喻均麟面不改色,“只是看你们迟迟不来餐厅,过来看看情况。”
江白鹭洗了个澡,在房间里躺到傍晚暮色四合时才起。静音丢在床头的手机上,有两个秦一行打来的电话。江白鹭换上衣服,出门去找秦一行。
秦一行在餐厅里等他,江白鹭拉开椅子坐下来,“他们人呢?”
秦一行将菜单推给他,“上午走的。打你电话,你没接。”
江白鹭哦一声,面色无异地接过菜单,一边浏览,一边开口道:“你以后还是别给我介绍对象了。你难道都没看出来,宋棠找我只是个幌子,他喜欢的人是岑戈?”
“喻均麟先找的我。”秦一行皱起眉来,“我还当他已经对岑戈死心了。话说回来,”他看一眼江白鹭,“你身上这件大衣是岑戈的?”
江白鹭头也不抬地嘟囔:“眼睛倒挺尖。”
秦一行挑眉,“你们搞上了?”
“搞上了。”江白鹭抬起脸来,不慌不忙取下脖子上的围巾,露出脖颈上的紫红色吮痕,两根指尖掂了掂身上那件大衣,耸耸肩膀,玩笑般开口,“喏,他给的打`炮费。”
秦一行:“……”
“哦,还有。”江白鹭翘起唇角来,“你们这里隔音效果还挺好,宋棠就睡在隔壁,竟然也没有过来找麻烦。秦老板,情趣套房了解一下?”
秦一行:“……”
第10章
没过两天,江白鹭他爹从国外回来,江白鹭收拾收拾行李,就回家了。江总去出差时,顺手就将家里阿姨打发回去休假了。冰箱里空空如也,父子两个都不会做饭,只能叫外卖。
等外卖的时候,江总大刀阔斧地坐在客厅里问他:“你怎么突然就想回国了?你那男朋友呢?没跟你回来?”
江白鹭愣了一秒。当年从大学毕业时,他还在满世界地找他那犹如人间蒸发的男朋友,这一找就找了整整两年。他也没和他爹说实话,只撒谎说是想在美国那边再待两年。
他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分了。”
“分了?”江总狐疑地瞄他一眼,“什么时候分的?前几年不还腻歪得死去活来的?每年年底叫你回来,你还不回,说没人陪你男朋友过年。”
江白鹭:“……”
江白鹭:“那都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就回国前分的。”
江总点点头,“分了好,就该早点分。外国佬思想开放,别的什么不爱,就爱乱搞男女关系。回头你要是从他那里染了个什么病回来,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江白鹭:“……”
江白鹭从他的话里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眼眸微眯道:“江总,你几年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时候还一直跟我打听他家世背景,还让我发照片给你看。”
江总轻咳一声,粗着嗓子道:“还不是老梁那家伙,最近知道你要回来,老跟我打听你。”
江白鹭道:“打听我干嘛?他们家又没姑娘。”
江总:“是没闺女,还有个儿子啊。”
江白鹭:“……”
“你爹我话先说在前头,这事儿是老梁托我来问你的。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不干涉你的决定。”江总开门见山地撂话。
“老梁他那个儿子,年前跟老梁他们出了柜,但是一直没找对象。老梁就琢磨着,与其让他那儿子去外头找个摸不清底的男朋友,不如来问问你。尤其这两年我们家公司和老梁家的合作越来越多,要是能结个亲家,到时候互相也能更好地扶持帮衬着。”
江白鹭哦一声,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只模棱两可地道:“那就,先见见看吧。”
江白鹭回国的消息很快在高中群里传开,高中时代的好友们约他出来见面。江白鹭欣然赴约,和几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在火锅店里聚餐。当年在教室里嬉笑怒骂、互传答案、互打掩护的少年们,如今衣冠楚楚沉着稳重地坐在眼前,令人唏嘘不已。
聚餐结束以后,年轻的单身男人们又去酒吧里续摊。江白鹭高中时喜欢和班上的吊车尾来往。
那些人大多是家境殷实,走后门进来的学生。如今多数都已经继承了家业,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四九城里的那些高档销金窟,都摸得一清二楚。二话没说,就开车带他去了春宵一刻。
春宵一刻是酒吧的名字,进去的客人皆是非富即贵,黑钻会员卡千金难求。一行人到酒吧时,恰逢酒吧里有假面舞会,江白鹭顺手挑了张面具戴在脸上,跟着他们朝里面走。
昏暗暧昧的彩色灯光交织相错,蜻蜓点水般掠过重重人影,和他们脸上色彩浓重的面具,大肆张扬地落入瞳孔里,性感沙哑的歌声由四面八方而来,钻入耳朵里和心脏里,潜入皮肤表面的毛孔里,麻痹蛊惑客人的大脑和意识。空气里爬满浓浓的烈酒气味,以及情迷意乱的气息。
衣装革履的男人们从托盘里拿起一杯鸡尾酒,回过头去询问的时候,却已经无法在涌动的人海中,找到江白鹭的踪影了。
岑戈来赴商业合作伙伴的约,约他的老总提前订了包间,却在听说今天有假面舞会时,临时决定将包厢换成卡座。酒吧经理送了人过来陪酒,戴着白兔面具的陪酒少爷们一字排开。
油腻富态的老总客客气气地道:“岑总先请。”
往日在那些商业合作人前,岑戈也没少搂着秀色可餐的男孩子逢场作戏。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就第一个吧。”
被挑中的男孩子姿态妩媚地走过来,业务熟稔地朝男人的大腿上坐下去。岑戈冷淡地翘起一条腿来,对方动作微顿,只能退而求次坐在了他身侧。
对面的老总让那些少爷将面具摘下来,仔细看过他们的脸以后,才挑了自己喜欢的长相。那陪酒少爷坐下来,老总伸手将人搂到自己怀里,摸了摸把对方掐出水的细嫩肌肤,才抬起头来示意岑戈身边的人,“还不给岑总倒酒。”
脸覆面具的陪酒少爷乖巧地倒了酒,又将酒杯端起来,凑到岑戈唇边,呵气如兰道:“岑总,我喂您喝酒?”
岑戈没接那杯酒,转而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抵住他的下巴,勾唇轻笑起来,“你去帮我在楼上订一间套房。”
那陪酒少爷心中一喜,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就起身离开了。
和怀里的少爷打得火热的老总言辞暧昧:“岑总,你连面具都没掀,这就看上了?”
岑戈面不改色地放下腿,“有些东西不用看也摸得到。”
话音刚落,那陪酒少爷就办完事,回来了。还穿着黑色衬衫,脸上戴着白兔面具。走过来以后,直接侧过身子,在岑戈的大腿上坐下来,一双手乖顺地搂在岑戈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