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寒(41)
“我……”陶灼嗫嚅着想说点儿什么,一开口就被自己黏腻的声音吓一跳, 忙又清清嗓子, 攥在厉岁寒手腕上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使力。
厉岁寒压在他身前, 将背后电影里投来的光也挡住了,眼神晦暗难明。他与陶灼额头相抵, 缓了片刻, 闭上眼从鼻腔呼出口气,用下巴碰了碰陶灼的发顶, 想要收回还顶在陶灼腿间的膝盖。
刚一动,陶灼也跟着动。
“你……硬了啊?”陶灼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腿,他眼前就是厉岁寒的颈窝,牵着漂亮的颈项与下颌线,喉结微滑,有种压抑的色气,看得陶灼喉咙口收缩着发热,特别想舔舔。
厉岁寒耷下眼皮又看他一眼,陶灼敏锐地感受到了“危险”,这股危险如同信号,引燃了他的兴奋,刚想告诉厉岁寒“我也硬了”,厉岁寒就像一头隐忍的兽类,歪头拱开他的衣领,叼住他的脖子。
一个什么也没经受过的菜鸟,被一个禁欲太久的老手捉住,明明只是撸了一把,也只有被吃死的份儿。
陶灼第一次体验到在别人手中发泄的快感,厉岁寒手法多,力气也重,太久没做这事儿,他把陶灼挤在沙发里,不论亲吻还是搂抱揉捏都近乎粗鲁,带着不容拒绝的掌控。
陶灼开始还哪哪儿都不好意思,被抓屁股想躲,被摁上裤裆也臊得慌,厉岁寒吻住他两把下去,他就臣服了。
绷着脚趾释放出来,陶灼在高潮的余韵里目光涣散,失神的喘息,厉岁寒轻轻吻他的发际与太阳穴,身上的酒气仿佛也沁进他的神经里,把他从里到外的麻痹了,整个人轻飘飘的。
舒服。
陶灼勾勾脚趾。
怪不得这种事儿会上瘾,是真的舒服。
他想跟厉岁寒说说话,但厉岁寒平复下来后什么也没说,松开陶灼的手给他擦干净,就径直上楼拿衣服洗澡。
第二天睡醒,陶灼蜷在被窝里发愣,昨天他本来想等厉岁寒,往床上一趟竟然就晕晕乎乎睡着了,现在总觉得像个梦,太不真实了,刺激又让人心痒。
还等什么礼物啊,陶灼兴冲冲地爬起来洗漱,都到这一步了,四舍五入就是他和厉岁寒直接在一起了,这就去告白!
厉岁寒的房门关着,陶灼下楼时以为他还没醒,洗漱完出来,厉岁寒已经立立整整地穿戴好,套着大衣准备出去。
“你去哪?”陶灼挨过去观察他的情绪。
闻野还说过一夜就好了,这也没觉的多好啊,脸色看着比昨天心事还多。
“抱一下?”陶灼心疼他,也想动手动脚,朝厉岁寒把胳膊一张。
厉岁寒没动,眉毛轻轻蹙起来。
陶灼心里跟着突突。
其实在那一刻,他已经隐约有直觉了,但不想去确定,也可能是急着想驱散这种不好的感觉,他莽莽撞撞,直接笑着对厉岁寒说:“你憋得不轻啊,也该谈恋爱了,你看我怎么样?”
厉岁寒嘴角动了动,喊他:“陶灼……”
“正好我也喜欢你,我虽然不是以前就喜欢男的,但是我喜欢跟你在一起。”陶灼打断他。
厉岁寒看他,没有表情也没说话。
陶灼突然想起曾经与齐涯在二师兄看到厉岁寒和黎洋,当时厉岁寒的表情几乎就是眼前这样。
他心里空荡荡地往下沉,拳头在腿边攥起来,打了几万次腹稿的那些话全忘了:“我就是……我想当那个能让你说心里话的人,我……哎我不会说这些话,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我没喜欢过谁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就是想,你……”
陶灼说得颠三倒四,自己都头皮发紧听不下去了,厉岁寒只是看他,微微皱着眉,不知道那是什么表情,不耐还是疲倦,陶灼没心思分析,他被这难堪的告白激得脸红,索性直接梗着脖子问:“你就说行不行吧。”
厉岁寒微微向后靠在餐桌上,这一点微妙的距离足以将两人拉开了,陶灼跟着想往前挪,厉岁寒只把视线一垂,没有情绪地说:“不行。”
陶灼怔住了。
“你不是喜欢我,陶灼,你只是因为我……”厉岁寒顿了顿,斟酌用词。
“我家里不会送我去戒同所。”陶灼直愣愣地又打断他,“送了我也戒不成。”
“厉岁寒,你别怕。”他声音越放越低,从来不知道自己脸皮能有这么厚,明明难堪到想恼火,脸肯定红成猪头了,望着厉岁寒的目光仍努力恳切。
这回换厉岁寒愣住了,他怔愣着看了陶灼半天,突然很烦躁地捋了把头发,拧着眉心对陶灼说:“别闹了,你什么都不明白。”
陶灼心头尖锐地一抖。
“陶灼,”厉岁寒又看了他一会儿,说,“醒醒。”
一句“厉岁寒你别怕”,换来的是“陶灼醒醒”。
身体一晃,陶灼随着刹车回过神,看一眼旁边驾驶座上的厉岁寒,两年过去,再回想那时的记忆,几乎感到了不真实。
怎么跟做了场别人的梦似的,时间与心情,当时难熬得要死,现在竟然“哗啦啦”的也就那么过去了。
贝甜在后排“哗啦啦”地整理她的玫瑰花,也随着刹车停下来,朝窗外看了一眼,茫然地问:“这是哪?”
“我家。”陶灼低头解安全带。
“明天一起吃饭吧,想吃什么?”厉岁寒探手过来帮他。
陶灼看他修长好看的指节,又看看厉岁寒好看的脸,没拒绝,摊着胳膊随他摆弄。
“嗯?”厉岁寒没等到回答,转脸望向陶灼。
“你现在学会对别人说心里话了么?”陶灼风马牛不相及地反问。
“你指什么?”厉岁寒又问回来。
“你那天为什么心情不好?”陶灼认真地歪歪脑袋。
厉岁寒望着他,陶灼猜他能明白自己问的是哪一天,他预备着厉岁寒一旦敢说“没什么”,他推门就走。
不过厉岁寒回答他:“是我家里的事。”
陶灼笑笑,没再说话。
他和贝甜拜拜,贝甜抽了一根最蔫儿巴的玫瑰送给他,陶灼好气又好笑地接了,还要向她道谢。
“那家烤肉店可以么?”厉岁寒见陶灼不挑地方,只好又开口提议。
“广场那家?”陶灼想了想,点点头,“可以吧。”
厉岁寒笑了:“那能先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么?追你也要能联系上你吧。”
“我追你的时候也没要你这这那那的。”陶灼嘟囔着瞥他,收好玫瑰下车了。
他关上车门就要走,厉岁寒降下车窗喊了他一声:“陶灼。”
“什么?”陶灼转身朝车窗里看。
厉岁寒细细地打量他两眼,说:“晚安。”
“哎!”陶灼笑着搓搓胳膊,像被肉麻到了,原地跳两下就抄着兜朝小区里跑,“晚安晚安,拜拜!”
回到家,陶臻在厨房做饭,老爸老妈在客厅拆一个大纸箱。
“什么东西?”陶灼撑着墙换鞋子,豆豆跑过来叫,他弯腰摸一把狗头,喊“狗臻”。
“你唯唯姐弄的。”老妈掏出一瓶消毒液眯着眼睛瞅,“还是外国字,老陶你看多好……”
陶灼换身衣服进厨房,发现陶臻炸了一盘小酥肉,就站在他旁边一口一个捏着吃。
“怎么了?”陶臻看他一眼,“还没调整好?”
陶灼摇摇头,又点点头,视线直勾勾不知道定在哪里,问陶臻:“哥,小陶姐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怎么跟你说?”
“她又怎么心情不好了?你惹她了?”陶臻想逗逗陶灼,陶灼直着眼睛只知道吃肉,也不接茬,陶臻无奈,知道陶灼是还邪性着呢,这问题肯定还跟他喜欢的那个人有关。
“能怎么说,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哄呗。”他跟仔细地给出一个能进能退的回答。
“就比如,番茄酱给我挤点儿,”陶灼又捏了块肉,“比如她不高兴,你问她为什么不高兴,她说家里的事儿,然后她是会直接跟你说家里怎么了,还是就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