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是国家分配的(101)

    老旧零件经过时间的冲刷，金属钝性，电路老化，早已经不能够用，唯一的用途就是给相关专业的人参考。一个零件二百，谈不上便宜，但也说不上贵。莱恩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二十厘米长的二极管上，看二极管风化锈蚀的程度，少说四五百的历史了。
    和奥斯顿说了一声自己去哪里后莱恩来到了那个摊位前，蹲下后拿起了看中的二极管细看，从工艺上更加可以确定该二极管的时间很长了，是个粗糙的制品，只是灵感迸发后制作出来的样品。
    莱恩用手描着二极管的边缘，手指下触感粗粝，早已失去了刚制作出来时的平滑感。
    老伙计，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莱恩脸上带着上了追忆的恍惚，从片刻的失神中清醒过来，他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付款买下了这根二极管。
    机甲的启动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每一个攻击的动作、每一次武器的使用等等都伴随着能量的爆发，产生出来的热量能够烧融人类的皮肤。往往，机甲没动两下就因为局部热量太高就陷入了待机，勉强使用，就有爆炸的危险。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每一个学习制造和修复机甲的人都知道，秦锋·安德森想到了能量转移，二极管应运而生，在机甲上装大量的二极管，热量暴增时这些二极管吸收热能融化己身，等机甲全身的二极管烧融到一个阈值，就要及时更换。
    因此，机甲修复中，有一门很重要的课程就是学习制作组装二极管。莱恩参加机甲修复部门的考核时，就因为过人的手速得到了提前进入正式队伍的资格。
    买下了二极管，奥斯顿那儿也交流结束，他们再逛了一会儿后回到陶瓷摆件的摊位，取走了尚带余温的陶瓷大福。
    按照计划去了情侣餐厅吃饭，只是莱恩取消了音乐以及送花的插曲，他亲自把一捧玫瑰给了奥斯顿，他也得到了奥斯顿挑选的礼物——那把乌金匕首。
    回到游舰A16号房间，里面看起来一切正常，莱恩敏锐地觉得大福和原初的关系好了许多，看来放着他们多独处独处是很有好处的。
    累了一天，莱恩让奥斯顿先去泡个澡，解解乏。他自己坐在客厅里，修长的手指转动着二极管，眸中飞快闪过各种思量，最后归于沉寂。莱恩拿了工具包，拿出了十字螺丝刀，开始拆解，很快布满岁月痕迹的二极管被他拆开。
    原初沉默地看着主人的动作。
    终于，二极管打开，露出里面一个不会属于二极管的装置，录播设备。
    莱恩用十字螺丝刀碰了碰录播设备，无意间触碰到了开关，撕拉撕拉的声音从中传来，七百多年前过去了，竟然还能够用。
    从里面传出模糊的声音。
    “怎么办，我拿药的时候被提利尔发现了。”
 第61章 回到首都星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你怎么不去拿药, 呵呵。”
    “闭嘴，我们别吵了, 正事要紧, 有没有做好收尾？”
    “成了，我随身带着电击棍, 趁提利尔不备，给了他一下。”
    “这还差不多，我在客厅里守着, 你快去书房里下药，手脚干净些，别被发现了。秦锋为人谨慎，别让他看出端倪来，这个药可不好找。”
    “为什么你不去？”
    “呵呵, 两个人都在里面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你……”
    录播设备里传出来的声音已经非常模糊，夹杂在一片嘶啦嘶啦的噪音中勉强能够辨认出来, 但听不清楚这两个人究竟谁是谁，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提利尔。
    奥斯顿故意加重的脚步声传来，一脸沉思的莱恩抬起头露出了笑容, “我发现了个东西, 应该比那些日记还要重要。”
    他没有说的是，这个二极管是他做的第一个二极管, 为了解决机甲过热待机的问题, 他不断思考, 那段时间头发掉得很多, 每天醒来枕头上都是一堆黑色的发丝，都已经考虑着让丹妮丝给自己弄点儿生发药水用用。不断的思考和尝试总是有着作用，他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终于想到了能量转移，利用二极管而来消解掉机甲启动中产生的庞大热能。
    第一个二极管总是不成熟的，后来经过反复调整和修改，做出来的二极管已经很贴近现在的样子，几百年过去，后人也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调整了一点点，可见秦锋·安德森在当时已经将二极管技术做到了巅峰状态。
    第一个的意义总是不同，七百年多年前的秦锋将它进行改造留了下来，摆在案头、茶几等等地方，作为一个录播机使用着，听听音乐、录入一些突然出现的灵感。
    莱恩的身边沙发陷下，奥斯顿坐了过去。二极管内的录播机声音还在继续，只是撕拉撕拉的嘈杂声音更多，毕竟年代久远，又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能够放出声音已经是非常好的情况。
    “你动作怎么这么慢？快点，时间不够了。”
    “烦……死……慢……来……好……我弄好了。”这个声音有比较远的地方传来，呈现在录播机里只有虚弱的、断断续续的响声。
    “好，现在走。”
    “等等。”
    “浪费时间做什么？”
    “呵，你们古斯塔夫家的涵养呢，做这么点儿事情心慌意乱，大法官不是干大事情的人啊。”
    “……你心狠手辣，对他竟然能够狠下心来。”
    前面应该说了什么名字，但太模糊了，压根听不清楚。但“古斯塔夫”、“大法官”这些字眼却是非常清晰的，当年给秦锋·安德森下药的一共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帝国大法官，比尔博·古斯塔夫，莱恩在后人撰写的书籍中还看到大帝会在黄昏时分漫步于多兰河边，与大法官古斯塔夫就白天的政事商量讨论，是工作中的好伙伴。
    现在听到这话，是不是觉得非常恶心？
    录播机还在运作，很显然他们在大帝房间中的对话还没有结束，下了药后还能够待这么久，心理素质挺强悍。
    “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是合作者，相互诋毁没意思。”
    “你要做什么？”
    “我们都下毒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了的，古斯塔夫你的胆子大一些。”有随处走动，翻看事物的声音混在撕拉撕拉的声音中。“忘了问你，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虫族大军就在威尔登，那只大虫子快要按捺不住了，随时都会率军出击。现在正是要秦锋的时候，他没了我们怎么打仗？”
    “下毒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现在有了个提利尔，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利用。我让你下的药，潜伏期很长，我估摸着会在秦锋驾驶机甲与虫族作战的时候毒发，按照他的性格哪里会那么轻易的离开战场。”
    “哈哈，懂了。轰！砰！一声巨响，就灰飞烟灭了。”
    脚步声出现，越来越远，这两个人出去了。
    听完了内容的莱恩和奥斯顿有片刻的沉默，前者心中已经有些猜测，所有尚算是比较平静，后者知道了七百年前的部分真相，惊讶之余又有些茫然。奥斯顿看过的所有历史书籍上，都将大法官古斯塔夫描述成真诚、公正的正面人物，他是秦锋·安德森事业上的伙伴、生活中的朋友，两个人初入官场相识，历经种种走到最后。奥斯顿尤记得自己看过的一个纪录片，在秦锋·安德森的葬礼上，他曾经的朋友全都到场，除了家人，哭得最厉害的便是古斯塔夫，所有人都认为古斯塔夫失去了与自己产生精神共鸣的挚友，伤心欲绝。
    而现在，在事实面前，那一幕幕不过是惺惺作态。
    真的是恶心死了。
    “宝贝儿~”
    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就算是有着撕拉撕拉的声音也不掩盖其本质的魅力。
    莱恩伸手去关录播设备，伸到半空被奥斯顿握住，奥斯顿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迟疑地说：“这是大帝的声音？”
    莱恩：“呵呵。”
    奥斯顿：“你为什么这么笑？”
    莱恩欲哭无泪，“大概是心情复杂。”
    “嗯？”
    “以后你就知道了。”
    “难道大帝有爱人？”
    莱恩立刻说：“肯定没有，这就是个老处男。”
    奥斯顿：“……”
    莱恩捂脸，有些反应过激了。
    奥斯顿：“录播设备里的内容太惊世骇俗了，暂时不要对外公布。七百年前……难怪曾曾祖父有留下话，不要相信表面、不要相信任何人，他是不是后来知道了些什么？等回到首都星，我们就去翻翻看，曾曾祖父肯定留下了些什么，只是我以前忙于工作和学习，没有仔细翻看过。”
    莱恩忙不迭点头，“嗯嗯。”
    “宝贝儿~”
    那老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了，莱恩：“……”他那时候在干什么，为什么频频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
    忘记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记忆中许多事情只剩下零碎的模糊画面，甚至没办法拼凑出完整的情节。果断关掉录播设备，这回没有奥斯顿阻止，莱恩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
    奥斯顿忍笑，“我觉得大帝的声音很好听，许多流传下来的影像资料中，很少有他的声音出现，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莱恩强调，“我的声音也挺好听的。”
    奥斯顿：“嗯。”那是当然。
    ···
    莎士比亚号第二天载满了乘客往下一站去，游舰上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如常，员工们甚至不讨论他们中没了一个叫做埃凡的人，更甚至没有人在意他们中曾经有过一个人贩子，领导下达了命令，谁也不允许讨论，要将这件事情影响莎士比亚号的程度降到最低。
    只有游舰上一些丢失孩子的家长会说几句，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旁人不是很想听，久而久之，贝兰德发生的事情就成了被抛在身后的事情，健忘是人类的习惯。