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刀与式神(51)

　　碎了。
　　“一点都不帅气了，虽然这一下场是常事，但还是……希望……最后、都……”
　　又碎了。
　　“毕竟已经，不是源氏的时代了啊……主君，其实我还想……更多的、在您身边……”
　　再碎。
　　“大将，在我折断之后……也请您一定要、好好、的……”
　　“主君的命令……还未、达成……”
　　“战场的话，刀最终会变成这样……并不、奇怪……请您不要、自责……”
　　等关翊常回过神来，周围已经一地的碎片。
　　“啊。”他张开嘴，发出一个气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关翊常拚命的告诉自己这是梦，但痛苦却仍旧在内心翻滚着，无法停歇。
　　[全部都……上交……锻刀……政府……否……收回……]
　　[给予恩惠……你必须……不然……]
　　[灵力……中心……偏差修正……仓库……]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其他的东西紧接着浮现在脑海里，让他的情况更加失控。
　　平静不下来，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行！不行！！他的刀，他的刀！！绝不会交出去！！那是，那是他的刀！！
　　‘冷静下来，翊常大人。’
　　一道声音突然传入了已经变成一片浆糊的脑中。
　　不，那并不能说是声音，耳边能听见的只有微风吹过的声响。
　　是风，风在安抚他。
　　关翊常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喘息着。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无意识的开合，喊出了“风”的名字。
　　“……云歆。”
　　关翊常的视野已经变得模糊且昏暗起来，他隐约看见有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前，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梅林返回禁林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关翊常消失在妖怪怀里的画面。
　　那只妖怪的表情淡漠，对于他消失在自己怀里好似没有多大的感觉，身穿略显庄重的和服，周身有云雾漂浮，一条金色的龙在他的身后飞舞，胸口却敞露大半，额生双角，一头长至腰间的白发。似是听见了声响，抬起黑底金瞳的眸子往梅林的方向看来。
　　梅林眯起眼睛。
　　神明……不，是曾经为神明的妖怪，是堕落了吗。
　　身上有跟刚才那只妖怪类似的气息……
　　他看出了关翊常身上的不稳定，如今消失了，应该是移动到别的世界去了，而对方身上有着他的加护，他也并不担心关翊常的安危。
　　只是，分离开来还是有少许寂寞，就算是要去寻找，也是要花时间的呀。
　　梅林的眼神一凌，一个后跳躲过了袭来的符咒，后退两步站稳以后，看见自己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经多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风的力量……
　　“等等，我无意与你战斗，”他一挥法杖挡去又一波攻击，“你是，翊常的式神吧？”
　　要说关翊常与这些妖怪之间的关系，他之前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是东方的阴阳师与式神。
　　妖怪闻言顿了顿，原本缠绕着风元素的手放了下来。
　　“……不是梦魇？”他的声音低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梅林。“可身上的确是有梦魇的气息，你是，人类跟梦魇的混血吗？”
　　“梦魇？”梅林有些惊讶，随后迅速反应过来。
　　要说的话，虽然之前在这片林子看到了很多跟独角兽一样不常见的动物，但他可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梦魇。
　　只能说他的那位同族气息隐藏得太好了，那么，之前那只浑身黑雾的妖怪，也是被梦魇控制了吧，也许消失了的关翊常也是同样。
　　他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些许，手中法杖一敲地面，低喝：“出来！！”
　　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在地面上蜿蜒生长着，半响，那只梦魇便被捆着送到了他的面前。
　　梦魇挣扎着，梅林将手按在它的脑袋上，搜寻着它的记忆，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它会编造出幻境，以其他生物的恐惧为食，看着记忆中关翊常痛苦的模样，梅林的指尖一颤。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笑着看向了不远处的妖怪。
　　“你要找的梦魇，应该是它吧，可以给你，但是，这之后跟我谈谈吧？”
　　“你们好像知道不少东西的样子，关于，‘天麒麟’。”
　　***
　　然而在这世间，大多数都是事与愿违，我想要与翊常平和的生活下去的愿望，被‘天’冲垮了。
　　连下数天的大雨仍未停歇，带来了像是要冲垮一切的洪水，村民们跑到山上来避难，在我的神社前苦苦哀求，祈求我让这洪水停下，保护他们即将被摧毁的家园。
　　可是我无能为力，我是司掌风的神袛，而非水，哪怕我想要帮助他们的心再强烈，也无法回应他们。
　　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得绝望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刚要下定决心采取措施，却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了。
　　是翊常。
　　此时他的脸上满是惊慌，他询问着我，问我想要干什么。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是隐约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
　　“不要！！”他喊道，“不要这么做，你这么做没有人会感激你的！！就算你保护了村子，他们也不会在这里久留的！！”
　　“翊常。”我平静的唤道，“那是我的子民，既然他们有求于我，我便要尽我所能去实现他们的愿望。”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了他，“回房间里去吧，外面雨大。”
　　我强行改变了洪水行经的道路，因为使用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作为代价，我失去了一只眼睛。
　　【传记·一目连·三】


第66章
　　洪水改道, 村子得以保存下来，被称为一目连的风神看着欢呼雀跃的村民们，捂着疼痛的眼睛，也露出了笑容。
　　可是之后, 如翊常所说的, 村民们快乐的生活着，逐渐逐渐的，将这座森林里的神社遗忘了, 他们带着族人离开了这片土地。
　　在这个国家，有八百万神明。神明的种类非常的多,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器物，只要长久的被人们供奉, 也会诞生出神明。对于不管哪一个神明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来源于人类的信仰, 因为那关系到他们的力量, 甚至自身的存在。
　　被人们遗忘的神社逐渐荒废，台阶上长满了青苔和杂草, 虽然还有着神社的形状，却腐朽得彷佛会在下一刻就坍塌。
　　人们遗忘了神明，神明却没有抛弃他的子民，一目连仍旧在等待着, 即便他已经变得比一些小妖怪还要虚弱、
　　他还没有消失，还没有丧失作为神的资格，因为他还有仅剩的一个信徒。
　　翊常。
　　这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没有抛弃他, 尽管他已经无法再给翊常带来庇佑。
　　因为神社此前浓郁的灵气，在这附近长了不少果树，倒也能生活下去。
　　翊常就跟一目连继续待在这破旧的神社里，有时只是一整天依偎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一目连的心中没有恨，他并没有怨恨那些离开的村民，村民们如果在离开后能生活得更好，他只会感到高兴。
　　这种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有翊常陪伴着他，如果这样的日子能继续下去，那么对他来说，与之前是没有区别的。
　　这天，一只鸟雀飞进了神社。
　　它的翅膀像是受了伤，在飞进来之后便无力的坠落在地上。
　　“应该是慌不择路撞了进来吧。”一目连看着鸟雀的翅膀，翠色的眼中盛满温柔。风神一向怜悯，可对于这只受伤的鸟雀，他如今却也只能为它简单的包扎一下，连为其治疗的灵力都没有。
　　期间，一目连看来翊常一眼，却正好与对方的视线撞上。
　　“……你希望我治好它吗？”翊常问道。
　　“你有治好它的手段吗？”一目连有些惊讶。
　　“能啊。”翊常的语气平静，“用我的血的话，什么都能做到。”
　　“……”一目连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无奈。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还在怪我吗？可你也知道吧，就算我那时没有那样做，村民们也未必不会搬走。”
　　一目连的声音低沉，伸手将翊常拉到了怀里。
　　“这样不是跟以前没有分别吗？”
　　“可是你还在等。”
　　“那是……唔！”一目连话没能说完，翊常的双指便直接伸进了他的口中。手指在柔软的口腔里翻搅，带着浓郁的铁锈味。
　　他的眼睛瞪大，像是没有想到翊常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
　　青年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伏身。一目连看着与自己极近的翊常，本该挣脱开来，却莫名的心如擂鼓。
　　“我受够了，你甚至连名字都不给我，我已经不想将你当成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了。”
　　一目连胸口一窒，下意识的以为他要跟村民一样离开，却听见了他的下一句话，脑子顿时变成了一团浆糊。
　　翊常此时是跨坐在他的身上，胸口贴着他，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
　　“你喜欢什么体/位？”
　　一目连活了几百年，觉得没有哪一天有今天受到的刺激大，一向温和稳重的风神张了张口，舌尖却碰到了青年的指尖，整个人都陷入了反应不能的状态。
　　体位？什么体位？指的是什么的体位？
　　一目连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了翊常的手，然后拉开。翊常顺从的将手抽出，指尖拉出的银丝，又含进了自己嘴里。
　　“……”
　　一目连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对于翊常刚才的行为，也无法出声。
　　“……不要再让自己的受伤了，就算喝了你的血，增加的也只是我的力量，而对于我来说力量增强了也没有用。”
　　最终他只是斥责了翊常让自己受伤的事，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分毫不提。
　　意外的纯情呢。
　　翊常眯起眼睛。
　　半响一目连才察觉他们的姿势不对，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咳一声。
　　“那只鸟呢？现在的话我应该可以治好它了。”
　　“飞走了啊。”翊常坐在地上，笑着。
　　“……飞走了？”
　　“那种小伤，闻一下血气就能立刻精神百倍了。”翊常顿了顿，又故意问他。“难道你没发觉吗？”
　　“……”
　　是的，因为太震惊了完全没注意到。
　　一目连叹了口气，碧绿的眼睛映出了翊常的影子。
　　“我不是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没有名字吗。”
　　“没有的东西，就算是我想要给你，也无法给啊。”他的话语中盛满温柔，回答的是之前翊常的话。
　　一目连的语气跟哄孩子差不多，在翊常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就用着这样的语气，说出了对于一个神明来说具有重大意义的话。
　　“我给不了你，你来拿好吗？”他的表情柔和。“你来给我起个名字吧？”
　　这回事翊常受到了惊吓。
　　然后，在神明的默许下，他给神明取了名字。
　　名为，云歆。
　　得到了一目连名字的翊常非常高兴，看着这样的翊常，一目连的唇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