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老师没有说你的坏话,他说你在学校很乖。”褚瑴打趣道。
莫嫌有些傻眼,褚先生难道还问了老师他在学校的表现么?老师说他在学校很乖,所以褚先生没有说什么,那要是他在学校不听话,褚先生是不是还会批评他啊?
看着他有些错愣的表情,褚瑴失笑,站起身来揉了揉他的头,然后不等他反应,就转身出了房间。
莫嫌目送褚先生出了房门,等看不到褚先生的身影之后他收回目光,看了看膝盖,他应该乖乖坐在这里别动是么?
他看了看膝盖,又抬头看了看房门,到底没敢动弹。
褚瑴拿了消肿的喷雾剂过来,看到小孩儿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那是一个乖巧的坐姿,两膝并拢,双手放在腿上,乖得不像话。他看着,心里就软得不行。
养这个比养床上那个病着的小淘气还省心!
褚瑴走进房间,在他面前蹲下,“先用这个喷一下,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有,一会儿医生来了,让他也顺便看一看,不行就上医院去。”
莫嫌点头,“嗯。”
喷雾剂是消肿止痛的,褚瑴也不敢给他揉,只能先给他喷一下药。
褚瑴边喷边道,“前两天闹闹在老宅也磕了一下,也是磕到左膝上,你们父子怎么受个伤都这么一致?”
莫嫌听到,有些讶异,“闹闹也磕到腿了么?严重么?”
“他腿上全是肉,没有磕到骨头,不严重,只是青了一点,你没有注意到?”褚瑴抬头问他。
莫嫌摇头,小家伙出门的那身衣服回家他没有给他换他就睡着了,他今天看着就不怎么精神,睡觉也不怎么踏实,他睡着了他就没有去招他,没有注意到他腿上有乌青。
“别担心,他没事,就是人多调皮,被磕了一下,膝盖上青了一点。”
听到他说人多,又是在老宅,莫嫌就想起他这段时间应该都在那他所说的老宅那边,处理他祖父的身后事,他鬼使神差的开口,“褚先生……您祖父的事我听说了,您……节哀。”
听到他突然提及老爷子,褚瑴给他擦喷雾滴落下的药液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又如常的继续给他擦腿上的药,“嗯。”
看他的反应,莫嫌觉得自己好像提了不该提的事。
莫嫌有些后悔这么冒冒失失的提及这件事,褚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提及一字半语,他有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谈起?
“……对不起,我……”莫嫌绞着两只手,忐忑不安的道歉,“我不是……”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是想要博褚先生的注意,他真的只是想要安慰他一下,可是好像有点弄巧成拙。
褚瑴问他,“为什么道歉?”
“我不是故意提起让你难过的。”
母亲过世的时候,阿征和小姨怕他伤心,一直小心的避讳着提及关于母亲的事,可是那时候他是希望小姨能多和他说说母亲的,他怕过不了多久,这世上就只有他还记得,他怕那些记忆会被他渐渐淡忘,虽然说起的时候,他也很难过,每次都会哭,可是他还是希望能时常有人能和他说说母亲,说说过往。
第七十八章 心跳把耳朵淹了
褚瑴给他擦干净腿上的流下来的药液,动作仔细轻柔,做完之后他才抬起头看着椅子的青年,“不用道歉。”
莫嫌的目光小心仔细的在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巡视,“您……”
“老爷子没有病痛折磨,虽然很突然,但是很安详。”褚瑴伸出干净的那只手,轻轻摸摸他的发顶,“所以不用道歉,我不难过。”
“是喜丧所以不难过么?”确定他没有生气,莫嫌总算没有那么自责。
褚瑴,“喜丧?”
“嗯,我妈妈说,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怕生病,更怕在离世之前缠绵病榻,自己遭罪,子女也跟着难过,如果没有病痛,没有意外,就安详的离去,就是喜丧。”
褚瑴听完他的解释就点头,“确实是这样,人这一生,谁都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定律,病和死亡是最难捱的一关,能不受病痛的折磨安详的离去,何尝不是一件喜事?”
看着褚瑴略显落寞的神色,莫嫌伸手轻轻落在他的肩上,安慰他,“那您不要难过。”
“不难过。”落在肩膀上的手让褚瑴下意思的偏头看了一眼,因为他这举动,莫嫌才发现自己有些逾距,他想收回却被褚瑴先一步伸手握住,他握住之后并没有松开。
“只是心里有些失落,我让他老人家操心了半辈子,临头却连告别的话都没能说上一句。”
褚先生的手比他的手大,手被握住,莫嫌有些懵,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包裹着他的宽大手掌用了一些力没让他挣脱开,他甚至都没有听清刚刚褚先生说的什么。
“莫嫌,我能抱抱你吗?”
莫嫌愕然的看着褚瑴,“……什……”
他话音刚起,就被褚瑴伸手拥入怀里,他坐在椅子上的姿势略比蹲在他面前的褚瑴高一些,被拥入怀里的时候,他被迫俯低了一些身体,几乎是以一个扑的姿势落入褚先生的怀里,半张脸都撞在那堵宽厚的胸膛上,淡淡的熟悉的木质冷香涌入鼻腔,他心跳如雷,片刻也不得停歇。
宽厚温暖的怀抱整个包裹着他,刚刚被握住的手已经被放开了,但是这个拥抱的姿势比刚刚握手的动作亲密了十倍不止,他刚才还觉得滚烫的手已经被烧着的身体的感官替代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爷爷临走之前曾说,活在这世上,总得有点让你在意和挂念的人或者事,无牵无挂的让人觉得凄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或闹闹嚷嚷一辈子,或清清静静一辈子,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每个人都应该有牵挂,这一辈子才能找到存在的意义,我一直没有在意的事挂念的人,他让我去找,现在有了闹闹让我挂念,但我还想找一个人让我挂念。”
莫嫌的脑袋已经快要烧开了,完全沸得没有了头绪,耳边的话音一直在说,可是他一句都没有听清楚,如雷一般响彻的是他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几乎要把他的耳膜都震碎了。
“……我能不能挂念你?”
褚瑴问完之后,怀里的人完全没有反应,他等了片刻,怀里的人甚至连回抱都没有,褚瑴默默叹了一口气,看来还真要被爷爷说准了,他这半辈子都无欲无求的,偏偏对这么一个小孩儿动了念头,可是小孩儿明显对他没有这样的心思,所以这真是报应么?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也没有动静,他这样算不算死缠难打?
褚瑴有些无奈,已经谈不上有什么挫败感了。他们之间除了闹闹这个意外,真的谈不上什么交集,青年命运多舛,跟那位霍先生是被逼无奈,和他也是被迫,性取向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他这样冒冒然开口让青年跟他一起生活,确实太草率了。
想到这里,褚瑴拍了拍青年的肩背,“抱歉,是我太冒然了,你可以当我没说过这话。”轻拍了两下,他放开了怀里僵直着身体的青年,“以后我不会在提及这件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好上学,我们一切照旧。”一起抚养孩子,他没有任何束缚和条件。
莫嫌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在他眼中高不可攀如同神祇的褚先生,他到现在都没有听清他刚才说的话,“……您、您说什么?您刚才……说什么?”
“嗯?”褚瑴微微诧异。
小孩儿怯生生的看着他,“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褚瑴不确定的问,“哪一句没听清?”
莫嫌脸爆红,“……全部都没有。”他被刚刚那突如其来的拥抱整得脑袋都直接当机掉线了,后面褚先生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我能不能挂念你?”褚瑴试探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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