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写报告的人毫无疑问是老手了,以时间为顺序将所有事件梳理了一遍,清晰明了。
林飞白进入长康制药下属某单位实习,T市福利院失火,林飞白和蒋游发生肢体冲突,同天他又去理发店染了蒋游的同款发色,一周后林飞白和贺年做了亲子鉴定,回到贺家。
另外还有一份从警方那里得到的口供,罪犯名叫张猛。
“还有一件事,”见晏折渊的目光从两份报告上移开,陈淮立刻说:“我们的人在调查这些事的时候发现还有另外的人也在调查林飞白,甚至比我们还要快上一步。这份警方的口供就是对方主动‘提供’的。”
顿了一下,陈淮谨慎地说:“晏总,您看要不要查一下对方的身份?”
“不用了。”晏折渊把报告扔在桌子上,闭了闭眼睛强压住心中的怒意。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出去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当然知道这个“对方”毫无疑问就是贺长康,只是意外于贺长康竟然这么沉得住气,硬生生地容忍了林飞白两个月之久。
晏折渊不知道贺长康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林飞白的,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他,但可以肯定的是为了从林飞白身上得到关于蒋游的线索,避免林飞白狗急跳墙鱼死网破,贺长康宁愿选择在外人看起来保守至极的方案,慢慢卸下林飞白的警惕,引诱他露出破绽。
在这个过程中贺长康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信用替林飞白兜底,拿一份故意模糊重点的报告欺骗晏折渊,让晏折渊误以为林飞白确实是贺锡,继而答应和他订婚。
林飞白果然上当了,真以为自己的计划周密,浑然不知身后的黄雀早已逼近。
贺长康还真是只老狐狸,晏折渊不由露出冷笑。
正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晏折渊看了一眼,默了一息后这才接起来。
“折渊,事情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叔叔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希望你不要计较。”电话那头贺长康诚恳地说,语气和他哄林飞白时一般无二。
晏折渊心想我信你个鬼,嘴上却冷淡疏离道:“哪里的话,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这就是还在怪我了,”贺长康哈哈一笑,紧接着话锋一转,态度变得认真起来,“不过还有一件事叔叔要拜托你,你能不能先不告诉蒋游真相,我想亲自跟他说。”
晏折渊没有说话。
贺长康便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在A市转机了,五个小时后到,再给叔叔五个小时吧。”
*
顾易山发来消息的时候蒋游刚从医生办公室离开。
今天上午余老师的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有几项指标不是很好,因此还得再观察两天,医生说得很轻松,听起来似乎问题不大,但考虑到余老师的年纪,蒋游仍旧担忧不已。
微信适时地震了一下。
易山更比一山高:游儿,你托哥哥打听的事有结果了。
蒋游眨了眨眼睛,很快想起这回事。
原浆酱油:哥哥请说,给大佬递烟.jpg
易山更比一山高:据可靠消息,林飞白去了长康集团下属的一家单位实习,原本看他的意思是打算毕业后直接留在那儿工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只实习了一个月,后面就没再去了。
蒋游心想这可不像他,又问:还有吗?不是很可靠的那种消息也行。摩多摩多!
易山更比一山高:嘿嘿,那还真有。林飞白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有很大可能是因为搭上了长康集团的少东家,为了这他还把美术系的那个男的踹了。啧啧,我的傻游儿,你给人背黑锅啦!!!
原浆酱油:啊?
易山更比一山高:他不是说自己分手是因为你勾引他的男朋友吗?其实是他搭上了更高的枝看不上先前那个男朋友了,拿你当个借口。
易山更比一山高:啧啧真不愧是最毒Gay人心,游儿,怎么样,要哥哥们帮你出气不?
又和顾易山聊了两句,蒋游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林飞白搭上了长康制药的少东家,想要和前男友分手随便找个理由不就行了,何必非要找自己的麻烦?他又打不过自己。
正想着黄毛的电话打了过来,蒋游叹了口气接起来,瞬间被一迭声的“哥”叫得头晕。
“哥哥哥哥哥!!大新闻!这次绝对是大新闻!!”
“别哥了,直接说重点。”刚在顾易山那儿当完弟弟,转头又在黄毛这儿当哥,连个中场休息都没有,蒋游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昨天我拍到有个人来林飞白家找他,待了没一会儿两个人又出来了,我听到那个人管林飞白叫哥!”
“然后?”
“然后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就拜托一个黑客……啊不,我是说网管朋友查了一下,你猜是谁?”
不等蒋游有所回应,黄毛便迫不及待地报出答案,“贺年!就是咱们市的纳税大户龙头企业,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的那个长康集团的二公子贺年!”
蒋游:“……”
等等,贺年不是林飞白的新姘头吗?怎么到这儿又叫起“哥”来了?!
“哦对了,哥你想不想知道贺年为什么是二公子?因为他上面还有个哥哥早些年被人拐走了,这事X市本地人多少都听过,我记得我小时候看电视,有一阵所有的电视台全都是这个贺大公子的寻人启事。”
“还有更劲爆的呢!”黄毛得意地说,“他俩出了小区往不同的方向走了,我琢磨跟林飞白也跟不出什么,还不如跟着贺年看能不能发现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结果真的被我蹲到了!贺年先是去了一家夜店,在里面待了大概半小时,之后火急火燎地冲出来,上了一辆车直奔银河医学检测中心,一直待到今天中午才走。”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你猜怎么回事,他竟然是来做亲子鉴定的!!!”
在听到“银河医学检测中心”时蒋游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几天前他决定和徐丽华、文贤歌去做亲子鉴定时也考虑过这个地方,只是因为位置太远,再加上徐丽华说附近的生物实验室也能做,所以才没选那里。
自己这两天是捅了亲子鉴定的窝了,不然怎么碰上这么多做亲子鉴定的?
“……哥你说贺年是做的谁跟谁啊?要我说这里面肯定有林飞白,总不至于他去夜店的那半小时里碰见什么人,然后突发奇想要和人家认亲吧!”黄毛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不过也怪哈,这贺年不都管林飞白叫‘哥’了吗,按理说这应该是已经认回去了啊,怎么还背着人家去做亲子鉴定呢?”
……
挂了电话,蒋游神情晦暗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这几天来接收到的各种信息在脑子里翻滚汇聚——林飞白在实习中途“勾搭”上贺年,那不久后便开始找人盯着自己,还用无论怎么看都很牵强的理由找自己打了一架,打完架后立刻摇身一变,成为豪门少爷。
蒋游眯了眯眼睛,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自己头顶的某一处,忽然想起自己那天被林飞白薅掉了不少头发。
有点疼。
*
如果昨天的黄历上写着“宜聚会”,那今天的黄历上就肯定写着“宜联络感情”。
短短一天,在先后送走了别亦南、顾易山和黄毛后,蒋游的微信*访客又新增一位。
晏折渊:现在在哪?
一上来就是爹味十足的发言,非但没有惹蒋游反感,后者还很高兴能接受老父亲的查岗。
蒋游秒回道:刚从医院出来,现在在买咖啡。
说着顺手发了个定位过去。
晏折渊回他一个猫猫比ok的表情包——很显然是蒋游以前发过然后他存下来的:正好在附近,顺路送你回家。
人还是上次的人,车却换了,今天停在蒋游面前的是一辆磨砂黑的阿斯顿马丁。
把其中一杯不加奶不加糖的霸总标配黑咖啡递给晏折渊,蒋游绕着车转了一圈,很俗气地摸了摸车标,这才回到后座坐好,对晏折渊道:“改天帮我在你的车上拍个照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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