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刀与式神(179)

　　“……不是人类？”
　　“不是，”阎魔回道。
　　现在才反应过来，看来是真的吓坏了。
　　“你可唤我阎魔。”
　　“阎魔……”翊常喃喃道，然后猛的瞪大了眼睛，“阎魔是、阎魔大王？”
　　“不，唤我为王的人不多，你可不必……”
　　“那么这里是地狱吗？我，我已经死了吗？”
　　阎魔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翊常急切的打断。
　　阎魔说话，从来没有被人打断过，在这个地底世界，有谁不是毕恭毕敬的听他说话，可他也不恼，反正觉得十分新鲜。
　　“不，你并不是亡者。”
　　“那我为什么……！”
　　“不知道，”阎魔看向他的眸中兴味愈浓，“你自己刚才不是也这么说吗，不知道。”
　　阎魔极重纪律规则，他看了不知多少事出有因的冤魂索命，无论有多惨，该判的罪还是要判，没有什么能够令他动容，只要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殿上，底下的亡者全都会瑟瑟发抖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
　　不过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直至翊常刚才从天上掉下来，掉进他怀里为止，他都一直坐在宫殿中的王座之上，就像没有生命的雕像。
　　翊常并没有死去，而这个地底世界里不允许生者存在。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阎魔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王。
　　他看重纪律规则，那就看重，若他要把翊常特殊化，那就特殊化。
　　“阎、魔……？”翊常试探着喊着。
　　“嗯？”阎魔应道。
　　啊，这也很新鲜，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直接呼喊他。
　　“你，对来这里的人都，都这么好的吗？”翊常有些局促不安，因为这跟他印象中的阎魔，从他人口中听来的阎魔，有很大区别。
　　什么青面獠牙的形象姑且不说，这个性格也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阎魔再次给出了否定，“不一样，你是，不一样的。”
　　他是因为看到了之后的命运才对翊常特殊化，可这本身，就是命运的一环。
　　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
　　因果已经缠绕在了一起，分不清先后，这时再去寻找起源，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里，也不会有人来。”这是他一个人的宫殿，没有谁敢进来，亡者便更不用说。
　　“那、那是为什么……”
　　“因为，”阎魔凝视着翊常的金眸，压低了声音。
　　“命运告诉我，我会在未来爱上你。”
　　他看见了翊常的所有，树状的世界线，与式神和刀剑们的相遇，分离，与“天”的抗争。
　　他知道翊常扭曲的追求，异样的思想。
　　在如同白纸的时候，被‘树’无意间灌输了错误的观念，然后变得偏执。
　　“你，为‘爱’与‘奉献’而来，对吧？”阎魔道。
　　翊常的瞳孔猛的紧缩。
　　“你看起来很惊讶，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阎魔坐在了床边。“很简单，我看见的，这双眼睛，能够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也有疑问，”他抬手，执起了翊常的一束发丝，“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跟其他的妖怪，不一样呢？”
　　“什么其他妖怪？”翊常根本就不知道阎魔在说什么。
　　因为天麒麟的身份，他除了要防备阴阳师，妖怪也要同样要防备，他没有世界线的记忆，所以不明白。
　　阎魔自身也是第一次看见翊常这样的，众多世界线的未来和过去，他见翊常是真的一脸疑惑，也就放开了手。
　　“意思是，我，不能成为你的对象吗？”
　　这句话问得实在太过旖旎，翊常知道，阎魔问的，是他所追求的，‘爱’与‘奉献’的对象。
　　翊常的观念是扭曲的，他想要证明自己活着的价值，那么，越强大的对象，越是能证明。
　　阎魔很强，这是毋庸置疑的。
　　地狱对应着高天原，作为地狱的主人，阎魔的强大已经不能定义了，不是一般的妖怪，而是神明，但又不是普通的神明。
　　所以，翊常对着阎魔，有种莫名的瑟缩。
　　“你在害怕我吗？”阎魔问道，“我给你带来了恐惧吗？”
　　“不，并不是……那样。”
　　“那么你便没有必要畏惧我，因为，或早或晚，我都会爱上你的。”
　　“虽然这么说着，其实我也不知道，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东西。”
　　阎魔见过太多与爱有关的案件，或是彷徨在奈何桥上等待爱人，或是不愿忘记爱人拒绝喝下孟婆汤。
　　最终，翊常还是留了下来，就算他想走，阎魔也不可能将他放回地面上去。
　　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翊常已经能够十分平常的跟阎魔说话了，并不像之前那般畏惧。
　　“可是，若是说奉献的话，我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你。”翊常道。
　　阎魔，并不需要天麒麟的血。
　　“那么，就给我你的‘爱’吧。”阎魔答道。“时刻想起我，时刻挂念我，为我而开心，为我而难过，我想，那一定便是‘爱’了吧。”
　　“因为，我对你，便是如此。”
　　翊常在这里待了很长的时间，直到有一天，他认为自己该死了，他就那么直接的，跟阎魔说了。
　　“我并无真名，名字也无法奈何我，可若你愿意，我可被你束缚。”
　　阎魔的神色平静，并未阻止。
　　“我能让你离开，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在将来回到我的身边。”
　　“那个时候，你一定会跟初见一般，直接落入我的怀中。”
　　“翊常，你能做到吗？”阎魔低声笑着，“再次见到我时，便第一时间，想起我。”


第201章
　　关翊常在一开始, 在发现了杝在他伤口中留下的树种时, 的确是想过, 要再次牺牲自己的。
　　没错，就跟十几年前一样，而这次, 刀剑跟式神们显然, 没有再一次等待他的时间跟机会了。
　　他用动作混淆了‘天’的理解，并让对方立下了不可破除的誓言, 树种能让他在死亡之时，让灵魂跟身体瞬间分离, 那样的话，‘天’带回去的, 只能是躯壳。
　　时间急迫, 在这接下来的计划，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但，在‘天’击穿他心脏的时候, 他又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
　　就像是要想起什么, 但却又朦朦胧胧罩着一层薄雾的感觉。
　　他的灵魂, 绝对会有谁，将其保护好。
　　桃花妖有复活技能, 但他的身体已经被‘天’拿走，不可能使用。
　　那么，究竟是谁……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 他像是，突然听见了遥远的低语。
　　‘你能做到吗，翊常，在见到我的瞬间，便想起我。’
　　“阎魔！”‘天’紧盯着出现在眼前的男子。
　　要轮身份的话，在一众刀剑跟式神里，除了荒，阎魔是最让他感到棘手的。
　　虽然是‘天’创造了这个世界，拥有改造和操控这个世界的能力，但是若他身处世界之中，便同样需要遵循世界的规则。
　　阎魔是冥界之主，而魂魄在生物死后离体，去往冥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天’最理想的目标是将关翊常的刀剑与式神们全部杀死，让他感到绝望，从而乖乖跟自己回去，并且彻底放弃逃跑的念头。
　　可万一阎魔先行出手，将翊常的灵魂带回冥界的话，他无计可施，就算回到上界，手中掌控着整个世界，也无可奈何。
　　毁灭世界的话，翊常的观念无法扭转，换句话说，他没办法对阎魔出手。
　　所以，为了不让阎魔碍事，他应该已经将阎魔封在冥界了，为什么！？
　　“你看起来很震惊的样子，”阎魔看着他，抱着翊常的动作十分温柔。“我已经看见了所有的一切，你的败北，是当然的。”
　　“你……！”
　　“你难道以为，我被你封住，就什么都不会做吗？”阎魔的眼神淡漠，“差不多该放弃了吧，哪怕是你，跟自己所立下的誓言对抗了这么久，也已经是极限了。”
　　他将关翊常放在了萤草和花妖们的身边，低声道：“他已经不是天麒麟了，灵魂刚稳定，身体却很脆弱，让他好受一点吧。”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桃花妖跟樱花妖手中亮起了治愈的绿光，萤草抱着蒲公英，急切的问道。
　　确切的说，这里的刀剑跟式神们，全都没见过阎魔，十几年前的那个时候他没有出现，就连存在都是杝告诉他们的。
　　阎魔却并未答话，他一挥衣袖，地面便出现了好几把刀剑。
　　“那是……！”鲶尾藤四郎惊道。
　　“岩融，狮子王，小乌丸……？”
　　“还有那不是大和守和堀川！？还有歌仙？？”
　　“把你的同伴带回去，唤醒，我知道你们自己有办法。”阎魔道，接着，他又拿出了一本看起来有些破烂的书，将它递给了萤草。
　　“我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你们看看要怎么办吧。”
　　从头到尾，他都保持着一种沉稳的，上位者特有的游刃有余感。
　　“是呢，我原本，都已经打算放弃了……”‘天’笑着，然后猛的提高了声线，“但是还没完，还没有！”
　　如果就这么如同誓言一般回去的话，就连将世界毁灭，强行将翊常带回来都做不到。
　　他的胸口急剧起伏，然后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一般向前倒去，跟旁边天麒麟的躯壳一起，在誓言的作用下消失了。
　　“结束……了吗？”红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真的结束了吗？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都紧绷着，这样就……
　　“没有结束！注意脚下！！”御馔津忽地高喊出声。
　　“什……！”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起来，巨大的声响从地底传来并逐渐逼近，地面龟裂，然后粗壮的树根破土而出。
　　“这是……杝大人？”加州清光有些不稳的保持着平衡，惊道。
　　“别发呆！他来了！”大和守安定抽刀帮他挡了一击，砍下了一截树干，大声喊道。
　　尽管地面已经被不断斩落的枝桠覆盖，但树的枝干也同样在不断增加，没完没了。
　　“我们这边没有用火的式神啊！！”
　　“火也没有用，”梅林沉声道，“火的话，用魔法很轻易就能使出来了，但对面显然不遵循属性克制的规则。”
　　“这是杝大人对吧！为什么会突然攻击我们？明明‘天’都已经消失了！”
　　“现在是怎么办，迎击吗？！”
　　“只能迎击了吧！你想死在这里吗？！”
　　但杝毕竟帮助过他们许多，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杝将希望留给他们，他们绝对等不到与关翊常的再一次相遇。
　　“不用……留情。”
　　关翊常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翊常大人？”姑获鸟退至他身边，“翊常大人，您无事吗？”
　　“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还好……”关翊常咳嗽了几声，感觉说话都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