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掉下去了[综](102)
“果然……对稽查队的审神者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打刀没再挣扎,身体明明十分痛苦,他却还能姿态放松地平躺在地上,静静看着上方的九原杉。
审神者年纪虽小,俯视他的眼神却像是山巅存积了千年的冰雪,别说是血肉之躯,手中精铁铸成的刀身都要被冻僵。
九原杉封印了其他三刃,却任由被钉在地上的[压切长谷部]血流如注,继续被绯雪折磨。
打刀知道他这是在报复自己,也没说什么。
他不怕死,也不怕疼。
[压切长谷部]闭着眼躺在地上,身下暗红的血液蔓延开来,但他的神色却平静安详,再加上身处昏暗的石洞,倒像是某种邪教献祭的仪式。
……
“长谷部,你怎么样?”九原杉处理好了敌人,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担忧慌乱的情绪,“还疼吗?”
被九原杉抱在怀里的压切长谷部很想挣扎着起来,但已经非常糟糕的身体状况根本支撑不了他的动作,很快就摔了回去。
九原杉接住他,“别动,我先给你手入。”
“主人……”压切长谷部声音嘶哑,“我哪里配接受您的灵力,我……”
主辱臣死,主人却因为自己……
九原杉知道他在介怀刚刚的事情,紧紧抱住了怀里的打刀,安慰道:“没关系,那些都没关系,长谷部才是最重要的。”
手入没什么用。
那种红色符文很奇怪,明明他都感觉到压切长谷部快碎刀了,但打刀无论是本体还是人形都看不出一点外伤。
九原杉一时找不到原因,只能用灵力梳理来安抚付丧神,希望能缓解他的痛苦。
“还难受吗?”
然而这种时候,九原杉越是关切,压切长谷部就越是无地自容,他闭上眼,“主人,我,我罪该万死,不值得您这样费心。”
九原杉无奈,轻轻摸着他的头,刻意用轻快活泼的语气道:“没那么严重啦,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时候也经常扮演小猫小狗,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不一样……
压切长谷部还是无法原谅自己,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的失误和疏忽,不但没能完成自己的接应任务,最后还连累主人……
九原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压切长谷部原本就是一振很好懂的刀。
和小西装配套的手绢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九原杉干脆用衬衫的袖子一点点擦掉打刀脸上的冷汗和灰尘,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对待心爱的珍宝。
打刀还是忍不住睁开眼,露出那双漂亮的紫色眸子,眼里似乎还有水光,“主人……”
九原杉蹭了蹭他的脸,没再揪着刚才的事解释,只是温声道:“乖啦,听我的话好不好?”
不要因为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哭泣。
“还疼吗?”
这个问题九原杉问了三遍,才终于得到了打刀的回复。
“不疼了。”
撒谎。
九原杉擦掉打刀额头上又一次冒出的冷汗,也没有拆穿他,只是拿出终端给上川行定和药研他们那边报了平安。
“主人留在这里没关系吗?外面……”
“外面交给药研他们就好,我们这一队负责的区域原本就不大,完成的快一点慢一点都无所谓。”九原杉毫无负罪感地把任务推给自己的刀剑。
“长谷部不要操心这些事情,好好休息。”
残余的痛感在灵力的抚慰下渐渐平息,身体和精神都十分疲惫的压切长谷部眼皮渐渐沉重,但他却不想闭眼。
“主人……”
“嗯?”九原杉垂眼看他,墨玉色的眸子和漂亮的紫藤色眸子四目相对,“怎么了,长谷部?”
审神者墨色的瞳孔本是冷色,但此时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十分柔软温暖,像是对他有无尽的耐心。
压切长谷部什么事也没有,他只不过就是想叫“主人”而已。
九原杉知道打刀已经很疲惫了,也看得出来他在强撑,伸手盖住付丧神的眼睛,“乖乖睡觉好不好?”
轻灵的童音哼起舒缓温柔的摇篮曲,在石洞的回音效果下,变得更加绵密悠长,像是溢满了暖光的遥远梦境……
压切长谷部这次终于没抵挡住睡意,很快就坠入梦乡。
第87章 好坏
世界当然不是糟糕到底,
它有好有坏,
只是把好的和坏的,
递给了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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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杉一遍又一遍地替压切长谷部梳理灵力,直到打刀的眉心彻底舒展开来, 不再露出痛苦的神色。
将睡梦中的付丧神压回本体,审神者这才把目光转向被绯雪钉在地上的另一刃。
之前闭眼躺在地上的[压切长谷部]正偏头看着他们的方向,不知道看两人看了多久。
九原杉走到他面前, 俯视他的眼神冰冷之中透出稍许压抑的焦灼, “那个符文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长谷部的伤用灵力治不好?”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雪的打刀比完好无损的审神者要从容有余的多, 他拖着调子道:“是什么东西呢……”
“大概是……让他迟早有一天变得和我一样的东西。”
九原杉神色一紧,他刚刚只是按照基本的规则算出了解除控制的符文,可对于那个从未见过的血色荆棘,其本质到底为何, 他根本一点也弄不明白。
那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术。
“消除影响的方法呢?”
[压切长谷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我不喜欢你现在看我的眼神。”
“你刚刚的样子比较好。”
不是他们初遇时的任性恶毒, 也不是被抓以后的骄矜暴躁,更不会像之前看他那样冰封千里, 冷锐如刀……
他喜欢九原杉哄自己的长谷部时的表情——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那种表情和眼神。
获得人身以后, 他得到的就只有虚假、轻贱、玩弄、侮辱、疼痛……和他遭受这些时, 别人眼里扭曲疯狂的快感。
“为什么呢?”他知道世界是不公平的, 但是还是想问:明明都是压切长谷部而已,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九原杉理解不了这振有些疯癫的流浪刀的脑回路,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告诉我?”
“你过来,”[压切长谷部]也不再纠结之前的话题,“把刀拔掉,然后扶我起来。”
九原杉看了他一会儿,还是蹲下身拔掉了绯雪,扶着他坐起来。
打刀的手抚过九原杉的脸颊,留下一道明显的血渍,“跟我签订契约我就告诉你。”
“不,”九原杉干脆地拒绝了这个要求,“我迟早能弄明白那个,”
“你还是乖乖告诉我,不然……”
“不然怎样?”[压切长谷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这种刀,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你不是很明白吗?”
两人谈崩,结果就是打刀就这么被封印起来,只留了一口气。
……
九原杉站在原地愣愣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把目光转向洞穴另一边,“出来吧,我早就发现你们了。”
躲在石洞深处的三刃齐齐一僵,但他们已经穷途末路,跑到别的地方只会死的更快,只好乖乖走了出来。
九原杉看着眼前三把完好无损的暗堕刀,他们身上甚至还留有些许他灵力的痕迹。
鹤丸索要那个果然是为了他们……
“见了我不打招呼吗?”审神者没有喊打喊杀,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审神者大人。”
“……审神者大人。”
九原杉的目光落在唯一没有说话的刀剑身上。
山姥切国广看着九原杉,想躲开他的目光又舍不得,拽着自己的破斗篷,讷讷不言。
“过来。”
打刀不自觉地听从命令走到小孩面前,单膝跪地。
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九原杉死死盯住,“说话。”
山姥切国广抖着唇,那个在心底日夜呼唤的称呼不断膨胀,从口中吐露出来的时候竟变得艰难而酸涩,让他的声音都破碎起来“……主,主人……”
九原杉原本平静的表情化开,像是参杂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再叫一遍。”
“……主人”山姥切国广这一次吐字清晰了许多,已经变成红色的眸子里难掩惊讶,“您,您都想起来了吗?”
鹤丸明明跟他说还有两个多月,主人记忆的封印才会解开,为什么现在就……还是说鹤丸告诉了主人什么?
“嗯,看来只有你是我的刀,那边那两个不是了?”
九原杉这话一出,山姥切国广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为什么主人会……
“他们两个是我在暗堕刀的聚集地认识的。”打刀还是先回答了自己主人的疑问。
他身后的那两刃很想打死这个没心眼的同伴,驻地的事情是能随便告诉稽查队的审神者的吗?还有你就不能让我们两个冒充一下他的刀吗,说不定能因为这个保住性命?
他们已经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九原杉大概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是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对山姥切下狠手,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主人你……”
九原杉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左侧锁骨上的那个刀纹,“这个是属于你的,对吗?”
山姥切国广看着那个已经暗淡下去的刀纹出神许久,眼角微微发红,他点了点头,“是,那个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