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写师2:刑侦大队(35)
焦旸抱过孩子来,轻轻拍拍哄哄,女娃娃就不怎么哭了,噘着小嘴靠在他胸前,“我要妈咪。”
这时,一辆警用面包车,慢慢停在了眼前,下来两个民警。其中领头的中年民警上前敬了个礼道:“焦队是吗?我是峡口峪派出所的所长孟桥。”
焦旸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女孩,跟陆沅离押着那个女人走过去,点头道:“你好,孟所长。”
孟桥道:“谁是人贩子?就是她吗?”
焦旸道:“就是这个……”
年轻女人见此情景,打量今天已经肯定跑不掉了,就不等焦旸说完,抢先叫道:“民警同志,我也要报警,他抢我孩子!”
孟桥一顿道:“不好意思焦队,我例行问一下,你们认识吗?”
年轻女人声嘶力竭地喊道:“谁认识他啊,他抢我孩子!”
焦旸道:“不认识。”
另一个年轻些的民警问道:“焦队,既然不认识,你怎么知道,她是人贩子?”
“您可能还没孩子,所以不清楚。”
焦旸转头冲孟桥道:“孟所长,你应该有孩子了吧?那我问你,你会给自己的孩子,喝凉的奶粉吗?即使是夏天。”
孟桥一怔,又打量了一下年轻女人,跟焦旸抱着的小女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绝对不会。焦队,你继续说。”
焦旸道:“你们看小妹妹身上穿得这条全刺绣的裙子,这是个西班牙著名的童装品牌。这一条裙子大几千,就是某宝找最便宜的代购,大概也要上千块吧。再看这个女同志,浑身上下,加上背得这个包,这个五块钱的奶瓶,可能都不值二百块钱吧?就算有些家庭,会优先尽着孩子,一般消费水平的差距,也不可能会这么大。
而且,她一直对孩子很不上心,任凭孩子哭闹。别人逗孩子,她理也不理。这些表现,都有些反常,不合情理。再加上外貌来看,她明显不像是孩子的母亲。这种情况下,这个人要么是人贩子,要么就是保姆。那保姆,敢给主人家的孩子喝凉奶粉吗?”
“你胡说什么!”
年轻女人尖叫道:“你……你狗眼看人低,我穿的不好怎么了,我、我是孩子的姑姑!”
“最关键的一点是,”
焦旸笑道:“刚才我一问你身份证?你就把孩子扔给我。请问这是什么逻辑?”
年轻女人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以为你们是抢劫的假警察!”
“假警察?”
焦旸笑道:“所以亲姑姑遇见抢劫的,就是把孩子扔了赶紧跑,是吗?”
女人顿时怔住了,“我……”
“呵呵。”别狡辩了!孟桥点点头,冲年轻女人道:“同志,你的身份证带了吗?给我们看一下。”
年轻女人顿时涨红了脸道:“我……我没带……”
孟桥道:“那不好意思了同志,你跟我们回所里一趟,说明情况吧。奥,还有焦队,麻烦你也跟我们回去做个证。”
焦旸点头道:“好!”
焦旸抱着孩子,却没看到,身后陆沅离的目光。
身高腿长、高大健硕的青年,因为刚才的急速奔跑,薄薄的衬衫底下透出肌肉线条的轮廓来,全身都显出一种隐隐地力量感,抱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藕节一样圆滚滚、乳白幼嫩的四肢靠在他胸前,湖蓝色的刺绣裙子,显得越发精致起来,彷如旗旌。
初夏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渐渐灼热起来,耀着女孩跟他一样浅褐色的头发与琉璃琥珀般的浅色瞳孔,还有同样挺拔的鼻梁,叫人禁不住联想,这是他的女儿,或者日后,他也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娃娃……
陆沅离就觉得心里,好像喝了可乐一样,咕咚咚的冒出来一连串气泡,有点沸反盈天的酸。
晚上在南部山区聚餐,吃了什么芝麻叶、南瓜花,活水鱼、松蘑炖鸡,还是自己种的泉水大米煮的饭。虽然不豪华,也是个清新的气息。焦旸给侯希勇他们灌了几杯,就有点晕头转向,想出去抽根烟透口气儿,却见陆沅离先站起来出去了。
焦旸往外一张,就见陆沅离站在外头晃晃悠悠的小竹桥上抽烟。
惆怅了,寂寞了,想家了,你的机会来了!焦旸搓搓手,就窜了出去。
“哎!”
其实他不太适应,这种中国式的热闹亲昵,没有距离的场面。陆沅离刚点着一颗烟,扭头就见焦旸拿着一罐红牛递给他,“要不要?”
陆沅离随手接过来,“你跟过来干什么?”
“看你这话说的!”
焦旸笑道:“我也出来抽根烟不行啊?!”
陆沅离扫他一眼,就不做声了。
焦旸使劲吸了两口烟,吐出一口烟圈,才借着酒气问道:“陆沅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陆沅离随口道:“你说。”
焦旸顿了顿才道:“当年,你为什么要甩了我?”
陆沅离不由一怔,当年他年轻气盛,恃才傲物,以为凡事无不可为,查的那个儿童性.侵案,洛丽塔庄园,涉及了一系列的人,在对方掌握的国家暴力机关面前,陆家所谓的财雄势大,根本不值一提。即使他选择了收手,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想叫焦旸牵扯其中,正好焦旸也要毕业回国,就顺势分了手。
本来,他以为焦旸会舍不得他,放不下他,他以为焦旸一定很快就会回来找他。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虽然他的确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但是那么久过去了,他还一直站在原地,还在等焦旸回来。然而,什么都没等到,他不甘心。所以,他开始费尽心机主动寻找,能够来到焦旸身边的机会,这一次终于给他等到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
陆沅离道:“你觉得相隔一万公里的爱情有意义?既然我们不能每天都在一起,何必非要彼此折磨呢?不如腾出时间来,做点更积极的事情。”
还是这个论调。焦旸忍不住道:“感情是用意义来区分的吗?”
陆沅离喝了口饮料,若无其事道:“不然呢?”
但是眼前这样好的清风朗月,小桥流水,不想拿来跟他吵架。焦旸尽量放柔了声音道:“那现在我们每天都可以见面了,我也追你了,能继续在一起了吗?!”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在追什么?!每天查案累了,开会间歇过来聊个骚,就叫追了?如果不是我来找你,你早就把我忘了吧?!
“可是焦旸,”
陆沅离努力收起自己的愤怒,轻松道:“办公室的大姐们都说,你已经是个大龄青年,应该结婚生孩子了。第一,我不会生孩子,第二在你们的国家,我们不能结婚。听说你们这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我觉得焦队大小也是个领导了,不会这样吧。”
焦旸看着陆沅离都愣了,一时实在判断不出来,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彻底的拒绝自己,还是想要自己跟他去m国结婚?!一个心理学家的想法,普通人实在有点难测。
焦旸忽然觉得好笑,当年毫不犹豫的甩了自己的人,是陆沅离,凭什么还要自己来追他呢?又不是任性的小孩子了,他想怎么样,不能好好跟自己说吗?为什么非要使性子,自己又一定要忍着他、让着他?国际友人特别高贵?!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还是焦旸想了想道:“这里风大,进去吧。”
晚上睡得小木屋粗犷原始,难免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焦旸忽然想起,他在m国寄宿家庭的情景,然后……就被陆沅离捡回了家。那时候整天帮陆沅离做家务,也挺高兴的。焦旸其实大概也知道,陆沅离想要什么,就像那时候一样,低声下气,任他驱使。为什么当年就可以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现在就不行了呢?难道真是官大脾气涨?他不会也这么庸俗吧?!
虽然昨晚焦旸想了很久,但难得有一天,这么清闲放松的时候,第二天早上,他们回城的时候,状态还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