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侵蚀(28)

　　“是不缺人。”唐佐回应，“但是对于特别优秀的人，CL的大门会一直敞开。”
　　郝田：“所以我去CL，是去当替补？”
　　唐佐：“你的实力应该能首发，不然我组个二队也行，你想要什么样的队友我帮你找。”
　　这么任性？
　　郝田总觉得唐佐在耍他。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郝田总有种唐佐不管说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感觉，就好像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这边。
　　“违约金怎么办？”郝田试探着问了句。
　　“我帮你付。”唐佐脱口而出，果然还是给郝田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就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又加了一句：“多少？”
　　郝田：“我没算，算不来。”
　　唐佐：“哦……稍等，还有最后一个。”
　　郝田：？？？
　　最后一个？什么最后一个？
　　唐佐：“OK，搞定了。果然还是跟你打比较有手感。”
　　郝田：？？？？？？
　　郝田懵了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他们YKW被淘汰了，所以现在没比赛，可CL没被淘汰。
　　也就是说，唐佐现在正在……
　　“你在比赛？”郝田不敢置信。
　　唐佐：“嗯，不过已经结束了。”
　　郝田：“结束了？赢了吗？这么快？！”
　　唐佐：“其实还没，不过四个人全倒了，没医生，接下来只要把他们全丢刑架上就行了，但我懒，就这样吧。”
　　郝田：……
　　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郝田都不知道是自己太强了，还是唐佐现在匹配到的这队太弱了。
　　“刚才说到哪儿了？”唐佐说这句话的时候，注意力总算彻底集中到了郝田这边，“违约金是么？只要你真的想换战队，钱根本不是问题。如果信得过我，可以跟我约个时间地点见个面，把你的合同给我看一下，我来帮你算。”
　　郝田：“……算了。”
　　唐佐：“怎么了？”
　　郝田：“你的队友，都是这么来的么？”
　　唐佐：“不全是。”
　　郝田：“我不喜欢这样……”
　　唐佐：“没关系，你不想来我也不可能硬逼着你来，来不来本来就是你自己说了算，我不过是想告诉你，你有这个资格。”
　　“嗯。”郝田应着，心情有些复杂，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有点心动。
　　可如果他真去了CL，YKW这边要怎么办？
　　以后在赛场上遇到YKW，他又要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应战？
　　这里确实有他讨厌的队友，可他不想因为一个人去背叛所有人。
　　尤其是请他吃过早饭，还预支底薪给他的教练，他不想让他失望。
　　“谢谢你的好意——姑且认为是好意吧。”郝田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嗯。”唐佐应着，并没有挂断电话。
　　郝田便多说了一句：“拜拜。”
　　“拜。”唐佐回应。
　　郝田抿了下唇，又犹豫了一会儿，总算挂断了电话，然后起身去上厕所。
　　然而，起身的瞬间，他的脑袋一阵晕眩，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坐回沙发上。
　　什么情况？是太累了么？
　　郝田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后，慢慢地起身，总算没再晕眩。
　　他上完厕所回到训练室，发现人都在。
　　“我们开始复盘吧。”教练说。
　　郝田点了下头，走到训练室一侧的会议桌旁坐下。
　　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以为坐下会好受一些，没想到坐下后还是不太舒服。
　　“先说跟糖左打的这一把。”教练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解锁，出现在屏幕上的并不是他们刚才的比赛视频，而是一张YKW战队的招人海报。
　　看到这张海报，郝田忍不住问了句：“我们还在招人？”
　　“嗯，一直都在招。”教练边说边把那张海报关掉，从乱七八糟的桌面上找到比赛视频点开，“万一遇到强度比较高的比赛，一个人打不下来，几个人替换着来会好一点。”
　　“希望多招点有实力的人。”郝田随口说着，手机在手上转了两圈。
　　没想到，他刚说完这句话，一只手就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郝田愣了一下，本能地抬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是贺豪。
　　什么什么意思？
　　多招点有实力的人——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没实力，就你有实力？！”贺豪手上稍一用力，就把郝田整个人从椅子上揪了起来，“你踏马今天出尽风头飘了是不是？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蛋淘汰了害我们输掉比赛！”
　　“贺豪！”教练出声呵斥，伸手去掰贺豪的手，“你干什么？松手！”
　　“别碰我！我就是要教训一下他！刚入队的新人拽得跟已经拿到了冠军一样，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个人去溜糖左！”贺豪挣脱教练的手，揪着郝田往前走了几步，把他摁在墙上，“你很牛逼是不是？这么牛逼还被淘汰？！”
　　“贺豪你有病？！”卓亦见势不对，起身疾走两步一把抓住贺豪的肩膀，“放开他！”
　　“你也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跟骆潜？！”贺豪一把推开卓亦，狠狠地瞪他一眼，“一直对我们不冷不热，还以为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可自从郝田来了之后，你对他的态度明显不一样！”
　　卓亦：“艹！你疯了吧！”
　　教练：“卓亦你少说几句！贺豪你先冷静！”
　　郝田抬头看了眼，余光瞄到一旁的骆潜，他明显被贺豪吓到了，缩在后面一动都不敢动。
　　而贺豪还揪着他的衣襟发疯：“不让我去救？一个人出风头开心吗？输掉比赛开心吗？！”
　　郝田将视线转到他脸上，冷冷开口：“说完没有？要不你来复盘？”
　　复盘还没开始就在那儿疯狂甩锅。
　　所以他才讨厌贺豪——实力弱没关系，但明明弱却不自知就很可怕了。
　　“你他妈！！！”
　　不知道是被郝田的语气刺激到，还是被他轻蔑的表情气到，贺豪抬手对着郝田的脸就是一拳！
　　郝田连眼睛也没眨，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一拳，然后抬腿对着贺豪的小腹狠狠踹了一脚！
　　妈的，他不还手当他好欺负？！
　　“啊——”贺豪惨叫一声，被郝田踹得连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教练伸手接住他的身体，一个头两个大：“别打架！都给我停手！谁踏马再动一下手现在就给我滚出战队！卓亦你拦着郝田！”
　　在教练说这句话之前，卓亦就已经挤到了贺豪跟郝田之间，张开双臂把郝田牢牢地护在身后：“说得好像换了你溜得动糖左一样！”
　　教练：“卓亦！再说一句你也给我滚！”
　　郝田看着身前的卓亦，视线一阵接一阵地模糊，也不知道是被打伤了还是怎么了。
　　教练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遥远，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开始碎裂、崩塌——那种想要跟战队一起努力成长的天真想法荡然无存……
　　【你就不想换个战队什么的？】
　　——唐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郝田的脑海里，有点讨厌，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郝田一手攀着墙，一手扶着额头，艰难地朝训练室外面走去。
　　“郝田？你去哪儿？！”卓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被他用力甩开。
　　已经无所谓了。
　　不就是个战队么？
　　他才来了多久啊？有什么队友情……
　　在沿着墙壁滑落，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郝田拨通了唐佐的号码，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两个字：“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