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72)
朱厚照的话语让焦适之沉默了,还没等他想清楚,便见朱厚照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惊得他下意识往后一缩,“皇上,不可!”
刘瑾趁着这个间隙悄咪咪地抬头看了一下,心里漏跳了一拍,皇上这是……
眼下焦适之正侧坐在龙榻上,那只受伤的脚上的衣服已经整个被卷起来了,露出那受伤的地方,刘瑾一见便脸色一抽,皙白的腿上突兀着出现血肉模糊的模样,也无怪乎皇上会这么生气了,而现在那血迹还在慢慢渗出,地上已经流淌着一小沓血渍呢。
皇上正单膝跪在焦适之面前,俯身在查看伤痕。
显然焦适之是一副想躲却不敢躲的模样。
焦适之被皇上强行抱起来的时候,完全是一脸懵逼的。
他跪下时便觉得地面不对劲,然而他是臣子,在行跪拜之礼时哪里有太后与皇上还未叫起时便随意妄动的,因而便一直强忍着。等皇上在他的恳求下带着太后离开后,才终于忍不住脸色扭曲了一瞬,那尖锐的疼痛钻心剔骨,宛如直接戳在了骨头上。
即便此时周边只有几个宫人,无其他人看守。然而刚才太后既然命令他跪到天明,他也不会妄动,只是那样的疼痛实在太扰乱心神了。焦适之挣扎了片刻,低头闭眼默念起圣人经典来。
朱厚照着急地赶来,原本只是想叫焦适之赶紧起来,却未曾想却一眼见着那人脸色煞白,汗珠直落的模样!一见到他双目紧闭,朱厚照这心便狂跳起来,一下子窜到他身边去,“适之,适之!”
朱厚照近在咫尺的声音吓得焦适之猛然一颤,肢体的动作令膝盖的伤痕更加剧烈,疼得他瑟缩了身体。朱厚照伸手摸了摸他满头虚汗的额头,单膝在他面前跪下,伸手又一摸他后脖颈处,下意识又往下面一滑,同样已经湿透。
焦适之被疼痛折磨得失去敏锐性,等到皇上的手摸到了后背才反应过来,连忙按住皇上的胳膊,连声说道:“皇上,我没事。”
“你没事?你管这样叫没事?!”朱厚照一指他满头大汗的虚弱模样,咬牙切齿地说道。
焦适之抿唇,原本便苍白的唇色变得更加透明了,他低声说道:“刚才太后的命令下得急了些,膝盖磕到石头了。”
朱厚照被这话气得差点没厥过去,既然刚才便磕到了,现在居然还这么活生生地跪着,这焦适之生来便是要气死他的啊!
他一把搀扶起焦适之,便见他膝盖处早已浸满血迹,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又蜿蜒着渗入了布料中去,勾勒出一道血色的痕迹。
朱厚照两手一抄,顿时把人横抱起来,毫无思想准备的焦适之一时反应不过来,之后便急声阻止,“皇上,这万万不可啊!”
朱厚照连话都不回,抱着人大步往屋内走。迅速有力的动作强硬地把焦适之禁锢在自己怀里,令他连挣扎都显得有些无力,焦适之一抬头便能看见皇上毫无表情的脸色,知道这下子这位是真的暴怒了。
皇上真正发脾气的时候,可不是如往常一样暴跳如雷,连声呵斥那般,而是一脸肃色,或许有时甚至都不知道这位是真真正正地拗脾气了。
因而即便现在皇上看起来还能同他说说话,还能跟刘瑾耍嘴皮子,焦适之仍然心惊胆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就真的爆发弄出什么大事来。
乾清宫召唤太医,而且也说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医院自然不敢懈怠,连忙派了擅长外伤的御医并几位太医赶了过来,一进来就接受了皇上的瞪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慢?晚上太医院是缺少了你们几两饭吗?!”
焦适之伸手扯住了皇上的衣角,劝道:“皇上,几位太医也是急忙赶过来的,您别太着急,这血已经止住了。”焦适之知道皇上的担忧,就连刚才用药水在给他伤患处洗的时候,那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令焦适之心软又无力。
朱厚照闭了闭眼,伸手捏了捏鼻梁,倦怠地说道:“还不快点过来。”
“是,是。”几位太医连声应道,赶忙地小跑到了焦适之身边,连粗气都不敢喘一声便围着检查起来焦适之的伤痕,其中有会摸骨的御医甚至上手在附近仔细检查起来,就怕伤到骨头。还有擅长外伤的仔细检查了伤患处,两厢对应之下几人悄悄松了口气。
检查完了后,几个太医站在旁边仔细讨论了一番后,一个老御医站出来说道:“皇上,焦大人的伤势看起来虽然严重,实则非常幸运地避开了所有的骨头。只是这膝盖本便是人体活动的最关键处,而且又因为那颗石子太过尖锐,插入的位置太深,需要多养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内务必事事小心,免得把伤处扩大。”
刚才朱厚照用药水给焦适之清洗了伤患处时,也已经把那些细碎的小石渣子都清洗干净了。太医仔细检查后,便赶忙着把伤口包扎起来,另有人在旁边开了药方,并把一些需要的膏药都拿了出来。
整个过程朱厚照就一直阴沉着脸在旁边看着,若不是焦适之的脸色一直很轻松,几个太医差点顶不住压力了。
等到终于弄好了之后,太医又仔细地叮嘱了焦适之几句,然后才小心地在皇上的命令中退下。
此时殿内只剩下仨人,焦适之,朱厚照,刘瑾。
刘瑾感受着太医离开后不太对劲的气氛,犹豫再三低声说道:“皇上,那个小人现在立刻便去把今天晚上那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给找出来,这,小人告退了?”
朱厚照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只低沉着应了一声。
刘瑾如获大赦赶紧从殿内溜了出来,站在门口思索了片刻,怎么都想不明白此时屋内那压力大到令他都不得不退出来,作为中心人物的焦适之是如何撑着的。
其实焦适之也有点撑不太住。
他对皇上太了解了,了解到知道他现在多么生气,生气到现在即便皇上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也实属正常的地步。
焦适之略动了动那被固定住的膝盖,感受着那紧绷的感觉,忍不住主动说道:“皇上,您别生气了。”因为带着哄人的意味,焦适之的声音十分轻柔,令人忍不住欲侧耳倾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朱厚照从刚才焦适之包扎到现在,一直站在离床边几步远的距离看着,一言不发。直到现在焦适之开口,方才稍微动了动脚,一步步慢慢地走到焦适之面前,复又在他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焦适之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在这个时候提出什么异议,他是真的接受不了皇上半跪在他面前的模样,如不是皇上现在这样,而他又受伤了,他定然要起身避开。
朱厚照伸手按在焦适之包扎好的膝盖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焦适之低垂下来的眉眼,“你知道我很生气吧?”
焦适之抿唇,还没有回答,便感觉唇上一暖,朱厚照伸手轻拨动了他的下唇,哑声说道:“别咬了,都苍白成那样,我看着心疼。”
“皇上”焦适之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往后避开了点,“您别这样”
朱厚照轻笑了声,“你让我别哪样儿啊?”
“是别对你这么好,还是别忍着不对你发火?是别对你怀有这样的心思,还是让我别忍着?”他俯身靠近焦适之,在他的视线中于那膝盖上落下轻轻一吻,朱厚照的膝盖正紧紧压着焦适之伤痛那只脚的脚背,令他连退缩都无路可去。
“适之啊,你总是这样的话,我是忍不住的。我总是想着,如果逼着你做些什么,总归是失去本心,那样不好。可如果你恪守的所谓君臣之礼,总是令你这般伤痕累累,我定然是不许的。”
朱厚照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深意,令焦适之不敢怠慢。
“皇上,我虽为您的贴身侍卫,如今也是皇城守卫的首领,然我还从未因此受伤,您别这么说。”焦适之生怕皇上以一当十,那他就真的无话可说。
“哼,没受伤?”朱厚照软软地哼了一声,倒不像似在对焦适之发脾气,他站起身来,一手搭在焦适之肩头,若有若无地摩挲了两下他的肩膀,“就好比我现在握着的这个地方,你说,这处伤痕是怎么来的?”
焦适之顿时哑口无声。
第61章
焦适之并不是一直都在朱厚照身边,不论是外放上中所那段时间, 还是调剂到牟斌那边, 亦或是锦衣卫动荡的那年, 他也时常在外面奔波。
在外办事, 偶尔受伤本来便是常事。焦适之在十四岁那年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身为武人, 这并没有什么大碍,更别说向旁人倾诉。
在锦衣官袍下,他时常带着些许伤痕, 别说是旁人, 就算是伺候他的小德子也并不知道这些, 焦适之也只自己上药包扎,并不让外人接手。
这些不算隐瞒的隐瞒堆积至今, 在今日被皇上突然道破,令焦适之不知为何心中升起难堪之感,略微别过头去。肩膀上的手掌宽厚, 炙热的触感令他微颤,却更显出他的心虚。
焦适之不知他为何需要心虚,湿润眼眸显出几分茫然, 抿唇不语。
朱厚照轻俯下身,撑着焦适之还没反应过来之际, 迅速扯开他的衣襟, 焦适之大惊, 顿时往后退去, 激动之下牵扯到伤处,顿时猛哼一声失去先机,被朱厚照一手推搡倒在床上,领口也被撕开。
焦适之常年官袍加身,即便是夏季也认认真真地把衣襟扣到最上边,不会让自己显出一丝一毫的不雅之处。被厚实衣服遮掩的胸膛异常皙白,朱厚照一眼便看到他左肩上那狰狞的伤痕,咬牙说道:“如果不是锦衣卫内部整顿后,关于你的消息被送到我的案头上,你是不是便永远都不会同我说这些事情?任由我觉得你在外头岁月静好,一直无忧?!”
焦适之挣扎的力道在听到朱厚照的切齿之语后渐渐松懈下来,面上显出几分愧疚,皇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并无任何狎昵之感,他低喃着说道:“皇上,我本是武人,偶尔出事是难以避免的。而且锦衣卫的名头已经免去了绝大多数可能遇到的事情不告诉皇上,只是不想您担心。”
“不想我担心?”朱厚照按压在焦适之肩膀上的手掌用力,整个人几乎压迫在焦适之身上,吐出的温热气息就在耳边,“你难道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知道了后会更加担心?你难道就不知道,你在外面出生入死之时,我还在宫内殷殷盼切你能回来!”
“焦适之,你对我怎就如此无情!”那苦闷伤痛的声音从那压在他身上的青年嘴中发出,令焦适之恍惚了片刻,心中一涩。
就在此刻,朱厚照垂下头来,不管不顾地寻到了焦适之的唇瓣,急躁地啃吻了上去。焦适之此生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如今先是被皇上撕了衣裳,现在又如此亲密接触,但是骇得往后挣动,奈何朱厚照仿佛在怒中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压着他的手臂顽固不动,撕咬着他下唇的力道甚大,在尝到血腥味儿后又稍稍温和,在上颚处不断舔舐,那敏感处被不断触碰的感觉令焦适之拼命向后仰,“皇上,皇,上,您别,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