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最佳方案是制造一场声势浩大的破坏动静,假装你最终死在了与我们的对战中,让你、以及[龙彦之间]这个异能再也不会出现。”
这样一来,不仅费佳借用异能体出现过的事情可以彻底隐瞒起来,费奥多尔也不会再防备一个已经消失的异能。
“至于为什么非要在你的雾里制造破坏,”太宰解释道,“这样可以避免普通人受到伤害。”
此刻,在这座弥漫着浓雾的横滨里,普通人反而是最安全的。
涩泽龙彦认真思索片刻,颔首认可太宰的提议。
“就按你说的做吧。”
不仅是当侦探这件事,他对太宰治与费奥多尔的博弈感到期待——究竟是哪边会胜利?会迎来何种结果?
无论是拯救世界,抑或世界毁灭,他都想成为最终结局的见证者。
想要制造破坏实在是很简单,这些正挼着太宰的手随便收回一只,被浓雾剥离出来的异能体都会瞬间展开攻击。
为了制造涩泽龙彦没有离开过骸塞的现场,太宰还是生无可恋地维持着蒲公英在慢慢挪动的场面,直至到达骸塞才让他们动手。
伊万那能够操控大面积岩石的异能体更是破坏力高到爆炸,高耸的骸塞都被它构筑出的岩石巨人拦腰截了一半砸下来,让众人躲得够呛。
从始至终,唯一没有松手的是中也,他心知自己体内的那种东西要是被剥离出来,可就不是轻易能收场的了。
要是涩泽龙彦解除异能都收不回去,那更是完蛋,都不需要费奥多尔出手,横滨可能就直接被它毁了个彻底。
伴随巨大的破坏现场,浓雾终于缓慢散去。
事后,太宰治还特意写了份交给异能特务科的报告,有模有样地杜撰了找不出破绽的打斗过程,再声称涩泽龙彦已经被侦探社的众人合力杀死。
不过,也没有人会刻意针对内容挑刺就是了——毕竟政府内最会挑刺的那帮人,已经被伪装成秘书、忍耐许久的果戈里一枪一个,杀了个干净。
被安排来勘验现场的军警与搜查官,更是在匆匆调查后就结案了。
制造了覆盖整座横滨的异能灾难事件,涩泽龙彦的死亡对政府而言是最能息事宁人的结果。
否则,那场浓雾的范围若是会持续扩大,很难说其余国家的异能管理机构会不会插手——到那时,才是真正的麻烦降临。
事件结束不久,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特意打电话过来,但不是为了讨论关于太宰给他的报告。
“首先,绫辻老师委托我转告你们,他推理出了杀害政府高官的凶手身份。”
种田山头火的声音沙哑,显然最近接连发生的异能犯罪案件让他焦头烂额、疲于应对,甚至睡不了一个好觉。
“但是,他的异能无法发动,因为找不到任何罪证。”他说,“我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太宰君。”
“【第七机关】内那个能洗清罪行的异能者,已经成为了费奥多尔的帮手。”太宰治说出答案。
如此一来,无论费奥多尔那方之后将杀死多少人,绫辻行人的异能也无法制裁到他们头上。
“就是这样。”种田山头火疲惫道,“其次,高层责令我尽快抓到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主谋,又禁止绫辻老师脱离监管,以免反遭到敌人利用。因此,我只能委托给眼下身处侦探社的各位了。”
由于那位能洗清罪行的异能者落到敌人手里,那帮还活着的政府高层更是担心来自【第七机关】的庇护消失,绫辻行人的异能反过来成为制裁他们的凶器。
为此,绫辻行人更是可能遭到来自政府授意的性命危机,种田长官不得不尽快转移他的藏身处,再安排更多信得过的特工守护其安全。
这样做,好歹能勉强堵住政府高层那边私下偷偷抹杀绫辻行人的念头。
但对于绫辻行人而言,他被禁止回去事务所,无法接任何委托,与心爱的玩偶藏品分离,只能待在异能特务科据点内部的地下图书馆里消磨时间,可是给他气到抱怨了许久。
不过,此刻在生气的,也不止绫辻行人。
还有令社长绞尽脑汁的哄、但至今尚未成功的乱步。
他正背对着所有人躺在沙发里,以抱住膝盖蜷成一团的姿势生闷气。
看来,面对这位骤然得知自己其实仅是个普通人、并为此大受打击的名侦探,即使有一群人给社长七嘴八舌的出各种主意,也不是轻易就能被哄好的呢。
挂断电话的太宰瞥了眼事务所另一头的鸡飞狗跳,默默又拨出串号码。
…………
昏暗的房间中,有一只手将合拢的百叶窗拉起,让清晨的光线撒入室内。
从外观看,那是属于青年的手,五指修长、皮肤光洁,在挽起的袖口间,甚至隐隐能观察到延伸至小臂与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
但若是观察得更仔细些,就会发现当那只手无论是握住垂落的拉绳,还是朝下发力,令窗叶打开时,小臂上本该收紧的肌肉都极不符合人体运动的轨迹。
这是一种逼真的拟态伪装,用来掩盖那只手的主人,并非真正人类的事实。
“雪莱大人,需要本机给您泡一杯咖啡吗?”
那双拟态成人类眼球的摄像头自窗外移开,对准正无精打采趴在办公桌上的金发少女。
听到自家的仿生机器人出声,玛丽·雪莱从脸朝下趴着的颓丧状态,变成下巴垫在桌面交叠起来的胳膊上——仅是换了个稍微打起点精神的姿势。
“不用啦,亚当。”玛丽·雪莱拖着慢吞吞的音节,听起来格外消沉,“我昨晚睡得挺好的。”
“但根据本机的判断,您此刻的心情远低于平时……”
“因为我正烦恼呢,”玛丽·雪莱没忍住叹气,“阿加莎又给我送来一大堆费奥多尔的相关资料,通篇都在强调他有多危险。”
“是指协助您制造了本机的另一位研究员,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吗?”亚当露出微笑,“您一直有和本机提到他。”
“是啊,”玛丽·雪莱握起拳头,愤愤锤了下桌面,“都说我不相信那是费奥多尔会干出的事情了,阿加莎却非要认定是他骗我太成功,一次又一次的送资料过来……”
可恶,和阿加莎强调过好多次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了,干嘛总带着[她竟然被骗得这么彻底]的满脸同情看人啊!
和费奥多尔相处那么长时间的人是她耶,又不是阿加莎!
费奥多尔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自从去日本后就一直没联系她,即使交流学习结束了也不见人影。
“反正,我偏不信费奥多尔是恶人。”
玛丽·雪莱郁闷的扭过脸去,伸手将桌面那堆资料往另一个方向推,完全是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帮我处理掉这些啦,亚当。”
“收到,雪莱大人。”
站在窗边的亚当正要迈步,忽而停顿下来。
他接收到了加密的无线射频信号,是雪莱大人在制造他时,特别内置在通讯芯片中的测试用接口编码,且始终没有删除。
理论上而言,仅有制造他的人知道这串编码。
换成简单易懂的解释来描述就是:当他接到这通拨过来的呼叫时,只意味着一件事。
“费奥多尔大人给您打来了电话。”
玛丽·雪莱“噌”的坐直身体。
“外放接听!”
“是。”
——可惜她的精神还没超过两秒,对面开头一句“您好,我是太宰治”就让玛丽·雪莱再度恹恹的趴回了桌面。
“什么啊,不是费奥多尔。”
玛丽·雪莱用日语嘟囔着回他,“是费奥多尔告诉你的号码?有什么事吗。”
“事实上,是费佳出了点事情。”
太宰治大致解释了费奥多尔的双重人格,以及在横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把玛丽·雪莱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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