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太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听他说得有意思便也道:“就病房里随便吃几口好了,我们过去吧。”
禤晓冬带他们回了病房,这病房是高级套间,一应设备齐全,他先打开焖烧壶倒了两碗肉粥出来给他们,又打开电饭锅,果然香飘了出来,鸡已焖烧烂熟,香味浓烈,禤晓冬拿筷子一捅就穿,拆了几块腿肉翅膀出来给了老太太和盛磊磊,再放了一碟腊肉炒萝卜干进微波炉一转,滚热,拿了出来招呼他们吃着,自己装了只鸡腿,又回了手术室外守着。
盛磊磊戴了一次性手套替老太太撕了鸡肉,又看那萝卜干炒腊肉喷香喷香的,十分钦佩道:“禤晓冬这人,实在是会过日子。”
盛老太太道:“叫晓冬哥,没大没小的。会过日子好,你小叔就是日子过得太冰冷了,没点儿家常味。”她吃着烂熟喷香的鸡肉:“这酱油鸡还真不错,适合我老人家,你刚才听懂了没?听懂回去做一个给我尝尝。”
盛磊磊:“……听着好像是挺简单,就是把作料内外擦匀腌制后扔电饭锅开煮饭键嘛,我回去试试看。”
盛老太太想了下断定道:“我觉得你不行,还是晓冬靠谱。”
盛磊磊道:“小叔真的认定晓冬哥了吗?”
盛老太太道:“别的不说,性格确实是最合适的,他一辈子都往上飞,有个人能踏踏实实接地气地跟着他,挺好的。而且你小叔其实控制欲挺强,只是他只对自己,那天他二话不说把晓冬母亲的短信给删了,我看着都捏一把汗,怕晓冬后来不高兴,赶紧出面把这事给揽了。结果晓冬什么没说,脾气是真好,不计较。”
盛磊磊嘿嘿一笑:“我觉得我脾气和小叔很像,只不过没他那么优秀而已。”
盛老太太鄙视看了他一眼:“没那么优秀的时候,这些臭脾气可就没人能忍了,难怪你谈不到朋友。”
盛磊磊:“……”
他郁闷的改变话题:“小叔如果手术顺利,恢复了行走,就算不回外交部,应该也是要经营公司的,不可能跟着晓冬一直在农庄吧。但是让晓冬一直跟着小叔,他们又没有孩子,晓冬到时候跟着小叔,他应该是闲不下来的人,城里没有地,他做饭做家务照顾小叔,那岂不是像保姆护工一样,那也不对劲吧?他自己能过那一关吗?我觉得吧,他其实挺傲气的。”
盛老太太道:“每个人生活方式不一样,你那满眼都是什么高低贵贱权势的世俗眼光,做家务做饭就是保姆?照顾你小叔就是护工?你拿钱去砸给人家禤晓冬让人家给你做饭照顾你看看,人家理你不。人家生活方式健康,收入自给自足,又和你小叔两情相悦,用你指指点点他们生活么。你小叔自己会处理好的,就算以后不在一起,也没关系的,人生有一段相伴也很好了。”
盛磊磊一向知道自己老太太观念开明的,只好叹气:“我这不是怕他们现在人好好的,将来反而成怨偶么。禤晓冬……这人做朋友是挺好的。”
盛老太太道:“你放心,你小叔和禤晓冬就算分手,也一定还是朋友,可以继续往来。”
盛磊磊想了一会儿道:“可以往来?意思是也可以追求了?”
盛老太太转头拿筷子敲盛磊磊的头:“你找打吗?”
盛磊磊哈哈哈笑着,摸了摸自己鼻子道:“就是看到晓冬哥,忽然就觉得自己也很需要这么一个人啊。”全心全意对待和无微不至的照顾,很难叫人不羡慕。
盛老太太冷酷无情:“你不就是懒吗,就你这样的,禤晓冬看得上你才怪。”
她想了下却忽然觉得盛磊磊说的事不可不防,于是问盛磊磊:“褚潜溪那个小孙子,叫什么来着?你上次说,他和晓冬关系不错。”
盛磊磊道:“褚若拙,他最近寰京静海两头忙着,好像进了褚氏了。”
盛老太太想了下道:“过两天你小叔手术稳定了,你帮我约下小褚。”
盛磊磊有些意外:“你不出国了?”
盛老太太道:“再多陪你小叔一段时间……人一闲,就生事,得找点事给你晓冬哥做,哪怕吃喝玩乐,得填满他的时间。”
盛磊磊看盛老太太放在心上了,也微微安心。
手术足足做了八个小时,盛无隅才被推了出来,仍然还在麻醉沉睡状态,维特医生对盛老太太和禤晓冬三人道:“从技术上说,手术是成功的,但具体能不能达到效果,得看后期,会有专家密切观察采集他身体数据,也需要家属密切陪伴。”
盛老太太听手术成功,也微微放了心。护士过来嘱托,两小时翻一次身、24小时禁食禁水,经常地替病人揉按双腿防止血栓等等注意事项,看天也晚了,便回去,盛老太太原本打算让盛磊磊替换禤晓冬,但禤晓冬坚持要守着盛无隅醒来,便和盛磊磊回去,说好了第二天再让盛磊磊来替换。
禤晓冬在寂静病房里守着盛无隅,他是侧卧位,脊椎有支架固定着,低头看他侧脸睫毛又长又浓密,鼻梁高耸,面容俊俏,薄唇苍白,心里想着这回不是美人鱼了,可是睡美人了。
他伸手轻轻揉着盛无隅的有些干的唇瓣,找了棉签沾水替他润湿,心中也是怜惜无限。
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他第一次替他用艾草洗头,浴室里水汽氤氲的时候,他闭起眼睛往后倒在浴缸里,和现在有点像,但水汽熏得他薄唇殷红,脸色带了粉色。
那个场景他都惊讶他居然记得那么清晰,想来那时候应该就已被他打动。
他喜欢照顾人,尤其盛先生的确是个明明白白的美人,长在他喜欢的点上的美人。
为了手术,他们也禁欲了一段时间了。
这里是私人病房。
禤晓冬这个时候就有些忍不住,荷尔蒙让他有着强烈的期冀,他微微低下头,悄悄含着盛无隅的嘴唇,然后研磨吮吸,湿润柔软的感觉让他满足。
吻到一半的时候盛无隅忽然睁开眼睛,禤晓冬一时神情微微凝结,有些窘迫,但盛无隅显然还没怎么清醒,只是含糊嘟囔了句:“冷。”琥珀色的眼眸里带了脆弱和忧郁,应该是麻醉让他觉得冷。
脆弱懵懂的盛无隅让禤晓冬怜意大盛,拿了张薄被替加盖,然后在床边紧紧抱着他,盛无隅迷迷糊糊依偎着他,终于感觉到了安全和温暖,又闭了一会儿眼睛,才算慢慢清醒过来:“现在几点了?”
禤晓冬道:“九点多了,你还不能喝水和进食,感觉怎么样?”
盛无隅低声道:“很酸很累,腰也开始慢慢疼起来了,应该是麻药退了。”
禤晓冬道:“我替你翻个身?”
盛无隅道:“好。”
他身上连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仪器和器械,双腿又不能动,身躯高大,翻身不是个简单事,事实上这家医院特护病房里头也有专配的男看护,但禤晓冬知道盛无隅的脾气,一应贴身都打算自己来。
照顾不能动弹的盛无隅其实让他有一种满足感,他承认在这方面他怕是有些隐秘的癖好的。
禤晓冬下了床抱着他轻巧地帮他翻了个身,然后将各种仪器的线和输液管等等都小心理好,又替他从足尖到脚踝到大腿按摩了一遍,重新盖好被子,盛无隅道:“你也休息吧,累了吗?”
禤晓冬拿了毛巾替他擦着额头的汗,看到他碎发里浸湿了冷汗,便知道他应该是开始疼了,却只是强忍着。
他用手指插入盛无隅的头发慢慢抚摸,替他按摩着头皮和后脑,脖子上的肌肉,瘫痪病人的护理需要大量的按摩和推拿,他做起来是驾轻就熟的。但也因此他们两人就贴得非常近,盛无隅的鼻息微微打在他面颊,盛无隅忽然想起来刚才朦朦胧胧地感觉:“你刚才在偷偷亲我?”
禤晓冬道:“不行吗?睡美人?”
盛无隅笑了:“又给我换人设了吗?”
禤晓冬道:“小美人鱼做了手术,要恢复行走了,灵巧的双足学会了跳舞和奔跑,只有睡着的时候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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