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凌琅直接拿了罐啤酒,拉开易拉环,仰头,喉结开始急促浮动。
在一片叫好声中,凌琅一口气喝完了整罐。由于动作太快,唇角有晶莹的液体淌出,幸亏被迟炀用手接住,才没有进一步污染衣服。
凌琅喝完,喘着粗气捏瘪易拉罐,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
徐图被这个动作狠狠帅到了,竖着大拇指道:“狼哥威武霸气,真男人!”
然而下一秒,“真男人”凌琅却拆开一张湿纸巾,盖在了迟炀手上,用指尖捏住,小心翼翼地搓揉了起来。
虽然他不记得迟炀有洁癖,但他喝漏的酒水毕竟是沾了一点唾液的,等迟炀想起,肯定会觉得脏。
迟炀也没说什么,摊开掌心,任由他给自己擦手。
下一个被指到的是迟炀,他随凌琅,也选了大冒险,由王每抽选惩罚。
“我一向不爱为难帅哥,所以就来个简单点的好了。”王每一脸奸笑地扬了扬手上的惩罚卡,念出上面的字,“亲吻你座位左边的人的嘴唇。”
迟炀左边是叶玲玲。
看来王每是铁了心要报刚才的啤酒之仇。
叶玲玲双拳紧握,怒瞪着王每,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酒,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要迟炀搞快点。
被这么多双期待的眼睛盯着,迟炀倒是一点也没慌,他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懒洋洋地搭在了右边的人身上:“我亲琅哥。”
王每:“这届校草咋还左右不分呢?”
迟炀转过身,背对大家:“这样就好了。”
“草,原来还能这样,学到了!”
众人一阵惊叹。
王每:“……”
校草耍起赖来,也挺天下无敌的。
迟炀顺势搂过凌琅的肩膀,面对面地朝他凑过去,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小琅,我要亲你了。”
凌琅看着迟炀眼中闪烁的“救救我”三个大字,没动,算是默许。
迟炀笑了笑,双唇覆上了他的嘴角,又蜻蜓点水般马上分开。全程大概只有0.5秒,在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宣告结束了。
王每抗议:“靠,这也太敷衍了吧!”
迟炀挑眉:“不然你想看什么?看我和琅哥的法式舌吻?”
王每想象了一下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心说打扰了,就算迟炀有胆子亲,他也没胆子看。
在其他人看来,迟炀并没有认真完成这次冒险,一点爆点都没有。只有凌琅本人知道,这看似轻快到难以捕捉的动作,在皮肤接触的那一瞬,十分强硬地在他唇角留下了一层湿热,同那心脏的疯狂悸动一样,余下的两个小时都没能消停。
一晃玩到十一点多,高中生的生物钟开始奏效,该睡觉了。
别墅总共十一间客房,但他们有十二个人。
于志锐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了反击时刻,他指着迟炀和凌琅道:“罚你俩一间房吧,谁叫你俩做了一整天的雌雄双煞!”
大家粗略地收拾了一下泳池边的狼藉,纷纷疲惫不堪地回了房间。
迟炀和凌琅的卧室在二楼。
凌琅没等迟炀,率先往楼梯走去,进门的一刹那,他猛地将跟在他身后的迟炀按在墙上,抬脚踢上了门,挡住了徐图他们的说笑声。
他瞪着表情错愕的迟炀,一字一句地问:“你刚才,为什么要舔我的嘴?”
迟炀迅速回神,恢复笑意:“你好,请问现在是审问时间吗?”
凌琅没说话,而是继续瞪着他,表情冷冷酷酷的。这眼神放到平时绝对可以把人盯得腿软,但此时,那股狠劲早就被酒精带来的红晕冲得所剩无几。
“没问题。”迟炀勾唇笑了笑,突然搂住凌琅的后背,乘其不备将他反压在身下,“不过,根据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应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凌琅后背在墙上撞了一下,不疼,但人有点发晕。
就是这一秒的晕眩,让对方反客为主。
迟炀压低声音,继续问:“为什么要帮连雪鹿追我?”
凌琅沉默片刻,如实答:“我以为你喜欢她。”
迟炀猜到了,但听到凌琅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挺无语的。
“我是真没想到,居然连你都被那些八卦洗脑了,这么明显的瞎起哄都看不出来,傻不傻?”
傻吗?
凌琅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挺傻的。
他也觉得自己傻。他以为自己是在帮助别人,可本质上,不过又是一腔不计后果、没头没脑的冲动热血罢了,和当年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样。好在这次及时止损,没有造成不良后果。
凌琅组织了好久的语言,开口却只有三个字:“我错了。”
迟炀没想到凌琅会突然道歉,他想要的回应,也不是这种没意义的东西。
他看着凌琅眼底浮现出的一点积郁,神情复杂地沉默了一会儿,放缓语气问:“小琅,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想过吗?你的同桌,你的炀哥,万一被别人抢走该怎么办?”
凌琅:“……”
迟炀说的对,他确实没想过。
因为他早就明白,迟炀跟他关系再铁,也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他身边,更不可能独属于他。迟炀四年前走过一次,四年后的今天,他和迟炀相处的时光,其实每一天都是赚的。
况且,世上本来也没几个像他这样的孤家寡人,一个正常人,会像王每那样,被一群人又爱又恨;会像薛婕那样,靠着才学和灵气吸引大家的崇拜;会像于志锐那样,虽然常常被人诟病直男癌,但仍然能够活跃在集体当中;甚至会像徐图他们一样,即便自封为他最忠心的小弟,也依旧有很多别的好哥们儿。
大家的周围都是花团锦簇的,人人都活在春天里,而像迟炀这么耀眼的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凌琅抿着唇,明显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迟炀扯扯嘴角,有些自嘲地自问自答:“好吧,你确实不必担心。”
因为他根本不会走。
“目前已经没有这个担心了。”凌琅淡淡道,“她前段时间告诉我,说她其实不喜欢你,她还说,你也有别的喜欢的人。”
他顿了顿:“那个人,是不是凌……”
“瑾”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嘴就被迟炀的大手盖住。
迟炀沉声道:“从小到大,我总是怕打扰你的心情,所以一直在纵容你乱说,但是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乱说一个字了。”
凌琅怔了怔。
乱说什么?迟炀知道他要说什么吗?
凌琅的思绪几乎搅成了一团麻线。
话既然都挑明到了这个份上,迟炀打算豁出去了。
“别乱猜了,”他松开凌琅的唇,在凌琅说话之前堵住了他接下来所有的话,“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迟炀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凝固。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凌琅始终半垂着头,没有表态。
但至少也没抵触和生气,甚至连大多数人面对同性告白时的巨大震撼都没有。这是个好兆头。
迟炀盲目乐观地想。
他承认,这个告白的确太仓促了。
每句话,每个动作,每个时间点,都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也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但自从他得知凌琅其实并不喜欢连雪鹿,也并非因为喜欢她才同他疏远,他就忍不住地、不止一次地去做一个假设:既然凌琅目前对待追求者一视同仁的原因是那张诊断单上的病,那是否意味着,即使他第一次告白被拒绝,也并不一定是因为卡在了性别方面,或许,他还有第二个机会,那就是等到凌琅学会爱的那一天。
“那天在办公室,老刘没说错。”事已至此,迟炀打算对着面前的木头人,把告白先讲完,“我的确是有早恋的心思了,所以我无法反驳,尤其是在你面前。”
“因为我想和你早恋。”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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