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刻意了。
但确实让顾昳挺郁闷的。
偏偏晚上直播,他又看见庄颂来他直播间——之前庄颂开直播用的是大号,他那时才知道那个19级粉丝号是庄颂。
顾昳开始直播是在以为庄颂和夏嘉和好了之后,那是他们认识后生命里仅有的彼此空缺的一年多,所以他不知道庄颂的直播号也不知道庄颂的游戏ID,时至今日竟然因为这些衍生出如此多的阴差阳错。
也该着他为自己曾经的轻慢受这份罪。
言归正传,顾昳看到庄颂进自己直播间,甚至还给自己送了点礼物。不过都是免费的,最多也就是几毛钱的那种,一看就是给别人刷大礼物返回来的小零嘴,他还是特满足。
再怎么说有他一份呢,这些小礼物,送了他就送不给别人。
所以总体来说,顾昳是满足的,至少庄颂已经不再完全拒绝他加入自己生活了。
但到底是加入了多少,这个尺度很微妙。
说朋友,似乎刻意保持着不及朋友的疏离。
说不是朋友,又有点朋友间不会有的微妙亲昵。
顾昳觉得现在的情况像他们之前那时候倒了过来,但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庄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当时的他那么傻逼。
他不甘心只做朋友,但如果庄颂只想把他当朋友,是真的朋友,而不是之前那种忍半天最后掰了的强行做朋友,他勉勉强强也可以,只要庄颂能高兴。
当然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冲。
嗯,很矛盾的心情。
.
又一个月过去,说的话慢慢多起来。
这过程就像重新认识,但因为实际并非重新认识,两人之间还是抻着一根微妙的弦,节奏完全由庄颂来控制。
比如五黑可以,双排不可以。
多人语音里讲话可以,私聊不乐意。
顾昳也由着他,他现在属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庄颂愿意给他多少,他都觉得是自己赚了,心态一时之间莫名的好。
甚至还可以多给庄颂展示下自己最近的改变。
能够友善的,甚至带点玩笑话的沟通,而且庄颂并不觉得勉强。已经是顾昳求之不得的东西。
再后面有天,是过年前,庄颂他们四黑,四缺一。
顾昳问有没有位置,于是庄颂拉了他,拉进去差个上单,顾昳就玩上单。
进队时晓寒和庄颂正在说话。
晓寒说:“最近分上的不错啊。”
“嗯。”庄颂笑着说,“ADC很靠谱。”
“是吧。”晓寒附和。
顾昳想着要附和一下跟庄颂对话,就笑着问:“什么ADC?”
.
这应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而且实际都没有“什么ADC”,庄颂只是在说最近几盘排到的ADC都比较靠谱。
但顾昳问出来,庄颂也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的烈日灼身,甚至再之前的夏嘉和。
总觉得顾昳这样问,下一秒就是要开嘲讽,说气话,扔刀子过来欺负他。
那一瞬间,可能是应激反应吧。
庄颂没有任何迟疑,语速很快地回:“你又想干什么?”
对面的顾昳一下就不说话了。
.
其他人并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但顾昳不说话了。
庄颂知道,顾昳一定察觉到了在刚刚那一瞬间他表现出来的激烈的对抗和戒备,所以愣住了。
就连庄颂自己都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会这样,他稍微冷静下来就知道顾昳刚刚只是在顺口接话,他反应有点大,却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
庄颂犹豫着,打开和顾昳的聊天框,思考着要不要解释下,结果对方的消息先过来了。
-自省g:我没那个意思真的,你别多想。
-自省g:我就是想跟你说话。
-小猫爪:我知道。
-自省g:都怪我,对不起。
其实庄颂本来也想说句抱歉,但顾昳先道歉了。
他起初没明白这有什么可道歉的,不是只说了一句话?
但再仔细想想,可不就是都怪顾昳么,要不是他之前那样,自己怎么可能会对他那么戒备呢。
这样一想,突然又有点生这个人的气。
所以干脆也不道歉了,就回了个“嗯”。
——
这件事之后,两人关系又有点尴尬。
庄颂那边完全没主动推进的意思,顾昳是因为庄颂这次的反应有些低落。
即使他早就告诉自己说,庄颂抗拒他是正常的,可真的遇见庄颂条件反射的戒备,顾昳心里还是很疼。
一点点心疼自己,更多是心疼庄颂,看到庄颂的应激反应,那种像受过伤的小动物,因为害怕再踏入陷阱而瞬间激发出的敏锐敌意,顾昳更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曾经都做了什么。
然后更内疚,内疚到更加心疼。
再加上庄颂年关将近,又开始忙实验,一天到晚难上一次线,顾昳失去了和庄颂联络的主要借口,只剩下每天给他说一次早安晚安,也不一定有人回。
反倒搞得像又冷战了一次。
顾昳现在在庄颂面前就是特别怂,每天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不敢说,他一边觉得不主动就没故事,一边又觉得不能主动,要顺着庄颂的心意,跟着庄颂节奏走。
后来太矛盾想不清了,还不知道问谁,只能又花880一个问题找了恋爱神婆。
虽然他也知道没什么用,但总想找个人说说。
恋爱神婆收了他2640,给出建议:两条路线都可以,你得根据形式自己判断。
顾昳:“……”
退钱。(还没退成)
奇妙的是,顾昳居然还从庄颂这次的戒备里找到一点安慰。
因为这不是个对朋友的态度,对朋友没必要戒备,是生怕他走得更深,才在他刚举步时就一板子抽过来。
不如朋友,但也不只朋友。
.
顾昳不知道春节庄颂会不会回江州,但回了也未必见得着面。他反正做两手准备,最不济就是去小城接着做望夫石,除了会感冒也没什么坏处。
结果在这之前他先接到了胡青的电话。
“庄颂生病了,发烧,可能得住院。”胡青说,“你能联系上他家人什么的吗?”
三个小时后,胡青目瞪口呆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顾昳。
“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胡青惊讶地问。
——
庄颂发烧也是因为忙他的项目,赶着想在年前到一个节点,就加班。
他有点工作狂的属性在身上,和自己较劲,较着较着,今天上午胡青去集市采风回来,买了点饮料想分给老同学,敲开门一看,就发现庄颂脸红得不对劲。
不但脸红,状态也恍恍惚惚的,再一摸额头好烫,赶紧拉着人去了医院。
不是很严重的病,但也不太轻,长日积累的劳累,让庄颂一下烧得很高。
赶紧给拉去打吊瓶,烧不退的话为了排除感染和炎症还要住院观察。
“那他现在在打针?”顾昳问。
“嗯。”胡青点点头,“打针然后睡觉,挂好几瓶了。”
“烧退了吗?”顾昳问。
“现在还没。”
顾昳看着虚掩的病房门,很想进去看看,但也就往前走了半步就放弃了。
胡青看着他,有点迷惑。
“你进去吧还是。”顾昳说,“我……事先没跟他说,怕吓着他。”
怕惹他烦。
所以那么近的门,推开就能见到的人,却就是不敢去见。
“也是。”胡青不知道顾昳的内心戏,就说,“那我去看看他吧。”
“嗯。”顾昳点点头,勉强扬了下嘴角。
这种“谁都比我跟你更好”的感觉,这几个月已经无数次体验到了,但还是每次体验都不太好。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胡青又问,“他这边离不了人,你帮我回家拿两件外套,要不然实在是有点冷。”
顾昳:“……”
顾昳好想说你自己回去拿啊!我在这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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