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是国家分配的(72)

    砰砰——
    奥斯顿的心漏跳了两拍，像是随着声音融化进了莱恩的目光中。
    本质腼腆的青年在逐渐的自我突破，他捏着拳头，掌心内一片汗湿，左右扫视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莱恩利用时间做了个深呼吸，用时不会超过一秒，他倾身飞快地在奥斯顿的唇上亲了一下，“走吧，人好像变多了。”
    “嗯。”奥斯顿垂着眼，浓密的睫毛不断轻颤，清俊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但漂亮的耳尖多了一抹红晕。
    “你们落后了。”胖夫夫中的棕色头发正准备找莱恩说说话，谈论一下看了大帝日记的感受，转头一看走在身边的两个人不见了，向身后看去，原来他们还在大帝预备役阶段那儿。
    萦绕在二人之间沉默但温暖的气氛散开，莱恩笑着拉起奥斯顿的手，对不远处的人说：“这就来。”
    他平静地看向日记，里面记载的内容一如当时的心情一样，已经定格在七百年前的岁月中。
    ——战争，残忍而可怕。
    真正走上战场，秦锋才发现在流血中头脑会空白一片，昔日并肩训练的战友于眼前被虫族的大鳌夹成两半，粘稠的血液、稀碎的内脏、模糊的血肉、断裂的骨头还有战友放大沉寂的瞳孔……这一切冲淡了他对战争的渴望，脑中的热血冷了下来，胆怯与痛恨混杂、斗志与杀戮交织，他在一场又一场虫族几乎对人类碾压式的战争中活了下来，年轻的身躯变得刚强，容易发热的大脑变得镇定，唯有脸上的笑容始终温和。
    从军不仅仅有战争和杀戮、有死亡和失去，还有获得，秦锋所在部队探索了全新的星域——暴风星域，他在那儿发现了一颗只有地球六分之一大，但拥有和地球母星差不多地形地貌的小星球。
    为了筹措军费，发现的任何小行星都可以放到市场上交易的。
    ——我很喜欢那颗小行星，以后退伍了可以到那边放牧。该死的规定，竟然不允许军方人员购买任何小行星，秦浩小表弟只能够让你代劳了，哥哥告诉你哈，你只是代买，那颗星星是我的，我要叫她……呃，没想好，我要起个好名字的，等确定了再来填空怎么样？
    从军阶段的大帝相较于以前，文字中少了跳脱、少年天真和心口不一的别扭，多了青年的稳重和沉静。
    ——掣肘太多，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的手脚？呵，我去当你们的同僚了。
    秦锋从政去了。
    从政期间，他的文字多了几分深沉，还多了讥讽和嘲弄，嘲笑世人、嘲笑自己，深陷其中没法挣脱的他开始大量阅读、大量看古地球时期的各种影像资料。
    ——发现了个好东西，现在投入到战场中的机器人为什么都是人的大小？完全可以造十米高的钢铁巨兽！可以搭载人类，可以使用大杀伤性武器。外壳一定要坚硬，要抵挡虫族大鳌的攻击。感谢托尼·史塔克给我灵感，他的那个能量源真是不错的构想。
    “托尼·史塔克是哪位著名的科学家？”胖夫夫的一员喃喃自语，“祖先？”
    “是古地球时期一部电影的主角，身穿钢铁战衣，‘以血肉之躯，承钢铁之心；以凡人之力，比肩天上神明’，星网上有修复版的十分钟内容，大帝看的就是这个。”奥斯顿对此非常了解，不用找解说员解释，他就可以给出答案。
    地球母星曾经发生剧烈的海陆变迁，不断的板块移动持续了两百多年，人类为了生存和繁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开母星，在宇宙中发展，这是星际时代的开端。等人类有了足够的能力和高端的科技之后，重返地球母星恢复了家园，抢救了许多珍贵的史料，书籍、电影、古玩字画等等。
    奥斯顿对秦锋大帝的一切如数家珍，“大帝是古地球文明爱好者，他的许多理念也来自于古早的先民。”
    步伐移动，来到了该展区最后阶段，秦锋·安德森大帝老了，他发明创造了机甲、提出了许多新概念，他强势推行新政策、铁血手段治军治国，他与民休息、注重科研教育……但他老了，虽然脸上只是多了几条皱纹、黑发中多了几根白丝，但他的精力大不如前、体力不支持自己彻夜打造机甲，还常常回忆过去。
    美人迟暮，英雄白头。
    日记上的字迹少了力透纸背的刚硬，多了垂暮老人的平淡、淡然。
    莱恩错开眼，不去看那些糟糕的文字，他对奥斯顿说：“我在外面等你。”
    “莱恩？”
    莱恩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外面透透气。”
    莱恩走了出去，站在站区门口，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空中一点。博物馆整体占地十五亩，主体建筑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主要展览地，博物馆内还有爱国教育基地、全息影音室、纪念品售卖中心等等。身边人渐渐多了起来，各种面孔、各种声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涌入了博物馆，但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地了解安德森大帝的内心、了解七百年前的过往。
    没有焦距的目光渐渐凝成一束，莱恩发现自己正对青年时期秦锋的雕像，目光相对。后者已经凝固在七百年前，而前者还有更广阔的未来。
    现世，可是你愿意看见的？
    莱恩失笑地摇头，“我有了奥斯顿。”
    “莱恩。”
    莱恩转身朝着走向自己的人露出笑容，他伸出手，“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他出来就一分多钟。
    奥斯顿放在身侧的手捏了捏，克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羞于牵手的阻碍，果断地抓住莱恩伸来的手，“许多都看过，我都记住会背了。我们现在去看看别的？”
    “嗯，好的。”
    “等等我们。”白胖夫夫跑了过来，棕色头发的那个说：“你们知道的多，感觉比解说说的有意思，继续一起行动行吗？”
    莱恩看了一眼奥斯顿后点头，“可以呀，我们先去大帝的生活用品展览区，然后是荣誉室，然后按照兴趣看别的。”奥斯顿没有意见，他就无所谓了。
    “好啊好啊，正好是我们想要看的顺序。”
    生活用品展区顾名思义就是展示诸多大帝曾经用过的物品，从军装到常服、从鞋袜到袖扣、从书写工具到抽水马桶……马桶？！
    展台内，与莱恩隔着一层玻璃的对面，赫然是一个镶金带银的抽水马桶，铭牌上写着秦锋·安德森大帝在军舰上使用过的马桶。
    莱恩：“……”
    莱恩呵呵一笑，“大帝的马桶竟然这么奢侈。”这就是个生活腐朽的古怪老头儿，奥斯顿你快看清他的真面目吧。
    “大帝一生节俭质朴，这个马桶在黎明之战中随着军舰一起破裂，后人找到了残骸后修补的。”奥斯顿顿了顿后说：“是太过奢侈了一些，但绝对不是大帝本人奢华。”
    莱恩T^T欲哭无泪，但处处维护秦锋的奥斯顿依然是他的宝贝。
    生活展览区的深处是个普通的四居室，是秦锋大帝老家的房子，曾经住过他、他的父母、他的弟妹，大帝一生未婚，现如今的荣誉总统安德森一系是他弟弟一脉。房子保持着秦锋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模样，这儿允许参观者进去参观，不过有时间限制，只有五分钟，也就是把各个房间快速地走一圈的时间。
    参观过程中不准触碰家具，这些可是古董。
    很快就轮到了莱恩和奥斯顿，他们在大帝以前的卧室多待了一会儿，莱恩看着书橱觉得有些奇妙的滑稽。
    接下来是参观荣誉展览区，站在各种勋章、证书中间，莱恩非常轻松。
    即将走出展厅的时候，夫夫两给出了提议，“我们要去看全息投影，你们呢？”
    莱恩和奥斯顿商量过了，经历过真正战场的他们不想去体验人工合成的战争场面，美化过的场景显得虚假，可真实场景经历过就再也不想去回忆。军人，奋战在帝国一线的军人从来不需要电影内的一切来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
    莱恩说：“我们不去了，还要去看看别的。”
    “那真遗憾，没办法同行了。”棕色头发的那位终于介绍了自己，“格雷登·史塔克，以后有机会再见。”
    “再见。”
    与史塔克夫夫告别后，莱恩和奥斯顿又参观了别的，充分地利用了三个小时。从博物馆出来后，他们去了纪念品中心，买了限量版的纪念勋章和一些特色小零食，据说是秦锋大帝曾经最喜欢吃的。
    “辣条，虾条，话梅糖……”莱恩在车上拆着零食大礼包，“怎么还有小熊饼干，手指奶酪，巧克力糖豆，水果橡皮糖？！”他哭笑不得地说：“大帝的口味挺杂的，而且这些都是女孩子和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你能够想象人到中年的大帝大嚼手指奶酪的画面？”反正他不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零食，还不如他做的草莓软糖来的好吃。
    正吃着水果橡皮糖的奥斯顿有些没法下咽，手上的软糖顿在嘴边，迟疑地问：“这么吃很难看吗？”
    莱恩收回之前的话，抓起一包手指奶酪拆开，里面短而粗的奶味十足的白色小东西看起来突然变得可口了，“哪里，好看，非常好看。呃，我只是觉得这些小零食大概不会符合大帝的口味……不对，也不是，好多一看就是现在配方做的，哪里是过去的味道。”
    奥斯顿忍不住笑了，“我们在这儿再停留一晚，明天出发回家吧。”
    “嗯嗯。”
    战争年代，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空闲去研究美食呢！不过奥斯顿看起来挺喜欢的，莱恩想自己可以琢磨琢磨，要是家里面能做就更好了，他喜欢投喂的感觉。
    晚上回到酒店，享受了一天总统奢华套房酒店服务的大福窝在奥斯顿的怀里面撒娇，软萌骄嗲的呜呜呜声不断，享受着奥斯顿的抚摸，小尾巴甩来甩去非常幸福。
    而原初和代号零依然沉迷于网络中无法自拔，学习使人工智能快乐。
    至于莱恩，他坐在奥斯顿不远处，瞪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原初，原初仿佛拥有了人类的第六感似的，挪动屁股给了主人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