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空释养娃记(17)

　　那些神民无言以对，李马低着头，一副十分乖巧老实的模样，其实憋笑憋得实在太辛苦，他偷偷的在樱空释身后掐他的手，樱空释面色无绪的看他一眼，又掐回去。
　　无尘子的训练在一点点加重，李马每天累得半死不活的回来，只是睡一觉便又恢复了体力，生龙活虎的像只不知道疲倦的小猴子，他又捡起了刚来刃雪城时的老本行，不是今天扯这个宫女的头发，就是明天偷偷藏了站岗侍卫的武器。
　　幻影天常常被他搅得鸡飞狗跳，侍卫们每天都在找自己不翼而飞的东西，宫女们走在路上，常常被突然出现做鬼脸的李马吓得跳起来。
　　樱空释常在晚上带着他看星星，李马总是随身带着那颗缚萤，他还不知道那是缚茧小精灵，只当它真是天上摘下来的星星，每天晚上他和樱空释说话的时候，便小心的把它摆放在旁边，让它汲取天上的星光。
　　“释，你上次说，你在人界学的很多东西，都是那个将军教你的，那你们是不是很要好？”
　　“嗯，很好很好。”
　　“比我们现在还好吗？”
　　樱空释看了看他，摸了摸他的头：“嗯。”
　　“是因为他比我厉害吗？”李马歪着头看他。
　　“不是，”樱空释弯着嘴角道，“是因为，他是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李马偏着脑袋想了想，“你也是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嗯，还有我娘，还有我师父。”
　　樱空释笑了笑，没有说话。
　　“释，我有没有机会，可以看一看那个人界的将军？”
　　樱空释静默了一会儿：“没机会了，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就是死了的意思吗？”
　　樱空释静寂片刻：“他没有死，他会在天上，一直看着我们。”
　　李马哦了一声，看着他静下来的表情，他想了一会儿，安慰他道：“没关系，以后有我陪着你，等我长大了，我也可以当将军，到时候，我就可以像他那样保护你！”
　　樱空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他微微笑起来，异色的眼眸显得异常柔和：“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学习，好好的长大，便比什么都好，我很好，不用你保护。”
　　“你用不用我保护，不是你说了算的，”李马现在重新拾回了信心，也有了自己的主见和底气，“我想保护你，是我的心愿。我的理想，是未来做你的将军！”
　　他眼底满是憧憬：“我想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我想得到雪狼王的认可，我想像那些侍卫一样，穿着铠甲，握着长矛，上阵杀敌，保护国家，也保护你！”
　　樱空释笑起来：“傻孩子。”
　　李马正在快速的长大，他的性格和思想，也越来越有以前李马的影子。
　　无尘子对他的训练十分严苛和残酷，但是李马却始终记得樱空释对他说的，遵从本心，他能够感受到樱空释对自己的爱护发自真心，他也愿意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依赖他，他在不断的向着自己的理想与目标前进。
　　无尘子的教导方式也十分极端，可是人一旦有了勇气，便也有了无穷无尽的潜力，李马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无尘子给他灌输的理念十分现实和残酷，李马却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要像那个人界将军一样，顶天立地，一身正气。
　　短短的半年时光一晃而过，樱空释遵守他和李马之间的承诺，带着他回了人界的天香楼，去看他的娘亲。
　　宋五嫂看着李马往上窜了一大节的结实的小身板，又是哭又是笑，不停的向无尘子道谢。
　　李马红光满面，精神十足，看起来十分有活力，穿着的衣服也干净整洁，看得出来，这半年学艺生涯，他过得十分好。
　　宋五嫂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热情的招待了无尘子两天，每天好酒好菜的供着，恨不得把他供在神龛上拜一拜。
　　李马每次吃了饭，都会偷偷的往自己的小包袱里藏东西，后来被宋五嫂发现，从他的包袱里抖落出许多被压坏的残渣碎屑，都是各种各样的糕点和点心。
　　宋五嫂哭笑不得，这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小耗子，都会藏粮食了。
　　李马被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那些糕点被压坏了，也没法再带走。
　　李马眼睛转了转：“娘，我想带些好吃的，回神……回山上去。”
　　宋五嫂只道他在山上日子清苦，倒也没多想，给他装了几盒各式各样的点心，用硬纸包起来，让他带回去。
　　等得他们向宋五嫂告了别，樱空释来接他，李马拎着一大堆点心，献宝似的递给他：“释，我给你带了好多点心，有你最喜欢吃的绿豆糕，还有桂花饼。”
　　无尘子摸着胡子道：“臭小子，也不见你给师父送点什么。”
　　李马笑嘻嘻的，嘴巴很甜：“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师父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等我长大了，再给您养老，好好孝顺你！”
　　无尘子被他逗得乐呵呵的，脸上笑出一堆褶子。
　　这一次回人界，让无尘子对樱空释的敌意少了许多，也让李马吃了一颗定心丸，他那时总害怕樱空释会像无尘子说的那样，把他们困在神界，一辈子都不能回去。
　　可是他现在回到了家乡，看到了自己的娘亲，刃雪城并不是一个牢笼，它是自己在神界的另一个家。
　　回到刃雪城之后，樱空释在征得无尘子的同意后，又给李马开了一门新的课程，学习神界的历史和文化。
　　教授他的，是那个神秘又强大的占星族的王，星旧。
　　“在我们神界，有三大神族，冰族、火族、还有人鱼族。”
　　星旧执着落星杖，在灵力画出的地图上指点着神界各族的分布点，向李马讲解神界的族群组成。
　　“这三族是神界中最强大的种族，其中冰火两族，万年来从来没有停止过战火，争夺着三界之王的称号，而人鱼族则世代中立，他们是母系氏族，以盛产美人著称。人鱼族的血统，可以让与之联姻的下一代，获得更纯粹的父系血统，所以冰火两族世代都会与人鱼族联姻，以保王室血统的纯正。”
　　星旧顿了顿，向李马介绍道：“现在的冰王樱空释，他的母亲便是人鱼族，也是人鱼族最美的公主。”
　　“原来释的娘亲是人鱼啊，”李马有些吃惊，“最美的公主，怪不得释长得那么好看。”
　　星旧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对他道：“其实冰王樱空释，也是冰族万年来最俊美也是最强大的神族。”
　　李马惊叹道：“他很厉害吗？”
　　“当然，”星旧道，“冰族治下三界六十四族，皆臣服于他，冰火两族万年交恶，也是在他手里歇止了战火。”
　　“冰族繁荣强盛，国力富强，都是他的功劳，他也是冰族万年以来，灵力和幻术最强大的幻术师，在三界之中，几无敌手。”
　　李马眼中满是赞叹：“原来释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他只会每天坐在书房里写字看书，都没什么事情做。”
　　“那是他在处理政务，”星旧被他的童言童语逗得笑了起来，“怎么到了你嘴里，便成了纨绔无为的昏君了。”
　　李马吐了吐舌头：“那三界，又都有哪几界呢？”
　　“三界，分为神界、千灵界，和凡界，在神界中，住着三大神族，千灵界，住着许多或是动物有或是植物幻化的精灵，在凡界，住着凡人，而在这三界中，又错落分布着许多半神之族，比如我们占星族，便是半神之族，常常给你看病拿药的皇柝，也是半神之族……”
　　星旧给李马上课完全不枯燥，就像讲故事一样，让他重新认识这个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神界。
　　这日李马回到幻影天，便看见罹天烬和剑灵也在，剑灵一看见李马，就飞扑了过来，将李马扑得一个后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剑灵这许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偷袭别人成功，十分得意的扒住他的头：“李马宝宝，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李马将他从自己的脑袋上拔下去：“我跟你又不熟，我才不想你！”
　　他爬起来跑到樱空释身边，一脸的求表扬：“释！我今天又学到了新东西。”
　　罹天烬勾起唇角：“挺亲热的，樱空释，看来你们感情培养得不错。”
　　樱空释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罹天烬耸了耸肩：“我想说的，你当然懂，不过他还这么小，你口味有点重。”
　　李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他看了看罹天烬，又看了看樱空释：“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樱空释摸了摸他的头，又回头对罹天烬道，“你想多了，李马是幻影天的小王子，我自然是要对他好的。”
　　“小王子？”剑灵睁大眼睛，又飞到樱空释面前，“释宝宝，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
　　罹天烬也有些惊讶：“你这是……真把他当娃娃养？”
　　“他本来就是个娃娃，”樱空释脸色有些沉，“不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灌输给他，要不然，你们就给我从幻影天滚出去。”
　　一时空气里有些寂静，李马挺会察言观色，他难得见樱空释情绪外露，便乖巧的站在他身边，不再说话。
　　剑灵顿了顿，对李马道：“李马宝宝，我们出去玩。”
　　李马看了看樱空释，见他点头，便应了一声：“好，释，我一会儿回来吃饭。”
　　等得他们出去了，樱空释坐下来，慢条斯条的摆着桌上的碗筷，他一向不喜有外人打扰，这么多年，除非有必要，很多事情都是他和李马自己亲力亲为。
　　罹天烬从手里幻化出一把弓，那弓做得古朴考究，又十分小巧。
　　“这是给李马的弓，龙骨为身，火蚕丝为弦，将我火族的存货去了一半，”罹天烬将弓放在桌上，道，“行了，一千多岁的人了，生什么气，你说他是小王子，他就是小王子。”
　　樱空释看着那把弓片刻：“谢谢。”
　　“谁让我是个贱皮子，”罹天烬嗤了一声，“别人说都不敢说我，偏你天天骂我，我还挺高兴。”
　　“……”
　　“再过十几年，李马就会长大，我原本以为……”罹天烬摸了摸鼻子，“再过几十年，他便又会老去，樱空释，你有没有想过延续他的寿命？”
　　樱空释摆放碗筷的手顿了顿：“没有。”
　　“我只想着，好好的守着他，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至于他以后的人生，”樱空释垂眸，“由他自己做抉择，我不会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
　　罹天烬看着樱空释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气闷，将李马带到刃雪城，便已经是介入他的人生、改变他的人生轨迹，但是樱空释向来性格十分偏执，他认定的事，十头赤龙兽也拉不回来，除了李马，谁也不能改变他。
　　罹天烬叹了一声：“算了算了，都随你，本来也不干我的事，我这操的是什么心。”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趁现在他们还没回来，你叫宫人给我做几个肉菜，很久没有吃到李……幻影天的菜肴了，还挺挂念的。”
　　“好，”樱空释弯起嘴角，“我叫艾玛备了些你喜欢吃的菜，再过一会儿，便叫他们过来吃饭。”
　　李马出了大厅，便径直向书房走去，剑灵一路跟着他，看他一进书房，便搭了椅子取了一本书下来，然后就认认真真的看起了书，剑灵觉得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